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度日如年。

　　沈悦之无聊的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她实在不想动脑子了，可回过神，却发觉自己已经写了一篇《将进酒》。

　　笔迹遒劲有力，拿去参加硬笔书法大赛也不算丢人。

　　沈悦之：……不不不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

　　她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下课。虽然内心瘙痒似猫挠，但无论如何也得憋住……沈悦之开始给谢青阳写纸条。

　　沈校霸：我以为附中的人肯定早把高考3500背完了=v=

　　写完以后把纸条推到新同桌桌子上。

　　她动作幅度很大，谢青阳看得清清楚楚。

　　做完这些后，沈悦之就撑着下巴看谢青阳，期待对方的回复。

　　谢青阳也很给面子，直接在纸条上写起来。她写的很快，转眼就将纸条又推到沈悦之面前。

　　沈悦之一看，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没错。

　　谢青阳还很认真地加了个句号。

　　沈悦之：？？？那你现在是在巩固吗？

　　谢青阳：背别的。

　　沈悦之：wow这么拼啊，附中的人都和你一样吗。

　　这一回，谢青阳的笔却顿住了。

　　沈悦之一直在认认真真看她，她清楚地看到了转校生面上的迟疑。如果说之前的谢青阳就要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花，这会儿，那朵花好像焉了很多。

　　沈悦之一怔，自己怎么会这样想？

　　她更仔细地看谢青阳，终于从对方眉眼间看出一丝疲惫与难过。

　　沈悦之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过了会儿，谢青阳回：不，附中的所有人都比我要努力。

　　沈悦之有些不知道要回什么，再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下课。

　　她想了想，写：难怪附中每年的升学率那么高啊。

　　谢青阳：嗯。而且有很多人，都非常，非常的聪明。

　　沈悦之下意识就想说，你不是已经很聪明了吗？数学老师出的题再难你也做得出来，看你平常做作业的时候好像根本不用思考。英语阅读那么多生单词你也不皱眉头，似乎心里本来就有一个答案。地理题上的地球千奇百怪，可你的从来都是默想十秒后直接写答案……

　　可她突然又想起，从前谢青阳就和自己说过，她并不算什么“学霸”。

　　沈悦之觉得，自己或许是把所有和同桌相处的技能点都点在“察言观色”上了。她内心其实是有点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还蛮体贴，不去说那些让谢青阳难过的话。可到底觉得好奇，所以她这回在纸条上写：可以给我讲讲你在附中的同学吗？

　　把纸条推回去以后，再一看表，沈悦之才发觉，自己刚才的那些念头转来转去，居然花了整整五分钟。

　　在这五分钟里，谢青阳大约是等的不耐烦，又看起那一页单词。

　　终于等到那页纸条时，离下课只有三十秒了。

　　平常这个时候，沈悦之都在数着秒数。可这会儿，她只想快点知道谢青阳写了什么。

　　她一目十行地看过去，上面是：附中上学期期末英语卷子是从往年六级和专四里抽题的；很多人高一就开始自学微积分，课间争论的都是江大数学系期末试卷上的题；你去过盛荣广场吧？这家公司老板的女儿就在江大附中上学，是上一届的，一直都是年纪前十。

　　如果说前两句话只是让沈悦之心生敬意，到最后一句，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正好下课铃响，沈悦之直接开口问谢青阳：“是那个盛荣？”

　　谢青阳冷静地说：“是。学姐之前是高三学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讲话……”

　　班长已经在喊着快点去门口排队，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校。连沈悦之这会儿都不再关心纸条上的内容，专心收拾书包。而谢青阳却好像被定格了一样，只慢慢地把笔塞进文具袋里，心里还在想几个月前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江大附中是一个很好的学校，谢青阳道现在都这么想。

　　附中里汇聚了整个江城，甚至整个华国南方最优秀的少年少女。这里不兴什么私立贵族学校，江大附中就是最好的。政要或首富的孩子可以是你的同桌，前面拼命背单词的女生的父亲完全可能是省内要员。

　　所有的人都太优秀，太聪明了。

　　就好像是毕业典礼上讲话的盛瑶，她家是江城首富，本人也长得好看，与很多娱乐圈小花比起来都不逞多让。这也就算了，偏偏盛瑶的性格还很好，完全是从虚拟世界中走出的女神人设。

　　像她这样的人，在江大附中还有很多很多。

　　谢青阳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她旁边，沈悦之已经收拾好东西，催她：“快走啦快走啦。”

　　谢青阳道：“不是还有人没动吗？”

　　沈悦之抬头看了眼，道：“哦，他们几个是不回家的，一直住校啦。”

　　谢青阳：“其实……”

　　沈悦之继续催：“早知道平常晚上也让你快点了，怎么这么慢性子啊……”她一顿，然后突然“诶”了声，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我中午好像把钥匙落宿舍了。同桌你快点，我得回宿舍取一下，待会儿排队的时候见？”

　　谢青阳：“……我不回家的。”

