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松,那可恶的男人终于放开我,对着正怒气冲天走过来的孙绍祖,他一脸无辜地说:“夫人突然头晕,本王好心扶住她,将军可不要乱吃飞醋!”
老孙双目赤红好像要立刻发狂吃了他,攥着拳头走近,额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末将岂不是要好好谢谢王爷的好心相助啦?!”
“那倒不用,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太客气。”凤天翔的脸皮之厚,恐怕连武婉儿都要甘拜下风。
我腿抖得几乎要站不住,才想不引人注意地悄悄退场。不料身形方动就听到老孙一声断喝:“迎春,过来!”吓得我差点当场跌倒。
跟老孙一起来的白梅走近前,扶了我一把,我在她的帮助下才慢慢挪移到中山狼的身边。战战兢兢地唤了声:“夫君……”后面的话被一连串牙齿打颤的声音掩盖。
他大手一伸将我如小鸡般拎到面前,我拼命集中吓散了的神智,哆哆嗦嗦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入怀中。“迎春是末将的妻子,她摔不摔倒跟王爷无关!王爷如果有这份闲心不妨去关心关心绍庆。再说大喜的日子将近,王爷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怎么有闲功夫在这里多管闲事?或者来这里除了闲逛还另有目的?!”
面对老孙的抢白和质问,凤天翔面不改色,他云淡风轻地说:“将军言重了,本王来这里正是为令妹挑选绣品而来。觉得反正也是自个家里的店,订做的绣品肯定要比别的绣坊里绣得用心些。就这么点事儿,将军好像有点太小题大做。”
他越事不关已,老孙的怒气越大,我被他搂在怀里,清楚地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惨啊!
终归,他还是强咽下一口气,揪住我一阵风似地出了店门。
我跌跌撞撞地被他硬拖着走到店外的马车前,先将我提起粗鲁地塞进车厢,然后他骑上马,喝令道:“回府!”
坐在车厢里,我仍不住地瑟瑟发抖,好久没挨揍了,看来今天将会挨一顿最狠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中山狼偏那么凑巧地出现在绣坊里呢?白梅跟他一起去的,如果我还有命挺过这一关,一定要问问白梅,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听到了什么人送的口信!
一路上,我都没想出有什么应对这次意外的有效办法。中山狼一旦暴怒,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他——很可能一怒之下打死我的!
进了孙府,来到正厅门前停下车。我战战兢兢地下了车,见刚跳下马的老孙黑着脸朝我走过来。本能地想撒腿就逃,但也知道根本没用,我不可能逃得了。越挣扎越反抗只会更招惹起他残虐嗜血的暴戾因子。
“夫君!”在他大步走到我跟前时,我试着解释,刚张开嘴,头皮一紧,便被他揪住头发。“痛!”我顾不上解释,忙双手抚发,求他:“夫君手下留情,头皮要掉了!”
他没松手,反抓得更紧,一双血红的狼眸恐怖地盯着我,他咬着白森森的狼牙,怒声喝骂:“贱人!我让你去开绣坊,不是让你去偷汉子!光天化日的,你居然敢跟他搂搂抱抱!你、想、死、吗?!啊!”
“冤枉啊,夫君!是他强行非礼我,就为惹夫君打我!你可不要中了他的奸计!”我试着想靠近他,但头发被紧揪根本就动不得半分。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你发骚,你会去非礼你?贱货!”他将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喝命道:“拿鞭子来!”
完了,今天这顿揍是逃不了了。我暗暗咬牙诅咒:“该天刀万剐的中山狼,早晚你不得好死!如果有一天你落在我章含韵手里,我会鞭打你至死!至死才方解我心头之恨!”
