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二奶奶和大奶奶珍大奶奶关在一起,大奶奶想念兰哥,眼睛都哭坏了。呜呜……”绣桔边说边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实在想不到曾经显赫威风的贾家,怎么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我叹口气,可以想像此时刑部大牢里哀鸿遍野的惨状。现在当务之急,得先把宝钗救出来,其他的人,我再想办法吧。
“绣桔,你现在再去刑部,打点些银子,问问能不能将宝钗赎出来!快去!”我取出五十两银子,让她先拿去铺路。
绣桔领命带着银子去了。
我翻箱倒柜地一番疯找,王夫人送的一百两银子给了绣桔五十两,还剩五十两,绣坊盈利的银子零零碎碎约有一百多两,还有一些平日老孙送的首饰,我双腕上戴的金钏子,约摸估计能折合五百两左右银子吧!
但按照八百两买一位绝色丫头的价格,这区区五百两实在顶不了什么用。何况宝钗还是主子级的囚犯,就算出得起价钱也未必能顺利赎出来。
只能叹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薄,我现在真需要有人来帮助我。谁能帮我?孙绍祖?不行,他压根就不待见贾府的人,再说他淫邪成性,万一瞧见宝钗的美色动了歪念,岂不又是我的罪过?
凤天弦?嗯,他还靠谱些。他贵为王爷,人品端正,由他出面营救宝钗最合适。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呀!万一迟了,宝钗被卖怎么办?我长吁短叹,真是一筹莫展。
绣桔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暮。她说,花了二三十两银子送官差打酒吃,才讨了点消息。原来,所有主子级的囚犯不能随便卖的,得等圣上的批文下来才能决定。
我闻听此言除了暗暗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
晚膳时,白梅没有到场,听说是孕吐得太厉害,所以就不出来吃了。我却觉出她的反常,因为以前她无论多难受都会来前厅用膳,难道她也明白我已发觉出她的别有用心了?
现在光贾府的事就够我烦心,也懒得再去研究她的事儿。知道她动机不纯,以后注意防着点就是。
胃口好差,几乎是吃两口吐一口,唉,女人怀孕简直就是遭罪啊。老孙又帮我捶背,又帮我端茶漱口,忙得连饭也没吃安稳。
“这个刘太医简直是个庸医!开的药吃了半分不见好还越吐越厉害!明天本将军就去太医院将他的招牌给拆了!”老孙边骂边拍拍我吐得灰白的脸颊,问道:“觉得怎么样?再另传位大夫给你瞧瞧!”
我摆摆手,不耐烦地说:“不用!我心情不好,吃什么药都不会管用的!娘家的人都还关押在大牢里呢,我能吃得下饭吗?”
老孙被我抢白得脸上讪讪的,想发作却又忍下。
孙小狼一推碗筷,冷哼道:“不吃了!败坏胃口!”说完起身,临走还不忘将她哥哥一军:“哥,这贱人要被你宠上天了!你再纵容她,她会放肆到也拿鞭子抽你!”
老孙脸色更难看。
武傅两人见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忙低了头,生怕做了他的出气筒。
我也不想惹他发怒,不然吃苦的只能是我。当下缓和了表情,对他道谦:“对不起将军,为妻心情不好,你不要怪罪。”
他没搭腔,却拉起我的手,说:“既然吃不下就别勉强了,回屋歇着吧。”
回到寝室,老孙也没让绣桔进来,他亲自抱我躺上床。然后皱着眉头说:“明天再另请位太医来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太多,明天再说吧。看他那认真的模样,恐怕多半要瞒不住他。只希望凤天弦能快些想办法带我离开,现在我真是心力交瘁,没有精力再对付突发的状况。
“要不要喝口茶水?”他的语气里居然含着关切,是不是我吐得头晕,所以产生幻觉?
“不用了,我现在就想安安稳稳睡一觉。”只希望他别再强迫我行房就谢天谢地了,其他的不敢妄想。
“其实……”他拥着我有些犹豫地开口,“其实,你也别为娘家的事太过伤神。贾府的判决圣上批了,都是流刑,没有斩首的判决。”
“流刑?”我勉强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道:“就是俗话说的流放吗?他们要被流放到哪里?”
