闻言,皇后也不由得轻笑出声。这是她见到百里清如以来,听到的最舒心的一句话了。往日里,这傻子见到自己,不是将自己气的七窍生烟,就是形象大失,只恨不得要堵了她的嘴。可是今日,当傻子的毒舌对上她的敌人时,她却只觉得分外的快意。
这宸妃也是太嚣张了些,自取其辱,果真活该。
叶涟漪凝视着百里清如出尘绝世的侧颜,眼底的笑意浅淡久久挥之不去。只是,到底是忍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泪意莹然。果然是她的清姐姐呵,便是这般的境地,也会不由分说的护着自己。
这话一出口,便见纳兰玉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说她是妾?这话虽然难听,可到底是实情。这偌大的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其他的人,的确是妾无疑。独一无二的封号又如何,不过是镀了金的铁块,掩盖的了外表,遮掩不了本质。
只是,这傻子却是个不识脸色的。便是妾,她也是皇帝的妾,也比她们在场所有人的地位都高。妾又如何,皇帝不照样为了她,将皇后都发落了么?可恨这百里清如,竟敢拿她开涮!这位若是正常人便罢了,可偏偏她是个傻子。若是她跟傻子辩驳了,岂不是代表她自己也傻么?可若是不理会她,这口气如何叫她咽得下去!
念着,纳兰玉闪过一抹愤恨的眼神,转而起了一个念头,遂淡淡道:“本妃忽觉身体不适,先走了。”说完,连皇后都未曾行礼,便甩袖而去。
见她孤高自傲的模样,皇后的眼中带了几分恨意,随即转成了笑意,道:“本宫也乏了,今日都散了吧。”
月朗星稀,清浅月色下的秋山行宫远离城中,不似其繁华熙攘,却更添一份宁静与安详。而篝火会是每次春季狩猎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内容。
这篝火会原本是在当天狩猎之后便要举行的,却由于祁承璟受伤的缘故,便推延到了今晚。经过太医两天的精心调养,祁承璟的伤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起码脸色看起来比之前红润不少。
天色将黑,众人便围在新笼起的篝火旁而坐,或品着杯中佳酿,或吃着猎杀后被烤熟的战利品,或笑着互相攀谈,和乐融融。
皇后与宸妃纳兰玉分别做在皇帝的左右两侧。皇后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眉目含笑。宸妃纳兰玉一身淡紫色宫廷装束,高挽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稀有的紫玉珠钗,更显得她雍容华贵不落俗,艳丽绝伦的五官配上无可挑剔的妆容,在一众妃子中显得格为抢眼。而那支紫玉钗更是今年所有贡品中独一无二的,皇上没有赏给皇后而是赐给了宸妃,由此可见,这宸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纳兰玉眸光似琉璃在众人间流转,笑颜如花,然而当她眼神触及百里清如的一瞬,美目倏地闪过一抹阴狠。
她可没忘了今日皇后行宫的仇!
“皇上,今晚甚是开心,不如让靖王妃施展一下才艺,也好让众人领略一下这靖王妃的风采!”纳兰玉一面说,一面浅笑嫣然地望住皇上。
“这……”皇上面露难色,这百里清如是个傻子,谁都知道的。若是此时让她表演节目,岂非是明摆着要在众人面前失态么?只是,面前的佳人巧笑倩兮,一双美目带着动人的光泽,当真是叫人不忍拒绝。只是,这纳兰玉的要求,确实是带着几分的刁难,看她的笑话。若是其他时间还好,可是现在毕竟是大众的场合,如此一来,便有几分不妥了。
思量片刻后,皇上仍未斟酌出什么词句,却忽然听得一阵清越女声传入耳中:“嘻嘻,既是宸妃娘娘想看,如儿展示一下便是。只是如儿会的不多,若是娘娘不嫌弃,那便让如儿为宸妃娘娘唱一个曲儿听罢!”
纳兰玉方才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足以叫百里清如听的真真儿的。想要找她的麻烦是么,那她就好好的让她欣赏一下便是了!
闻言,众人皆是齐齐望向百里清如,有怀疑,有嗤笑,有期待,自然也有宸妃这般暗自得意的,她可要好好看这傻子出糗的模样!皇上见百里清如这般说了,便也笑着应允了。
百里清如安抚似的望了眼略微担忧的祁承璟,微微一笑,丹唇轻启。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算了卿卿性命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
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
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忽喇喇似大厦倾
昏惨惨似灯将尽
呀!一场欢喜忽悲辛
叹人世,终难定,终难定。
百里清如一曲清歌婉转动人,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悦耳,曲中之词更是令人耐人寻味。众人听罢皆是各色面异。
有惊叹,有赞赏,有玩味,却无纳兰玉这般气红了脸。
本是有意捉弄百里清如,欲让她当着一众王公大臣的面当众出糗,谁料这个看似痴傻的女人竟会唱曲儿,更可恶的,是那曲中之词!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这傻子说的清清楚楚,乃是献给她的,这曲中之词就是她要对她说的话了。好一个傻子,我看,你非但不傻,反而是精得很!