他接过下人呈上马鞭,先在空中甩了个响哨,然后毫不留情地朝我抽过来。
“啪!”我惨叫着在地上蜷作一团,这里既没有椅子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供我遮拦,就算有他暴怒之下也定不会容我投机取巧。
他接着扬起第二鞭,还没待抡下来,有下人急勿勿地跑进来,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暴怒的脸色愈加阴沉,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我。
“将军,我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哪!”这次真的是冤枉,只是这句话真真假假说过很多次,他多半不会信。我不死心地继续求他,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只要闯过这一关,我保证将绣坊偷偷卖了,带着银子和绣桔远走高飞。其实前些天我本来有机会的,可惜,先是指望把绣坊生意做大,想熟悉一下这个社会的生存环境,结果就拖到今日。再加上还期盼着凤天弦的承诺,所以竟然放弃了出走的计划。现在我终于明白,逃开眼前这只狼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你可不能中了小人的奸计!你想想,我傻啊,大庭广众主动投怀送抱,我不是活腻烦了,主动找抽吗?而且,你还那么碰巧地赶去!分别是有人裁脏陷害!将军,你告诉为妻,是谁通知你去绣坊捉奸的,那人定是始作俑者!”
“狡辩!”他的脸上仍黑云密布,不过却在竭力隐忍着什么。“没有通知我去捉奸,不过是白梅见我没什么事约我一起去店里看看。没想到正看到你……你这个贱人红杏出墙!”他边说边抡起鞭子狠狠抽向我身旁的树干。
“啪!”树皮都被击飞一大块,碎屑都迸到我的脸上,真不敢相信如果这鞭子抽到我身上会是什么感觉。原来他以前抽我的时候都是留了情的,不然就刚才那力道,我挨一鞭子都得半死了。
“要不是……”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接道:“今天我非抽死你不可!”
要不是什么?我有些疑惑,不知是什么原因,能让这只凶残的狼放弃惩罚我。
“起来呀!还躺在那里干什么?挨抽挨上瘾上了,还想再挨几鞭?!”他怒喝一声。
我吓得忙不迭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肯放过我。
他不再瞧我,扔了鞭子,径直回身走向屋内。
我抚了抚火辣作疼的鞭伤,在心里将他咒骂一万遍,这才也慢腾腾地跟进去。
他已在椅子里坐下,端过丫环送上的清茶,浅啜了口,才简单地命令道:“以后不许去绣坊了,绣坊的生意先让白梅管着,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再敢到处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的话并不多,却足以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么多天的奔波忙碌,这么多天的欢喜期盼,我未来的梦想,我的人生企划,转眼间就被他的一句话全部毁灭!为了未来,我不惜出卖尊严,卑躬屈膝地讨他欢心。我这么无耻地苟活在这个该诅咒的男尊世界,只为了能有冲破牢笼,自由展翅翱翔的那一天。可是,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被他简单的一句话全部化为乌有。我此时对他又岂是一个恨字可以形容!
老天不公!凭什么让我困在这狼窝里任这恶狼作践,我不甘心!
中山狼见我久久不作声,抬头望了我一眼,他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滞。我相信是自己此时的脸色吓住了他,我心如死灰,估计同时脸色也如死灰般难看。
他探究地望着我,然后站起身慢慢走近将我拉到他的怀里。似乎犹豫好久,他对着我说了这样一段话:“干嘛这种脸色?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反正赚的银子都是我们的。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会买给你。你不是怕我打你吗?你待在家里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见面,以后我再也不会打你。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能养得起你,别再抛头露面的出去做生意,没有必要。再说……”说到这里他打住话头。
我也无心去探究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此时我只想扳回一点点希望。只要别输得太惨,我还是有机会的。咽口唾液,我使劲平复愤恨怨恼的心情,嘴角强挤出淡淡的笑容,“夫君说的有理,为妻当然以夫命是从。”
他没料到我如此绝望愤怒的表情,却说出这样妥协的话来。一时居然有点愧疚的意味。
我要的就是他这片刻的良心发现,紧接道:“不过绣坊的生意是我一手打理的,白梅初次插手恐怕要有不熟悉的地方。我得先去教她几天,等她熟悉过来,就全部交给她。夫君说好不好?”我的话合情合理,只要别再有其他事刺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却没有立刻答应,面露犹豫之色。
“夫君,难道连我点请求都拒绝?”我真有些绝望了,如果他就此拒绝,我就只有王夫人给的一百两银子,还有这几天攒的不多的十几两银子。不过只要有机会逃出去,这些银子还是够我和绣桔舒舒服服过个十年八年的好日子。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听了不要太难过。”中山狼居然转移开话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