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望着却邪离去的身影,转魄那万年不变的内心之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只不过,当她意识到这个微妙变化的时候,连忙镇定心神,强行压抑住自己的那份悸动。而是转身离开,按照这刚师父真刚的吩咐,打算前往尚书府内回复武承嗣,顺便将今日的劝进之举向后者透露一丝风声。既然打着人家的旗号,自然要去通知一下。最重要的,还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的武承嗣,也早已接到了来自洛阳城中各处百姓异样的消息,正在猜测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为之时,消失了许久的转魄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让本官好找呀。”见跟随者下属前来与自己见面的转魄,武承嗣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惊喜,淡淡的说道。语气之中泛着阵阵不快。显然,他对于真刚几人这些日子以来的避而不见感到不满。
“武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闲来与我们这些江湖草莽打交道。”转魄听完武承嗣的一番抱怨后,不软不硬的回来了一句。武承嗣听完微微一笑道:“好口齿!咱们言归正传,昨日烦劳姑娘送给真刚的书信,不知他意下如何呢?”说完,原本那略有不满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满脸尽是期待之情。
转魄这才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武大人放心,我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他十分愿意帮武大人这个忙。而且,为了感谢大人收留,明天还要先为武大人送上一份大礼才行。”接着,便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下,将明日洛阳城即将发生的劝进之举向武承嗣等人和盘托出。当然,有关真刚的特殊身份,却是被转魄有意隐瞒起来。按照真刚自己的说法,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原来这几日在洛阳城中是你们的人在行动,难怪查不出幕后主使之人······”武承嗣面色复杂的望了一眼转魄,心中泛起了低估。虽说劝进这件事情是势在必行,但是武承嗣却是知道,他们武氏自己的人是万万不能挑起这件事情的油头出来。不过哪里想到,想睡觉的时候便有人送来了枕头。正好借助洛阳城中百姓的力量来做这件事情,自然比搞什么群臣上表劝进要妥当的多。
更加让武承嗣感到高兴的事情,便是真刚答应了他替自己监视和收纳江湖上的反武势力。最后借助他们的力量,将他们勾结过的朝廷内部的叛逆全部清理出去。这样一来,则可以保证他们无事家族对于大唐帝国的牢牢控制力。那么日后的行动便会容易的多。
于是这般,转魄便留在了尚书府内。于是,几方都在等待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而劝进额消息,武承嗣自然不会瞒着武则天与武三思。在安顿好转魄之后,武承嗣便立即着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宫内与武三思的耳中。所有知道这个计划的人都清楚,这样的一次行动,便会在政治上获得几乎无限的空间。对于真刚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且不去说武三思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当这个消息由武承嗣在第一时间传回宫内之后,即将就寝的武则天你哪里还有要安寝的意思。连忙盘问起那个来宫中传递消息的人。
“武承嗣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明天会有人出现在皇宫南门之前向本宫劝进?”武则天看完了武承嗣亲手写的奏章之后,慢悠悠的问道。如此的表情,怕是不想在下人面前暴露出自己心中那早已按耐不住的心情。而这时,上官婉儿自然也在旁边伺候着。她接过了太后方才看完的那份奏章,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启禀天后,这个消息,是我们家大人从上一会帮助我家大人保护洛河祥瑞的那几个人那里得来的。”这人口中的“那几个人”,指的自然便是真刚一伙人。
“嗯,想不到这些江湖草莽还能如此识得大体,当真难得。”武则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此时已经完全掌握在了武承嗣的手中,她自然不会担心这场即将发生的劝进之举会是某些暗中的反武势力弄出来的阴谋。更加庆幸的是,武则天知道,真刚这些人便是武承嗣物色已久的那些可以再江湖上堪当大用之人。如此一来,武三思那一日所说的计划才算是有了执行下去的条件和机会了。
第二天一早,洛阳城中的百姓便发现,街道之上又出现了大量的士兵和衙役。只见他们在街道的两旁各自相隔一箭之地,如同门神一般站立着。这架势,像极了那一日洛河之滨的那一场祥瑞祭祀。于是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起来,难不成又出现什么祥瑞了?