“东北苦寒之地宁古塔。”老孙说完就闭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现在已是冬天,东北岂不是更寒冷?他们被流放到那里会不会冻死?”直觉那宁古塔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我担心地问道。
半晌都没听到他说话,良久才叹道:“迎春,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能力有限!我已再三面奏皇上,求他放贾家一条生路。皇上将斩首改为流邢已是最大的让步……”
“他们被流放到东北,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我颤抖着问道。
“说实话,会冻死病死一批人,能活下来的都是身强体壮的。老弱妇孺多数会死在路上。”他沉吟片刻又接道:“我再想想办法,尽力把一些病弱的妇孺赎出来。”
他的话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原来面对贾家的惨状,他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麻木不仁。至少他也在努力帮助贾家,虽然他素来对贾家成见颇深,但关键时刻仍然伸出了援手。
我怔怔地打量他很久,然后真心地对他微笑道:“谢谢你!”
他的脸庞亲昵地贴近我,一双灰色狼眸流露出迷蒙的雾气,勾唇低声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这算是情话吗?我有些茫然。他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了,我在他的面前笑过无数次,他从未赞过我笑得好看。难道他很清楚,只有这次的笑才是发自真心的?
“今天我去了刑部大牢,疏通了一些关系,将贾兰娘俩赎了出来。宝玉已被北静王爷接走。你爹和贾政、贾珍、贾琏是主犯,不能赎。这也是没办法啦。我只能关照押送的军队多多照顾他们,只要别死在路上,到了宁古塔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不过要想重返故土,恐怕很难。”老孙叹口气,他确实已经尽力了。
“贾兰母子已赎出来了?”我喜出望外,忙问道:“你是怎么安置他们的?”
他看到我的惊喜很是受用,在我的脸颊上亲了口,才说:“就安排在韵绣坊里,正好绣坊无人打理,李氏心灵手巧,就先让她管理着,每月发她工钱。”
“夫君,你真好!”我当真动容了,没想到他想的这般周全。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央求道:“能救出来多少算多少吧,那些小姐、丫头们大多都是女红的好手,只要能有个吃饭的地方,避免再被转卖就好!夫君,你一定要帮她们!”
“好,会帮!”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为此事忧心,有什么事要说出来,我是你的夫君,会为你做主。”
“嗯!”我真的很感激他的仗义相助,危难时刻他表现的很爷们,对他的印象迅速改观。“宝玉的妻子薛宝钗,你一定要帮我救出来,好不好?”
“薛宝钗?”老孙在脑子里翻找一番,露出恍然的表情,“噢,就是那个皮肤很白的美人。”
“她很美哦!”我望着他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动作是不是像个吃醋的小媳妇。
他没回答,目光落回到我脸上,咧嘴笑道:“还行吧,不过……”大手抚上我的脸颊,“不过,不如你美!”
晕!这也算甜言蜜语吗?武夫也会这一套?我彻底晕菜。看来会说甜言蜜语是男人的本能啊,就好像女人天生会打扮一样。男人说甜言蜜语是为了取悦女人,他此时也在取悦我吗?
“真的?”明知不是实情,我听了心里却是无比受用,女人啊……我也不能免俗。
只闻听一声轻笑,他搂紧我,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唉!居然忘了这武夫最喜欢用实际行动表达感情的。抓住他不老实的大手,将话题转回到正题。“夫君,王夫人对我有恩,宝钗是她的儿媳也是侄女,你一定要救她出来!”
“好,我尽力!”他俯身吻我,边探索着我的身体,喘息着说:“我们……好久没有做过了!今晚……”
“不行,我不舒服。”我微微挣扎,却也知道如果他不放手,再挣扎也休想逃脱他。
他却忍耐着停下,有些不舍地抚摸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拥着我叹道:“你这毛病要好好瞧瞧,这么些天了,真要把我憋坏。”
我忙说:“不用瞧,我只是担心娘家人才这样。现在夫君已答应帮我,我已经好了。”
“真的好了?”他目光灼灼地问道。
我咽口唾沫,真难回答。要说好了罢,今晚他又要跟我行房,说没好罢,明天他还非要找大夫来给我看病,两下为难啊!权衡再三,还是先瞒住他怀孕的事最重要。迟疑着开口劝道:“夫君为什么不去她们的房里过夜?比如武婉儿、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