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 沈悦之对面前发生的事毫无感觉。她眼里看着前方坐的人，还有那些只摊着书的桌面, 心里琢磨着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啊，接下来要干点什么？

　　做完一张卷子是来不及了, 不然还是背会儿单词？说起来，单词都背了这么久，没背吐也挺不可思议的。

　　或者还是看看卷子，只做做选择题？

　　她这边犹豫不决，谢青阳倒是安心继续写作文。高考大纲要求是800字，她写完的时候，也就比卷子上划出来的字数线多了半行。

　　等她写完, 十一点还不到半。谢青阳拿出一个小本子, 在上面把语文作业这一项划掉，开始写下一项。

　　她肚子不饿，就不急着吃东西。沈悦之见她一直从从容容，便也想着“算了, 反正吃泡面, 平时走去餐馆还要时间呢”，决定等她做完下一张卷子再戳女票吃饭。

　　至于沈悦之自己，则有样学样。她也知道，自己写题的速度比谢青阳慢，便不指望做完，到时候能写到大题的一半儿就不算超时。

　　这样安安静静的做作业，身边的人来来回回, 沈悦之却始终没有分心。

　　她知道谢青阳中途起来接了下水，大概还在图书馆里转了转，回来的有些晚在这期间，沈悦之都做完一道大题了但沈悦之只是在谢青阳回来的时候抬头笑了下，说：“吃饭吗？”

　　谢青阳看了看她面前摊的试卷：“还剩两道题？那你做完吧。”

　　这么一来，两人的午餐时间被推到快一点。沈悦之绝对不会承认，其实她浪费了很多时间在想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上。

　　原本约好的吃泡面，但到真的面对商店里的水壶时，她又有点迟疑。

　　沈悦之拉了拉谢青阳的袖子，试图发挥一点身为对方女票的余热：“吃这个对胃不好吧，不然咱们还是……”

　　谢青阳道：“偶尔吃一下没关系的。”

　　沈悦之说：“哎呀，总想着‘偶尔’的话，就很有关系了。”

　　谢青阳像是无奈，唇角抿了下：“但我就是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啊。”

　　沈悦之回想了下，竟有种“不愧是我女票，说起这种话也这么坦然”的感觉。她晃晃脑袋，把那点莫名的?甯兴t鋈ィ?缓蟮溃骸拔?裁窗！?br>像她女票这样的“白富美”，不应该天天西餐厅，顿顿神户牛？

　　谢青阳：“……”之前一直误会这人了，明明是编剧系毕业的。

　　谢青阳其实没弄懂沈悦之的点在哪里，但还是解释：“小时候家里不让吃，后来自己在学校吃饭，就被打开新世界大门，停不下来了。”

　　沈悦之恍然大悟：“这样。”

　　商店的阿姨看看眼前两个女生，又问了一遍：“要什么味儿的？”

　　谢青阳收回看沈悦之的视线，道：“酸汤，在这儿吃。”

　　一边讲话，一边拿钱付账。

　　阿姨接过钱，说了句“好嘞”，便从身后的货架上取下一个紫色包装的面桶，熟练的打开之后撒上调料包，再倒进开水。这么处理好了，才递给谢青阳。

　　谢青阳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挪到一边的桌子上。

　　沈悦之还是有点担心女票的胃，但想想也觉得谢青阳说的没错。大不了这次吃完，自己多做点别的给女票补一补……想到这里，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青绿色，比刚才那份窄很多的面桶上，说：“我要骨汤的吧，那个。”

　　等阿姨弄好沈悦之这份、她端着大步走向桌子的时候，谢青阳面前的面桶上依旧扎着叉子，显然是没好。

　　谢青阳本人则拿着手机，屏幕上开着那个背单词的app。

　　她平时很少带框架眼镜，沈悦之常常忘了自家女票近视的事。但这会儿看着对方专注看手机的样子，她开始忧心忡忡：“青阳，你这半年度数有涨吗？”完了，好像一个老妈子。

　　谢青阳抬眼看着她，想了想，“你这两天是不是来例假？”

　　沈悦之一惊，一半是因为谢青阳毫不避讳地说出这样的话她到现在还是偶尔会对女票在某些方面的直白感到不习惯另一半则是因为，谢青阳说对了。

　　她的眼睛睁大了些，“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想想昨天在谢青阳家的事，沈悦之完全弄不明白，谢青阳到底是从哪一点上看出来的。

　　某种程度上，苏女士也觉得，这女儿实在不像自己生的。她曾经试图向女儿科普一些两性方面的基本常识，结果当时还在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沈悦之把耳朵一捂，就冲出家门。

　　苏女士满脸问号.jpg

　　后来，她才慢慢想明白，自家闺女在学校待得时间太长，而沈悦之小学、初中的氛围都很微妙。老师在课堂上回避这些话题，私下里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班上女生，渐渐就让女孩子们羞于提起自己身体的变化。男孩子则总喜欢开这方面的玩笑，抢女生的卫生巾，这么一来一往间，女孩子们愈发三缄其口，男生的恶作剧则原来越没轻没重。

　　结果等苏女士想明白这些问题，沈悦之的性格已经养成了。她闺女害羞的方式还很特别，跑走不说，还跑那么快，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苏女士：“……”算了算了。

　　谢青阳斟酌了下，道：“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沈悦之鼓着腮：“哪点怪啊？”

　　谢青阳道：“想的特别多。”

　　沈悦之一顿，作势要嘤嘤嘤。

　　谢青阳看她一眼：“平时虽然也想得多，但今天，尤其得多。”

　　沈悦之：“……”不管了不管了，就要嘤嘤嘤！

　　谢青阳：“而且你和我一天到晚待在一起，时间是会互相影响，越来越近的啊。”

　　沈悦之偷偷眨巴两下眼睛，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谢青阳：“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你包里的卫生巾了。”

　　沈悦之一拍桌子：“同桌同桌，你怎么老不按你剧本走？！”

　　谢青阳礼节性地微微笑了下：“哦，那真不好意思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两桶泡面的时间都超过了五分钟。

　　谢青阳把叉子取下来，打开纸盖。蒸汽扑上来，带着调料里酸酸辣辣的味道。她吸了口，觉得胃里总算有了动静。

　　想吃，饿了。

　　这种口味的面比别的要宽一点，但也是卷卷曲曲的。

　　沈悦之看着谢青阳叉起一小堆面条，稍微转了两圈，送入口中。

　　她忽然记起，好像之前，自己也见过谢青阳吃这个牌子、这个味道的面。

　　接连两次都是这样，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口味了。

　　想到这里，沈悦之开口：“青阳，我可以尝一下你那一份吗？”

　　谢青阳：“尝？”她的手停顿一下，落在半空中，叉子上还带着面。

　　沈悦之把自己面前的面桶朝女票推了推：“你也尝尝我的？”

　　谢青阳看看她桶里寡淡的汤水，唇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