　　她眼睁睁看着沈悦之狂奔出宿舍，大约连自己的话都没听见。

　　谢青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收拾东西。

　　几分钟后，两个女生从教室前面走来，问转校生：“青阳，我们去纪检那里领手机，你去吗？”

　　谢青阳不太习惯她们对自己的称呼，但也知道这只是嘉明学生惯常表达善意的方式。于是她将收拾好的书包背上，点点头：“嗯，一起去吧。”

　　其中一个女生又问：“你也不回家吗？”

　　谢青阳点了下头。

　　对方说：“我还以为你是江城人……”

　　谢青阳道：“我是江城人，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人比较忙，所以就住学校。”

　　另一个女生“唔”了声，明白地点点头，边走边聊：“那你晚上有什么事吗？我们可不可以去问题呀？”

　　谢青阳说：“我住三号楼，你们可以来吗？”

　　女生想了想：“其实周末的查寝不严啦，实在不行给纪检说一下，一般也是会答应临时换个宿舍的，只要不去男生那边就行。”

　　谢青阳说：“还是约个时间吧，晚上还可以到教室这边来吗？”

　　女生道：“那倒是不行，五点左右教学楼就封了。那咱们去食堂？”

　　谢青阳说：“也行……周末手机可以充电吗？”

　　“可以去纪检办公室免费充，不过一般人很多，或者去外面有些店里也给冲，一次五块。”

　　谢青阳无语了下：“好贵。”

　　女生说：“或者坐车去市中心啦，正好逛逛街，那边很多店可以直接冲的。对了，青阳你家在哪里呀？”

　　谢青阳还是那个回答：“省图旁边。”

　　女生不是本地人，对江城地标也不太熟悉，只含含糊糊地点头：“这样啊。”

　　她们走下楼的时候，操场上站了一片又一片人群，其中有些整齐的队列，但更多人是散乱的。

　　女生一脸惨不忍睹地给转校生科普：“真正开学以后比这还乱呢。不过现在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复读生，嘉明的学生早习惯了。”

　　谢青阳点了点头，顺着女生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没看到沈悦之。

　　高三二班这会儿已经离开学校了。

　　曲璐璐和沈悦之勾肩搭背，两人太熟了，都没把对方当异性看。

　　沈悦之还在纳闷：“怎么没看到我同桌啊，她不会是迷路了吧。”

　　曲璐璐吐槽她：“知道的知道那是你同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娃……师姐，你怎么对人谢青阳那么上心啊。”

　　沈悦之瞥她一眼：“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当然得好好关照一下。”

　　曲璐璐道：“也对。哎对了，暑补之后那次考试，是考这几天复习的东西还是全都考啊。”

　　沈悦之道：“我怎么知道。”

　　曲璐璐：“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沈悦之：“你才冷酷你才无情……你无聊不？！”

　　曲璐璐：“说真的，师姐，如果只考这段时间复习的，你能得多少啊？”

　　沈悦之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知道。”

　　曲璐璐：“我看谢青阳真挺好的，她就给你讲题讲得最多吧？如果她暑补之后还留在嘉明，肯定可多人想和她坐同桌。”

　　沈悦之皱一皱眉头：“那也得她还在嘉明才行。”

　　曲璐璐：“诶，她给你说了什么吗？”

　　沈悦之：“那倒没有，就是说……”把谢青阳给她的纸条上最后一段话给同门师弟复述一遍，“我真不明白她到嘉明到底是图什么。”

　　曲璐璐还在目瞪口呆.jpg，都走到车站了，才恍恍惚惚道：“如果我在附中，是不是早就深受打击自杀了……”

　　沈悦之：“诶？”

　　曲璐璐：“你想啊，隔壁班是首富家闺女，前桌是把大学高数题当玩儿的，旁边人雅思考了100多……要我我得疯。”

　　沈悦之若有所思：“这样吗。”

　　她和曲璐璐一起乘了公交车，然后倒地铁。曲璐璐在地铁的某个站下了，沈悦之又坐了几站，再去倒另一班公交。

　　这么折腾下来，她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还是亮堂堂的，熟悉的海风吹来。

　　她先去洗了个战斗澡，然后把校服扔洗衣机了，再穿着一身休闲装，吃过饭，走上海滩。

　　沈悦之看着手里的便利贴，把上面的数字一个个输入手机……

　　elpida

　　头像是一张卡通画，浅粉色的泳圈浮在水面，挂着一个q版小人，小人将头埋在泳圈上。

　　沈悦之笑了笑，点“申请加为好友”。

　　她顺手搜了下谢青阳昵称的意思，结果出来一堆芯片牌子。

　　天色一点点暗下，谢青阳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沈悦之第一句话就是问对方：你家是开芯片厂的吗？

　　谢青阳：？

　　沈悦之把刚刚搜索的时候搜到的页面截给她。

　　谢青阳：……

　　谢青阳：是“希望”的意思，希腊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