“大师兄,你看,这街道上的兵丁又出现了。看来,那劝进的事情便在今天。”欧然支起窗户,望着外面的情况说道。
“不错,今日乃是甲子日,的确是劝进的好日子。看来午时之前,真刚一伙人定然会出现在洛阳皇宫的南门之前。然后山呼海啸,引出武则天,再行劝进之事。”范昭窗子的方向都没去留意,坐在房中的桌案前,淡淡的回答道。而正是大师兄的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才让欧然有些躁动的内心彻底平复下来。而这一切,却被看似慵懒实则精明无比的大师兄看在了眼中。
范昭知道,这样的状态对于欧然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大师兄,我们要去见识一下吗?”欧然并没有察觉到范昭看着自己眼神的变化,而是继续问道。这时,柳嫣儿也走了进来。
“劝进之举,太平盛世之下,百年都难得一见。当然要去见识一下了。”范昭笑着说道。柳嫣儿说道:“那我去叫上三师兄吧。”说完,便立刻转身而去,不过很快,便匆匆回到了范昭与欧然二人的房中,一脸疑惑的说道:“三师兄他人不见了,难不成是提前出发了?”
“算了,三师弟向来如此,想来便来,要走便走。”范昭打消了柳嫣儿的疑虑。于是,前几日时几位师兄弟还是十分齐整,想不到没过几天,便只剩下他们三人。不过,这样的热闹,或许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去看上一眼的。至少对于李臣观来说是如此。
于是三人便整装待发。很快,便有星星点点的百姓从坊市之中走了出来,似乎也不去理会此时站在街道两旁如同柱子一般岿然不动的兵丁,开始想着皇宫的南门聚集而去。于是,欧然三人也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流,开始向着皇宫南门前的那一片宽大的广场之上走去。而等他们到达之后,这才发现,广场之上早已聚集了上千人的样子。
“大师兄,我们也在这里等着么?”欧然看着这么多的人,小声的问道。不过半晌,却并没有人回答。于是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哪里还能看到范昭的身影。就连柳嫣儿也已经随着人群被挤到了一丈之外。于是,欧然连忙挤了过去,一把拉住了柳嫣儿的纤纤素手。
“大师兄人呢?”欧然盯着熙熙攘攘的喧闹环境,对柳嫣儿说道。
“没见到啊,方才那么多人将我们三人都冲散了。大师兄可能待在哪个地方吧。反正是看热闹,没关系。”柳嫣儿想了想,满不在乎的说道。欧然一听之下,在这茫茫人流之中也确实难以找到范昭的行踪,也就不了了之了。
皇宫外现在已然是人流攒动,而皇宫之内的情况,眼下却是更加的复杂起来。所谓劝进,必然就是希望天后武则天能够早日荣登大宝。那么问题来了,昔日的皇帝李旦又将处于何地呢?
对于这一点,精明谨慎的李旦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只是一直都未到时机罢了。而昨夜里,上官婉儿在武则天的授意之下,趁夜来到了李旦的身边。向他透露了即将发生的劝进之事。而李旦虽然脸上难掩犹豫之色,却还是微笑着对婉儿说道:“婉儿放心,朕已经有了全身而退的方法了。”然而,任凭婉儿如何询问,李旦便是死活不松口,直说让天后与婉儿看到他与名字做的选择。
回到了上阳宫中,婉儿便向武则天一五一十的回报了这些事情。
“喔?皇帝是这么说的?”武则天好奇的问道。
“回禀天后,皇帝陛下的确是这般告诉婢子的。”婉儿柔声回到。直到现在,她还是猜不透李但此时心中的所思所想。不过,既然连天后都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那么自然是对李旦明日的表现十分的放心。至少,他不会做出什么大不孝的事情出来。
而此时的李旦,面朝南方,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若隐若现的喧嚣之声,嘴中喃喃道:“看来真的是我李家气数已到了。”说完,叹了口气,回到店中,展开那卷象征着皇权无上的黄色布帛,蘸着笔墨,开始在上面写着即将送到武则天与天下百姓手中的那份表文。或许,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