纳兰玉心中气极,正欲开口,却又被另一位白衣如仙的女子抢了先。
“今晚篝火盛会,难得皇上与各位娘娘有雅兴,方才听得靖王妃一曲甚是妙绝,涟漪亦想为皇上和各位娘娘舞一曲助助兴!”纳兰玉看似是要百里清如表演助兴,实则是在为今日行宫之事嫉恨报复,此时没能如愿看到百里清如出丑,心中定是气极了,那她叶涟漪便叫这位宸妃娘娘的心火,再烧得更旺些罢!
遥坐主位上的皇上见是一位如花美人请求献舞,当下便连声答应,而坐在皇上右侧的纳兰玉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极力掩下心中愤恨,纳兰玉做出一副娴静温婉的模样,睨着众人。而这边得到皇上应允的涟漪,款款回身,向在坐的一众王公贵臣,柔声道:“涟漪献丑了!”
众人抬眸,便见一位身着如雪轻纱,体态轻盈柔美之女子旋转起细软的腰肢,偶尔浅浅一回眸,但见她,三千青丝挽起一个蝴蝶髻,并有淡粉色珠钗斜插于上,如凝脂般的嫩肌上薄施粉黛,朱唇不点而红,一双清灵有神的妙目更是在众人间顾盼流转,舞姿婀娜好似那随着柔风起舞的翩翩蝴蝶,好一个盈盈仙子般的美人儿!
月光莹亮,篝火如霞,与仙子脸上倾城的笑容相辉映,直叫人感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叶涟漪一曲舞罢,望了眼在座的百里清如,俩人不禁相视一笑。众人尚还在方才绝妙的舞姿中回味。
宸妃见状,更是气极,当下便向看着叶涟漪发愣的皇上不依地撒起娇来:“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
皇上望见自己的爱妃此时脸色煞白,幽暗的眸子顿时布满怜惜之情,急忙握住纳兰玉的柔荑,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要朕宣太医?!”
纳兰玉垂眸,神情楚楚,似有万般哀愁,叫人我见犹怜,“臣妾难受,只想要皇上的陪伴!”
皇上一听连声应道:“好好!只是这篝火会刚开始,此时回去有些不合适宜吧。很快,朕很快就陪爱妃回宫!”
听了皇帝的这话,纳兰玉方才又露出笑容。
果然,不多时后,皇上便借口离开了,自然是带着他的宠妃纳兰玉。当今天子都走了,皇后的心里突然也索然无味了起来,不过坐了一瞬,便也起身走了。
其余众人则继续享玩,喧闹声一直持续至深夜才渐渐平息。篝火熄灭后,整个秋山行宫似乎突然间暗淡了许多,夜,又恢复了昔日静寂。
正值凌晨,众人方才入睡不久。
一抹黑影的突然出现,注定今晚将是个不平静之夜。
纳兰玉行宫内。
纳兰玉的贴身太监小胜子慌里慌张的边喊边进了纳兰玉行宫,还未开口言语,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行宫内中,皇上正拥着纳兰玉而眠,被人平白扰了清梦使他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没眼力见儿的奴才,没看到皇上在么?这么慌张做什么?!”纳兰玉坐起身,隔着珠帘便是一顿没好气的骂道!
“回娘娘……是……”小胜子仍是惊魂未定,支吾着。
“快说!”见他这般模样,纳兰玉更是有气。
“是有人要刺杀皇上!”
“什么?!”此时已醒来的皇上与纳兰玉不约而同道。
“回陛下,方才有此刻闯入行宫,欲刺杀陛下。后这此刻被侍卫合力擒拿。那刺客极为嘴硬,询问了多次,方才如实招了。”说到这里,小胜子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
皇帝却是一时未曾注意到,只是那脸色却愈加铁青了起来。他半眯着眼,思量半晌,又问道:“那人可有招认是受何人指使来行刺朕?!”
“那人被打了许久,方才招了。只是……只是那人说,自己是安王派的!”言语间,小胜子不由把头垂得更越加低了。
闻言,皇帝登时大怒,喝道:“放肆!你这狗奴才,可知诬陷王爷是何罪?!”
“皇上息怒,这……确是那刺客亲口招认的!皇上大可亲自询问,真相如何到时一问便知啊!”小胜子顿时颤抖着身子,不住的磕头,只是那话里,却清清楚楚的透露着,这写都是那刺客所言。
见皇上怒上眉头,纳兰玉赶紧向小胜子使了个眼色,跟在纳兰玉身边已久的小胜子当下便会意,悄悄退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