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清抱着嫣儿渐渐冷却的身体,心如刀绞,脑袋空白。他温柔的将下巴抵在嫣儿的发间,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久久没有动一下。
一旁受伤的镖师们处理好伤口之后,仍未见他起身,便都来到他的身边,想要劝解。
谁料,上官云清对大家的话置若罔闻,根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嫣儿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莫不如随着她一块儿去了。
他的心里一直被这个想法缠绕,任凭大伙怎样劝解和拉扯,都无法唤醒他。
这时,大家突然想起了鸿雁,此时此刻,恐怕只有鸿雁能够让他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有人奔到马车旁,却没有发现鸿雁的影子。大家四处张望,寻找着鸿雁的身影,此时大家才发现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还站在刚刚的位置,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句话不说,一动也不动。
此时的小女孩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被大伙拖拽着来到了爹爹和娘亲的面前。
“鸿雁,快叫爹爹。”旁边的叔叔们哄着她,希望孩子的一声呼唤能够拉回悲痛欲绝的上官云清。
可是小丫头的表现却是非常出乎大家的意料,孩子两只眼睛愣愣地盯着爹爹的脸,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鸿雁,快叫爹爹,要不然爹爹就不会认你了,好孩子,快叫。”大家不死心,一再诱哄着。
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擦掉上官云清脸上的泪,说不出话,却只是小心翼翼地啜泣着。
“上官镖头,你看看,鸿雁哭得多伤心,你快看看啊,你总不能放任她不管吧?”大家拉扯着上官云清,大声地刺激着他。
小女孩偎在他的怀里,哭声愈来愈大,撕心裂肺一般。
大家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安抚,只听任她哭得昏天黑地,惊心动魄。
良久,绝望的男人终于低下头,大手抚摸着女儿细嫩的小脸蛋儿,旋即一把搂住了她,已经肿起的眼睛里滚落两滴热泪。
是啊,他还有女儿,他不能弃她于不顾。嫣儿,你等着,等着女儿长大了,嫁人了,清哥就来陪你。
心里默默做完了这样的决定,上官云清忍着伤痛站起身,先将女儿抱到了车上,旋即带人在郊外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悄悄地将嫣儿埋了。
为了不给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他只和孩子说她的娘亲被她的师父带回去疗伤了,并没有言明其他。
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他坐进了马车里,嫣儿没了,丫头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抱着丫头瑟瑟发抖的身子,上官云清终于注意到一个大问题,丫头似乎受了严重的惊吓。
于是,他把大家叫过来,偷偷地问明缘由,他这才痛心地发现,丫头亲眼看到了她的娘亲在她的眼前倒下去,亲眼看到杀人的陆浩轩从她身边经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让她弱小的心灵难以承受,所以,她才会受到这样严重的刺激。
上官云清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改变了曾经开朗活泼的丫头,让她从此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个曾经看见的场面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每时每刻缠绕着她。
上官云清一直没有放弃,在他的悉心照顾和开导下,丫头的噩梦是没有了,可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学武功,而且看到血腥的场面就会浑身战栗,不住地颤抖。
在屡次教导丫头习武不成的情况下,上官云清渐渐地失去了希望,以丫头的状况来看,承继镖局是无望了。所以,他把女儿当成大家闺秀来养,一次没有带她出去过,更别说走镖了。
想起这些伤心的往事,上官云清黑着的脸就更加阴霾,有力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被子上,上官云清骂道:“该死的陆浩轩!”
若是没有陆浩轩当初的疯狂嗜杀,嫣儿不能死,丫头也不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那个男人。
遍寻无果之后,他却主动地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官云清的嘴角弯着鄙夷的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近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拂了拂长衫,向门外走去。
由于心中有事,上官云清只顾着朝前走了,没注意身后正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鸿雁因为担心爹爹而睡不着觉,辗转反侧之后,悄悄地起床,来到了爹爹的房门外。
刚刚那一声飞镖刺入窗口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鸿雁的耳朵,她知道爹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爹爹深夜走出房间的时候,她便尾随着上官云清跟了出来。心里有疑问就必定要查清楚,要不然鸿雁是不会安心的,所以她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爹爹,朝郊外走去。
郊外上官云清去过的那座墓前,直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憔悴的面容,随风飘动的胡须,任谁都再难看出来他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少年得志的玉面剑侠陆浩轩。
夜风习习,站在嫣儿墓前的陆浩轩,一把骨头的瘦削身材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那年自己一气之下跑来报复,本想杀了上官云清之后抢回嫣儿,谁料嫣儿却为了保护那个男人,以身挡剑,意外地死在自己的手里。
嫣儿临死之前的一幕,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无法原谅自己,他恨自己不该死缠乱打,害死了嫣儿。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隐居深山,不停地忏悔。身心备受煎熬的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如此折磨自己不过是想要惩罚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罢了。
而今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抱着赎罪的心理来的,他就是想要死在上官云清的手里,也许这样自己会死的安心一些。
“嫣儿,是师兄害了你,可惜师兄醒悟的太晚了,如果早些醒悟,也不会害得你早早地离世,孤零零地躺在这里,一个人忍受风吹雨淋。师兄错了,我错了…”陆浩轩说到这里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