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畔,尸横遍野。
黑压压的乌云将太阳遮掩的严严实实,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听见洛水击打礁石的声音。阴风吹过,几只乌鸦聒噪的拍打着翅膀,开始享受着腐肉的美味。
尸体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摆满了整个河畔,经过一夜的蒸发,鲜红的血液早已经干涸,地上的人大部分穿着兽皮,手持长矛,披头散发,脸上画着各种的图腾表示着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可能在出发之前他们还在自己信仰的真神面前祈祷过,乞求他们保佑自己凯旋而归,也许真神也有打盹的时候,也许信仰的人已经很多了,并不缺少这些可怜的人们,所以他们只能被抛弃在这里,看着洛水之畔的同州古国,静静地看着,等待着乌鸦的蚕食。
很明显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不清楚谁是胜者,谁是败者。一道洛水将平原和大山分开,平原上是文明的同州古国,同州国的皇室是整片大陆最高的主宰。古国管辖七座城,最中间的便是同州城,也就是同州国的皇城。传说在同州国没有统一的时候,整片大陆分别有七个国家,相互征战,民不聊生。那个时候最北部的那个国家白羌国林氏经过数代励精图治,从北境出发,一路打到南境安仁国,相传林氏铁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有国家都心悦诚服的归顺林氏。本应当林氏家主当上皇帝,可谁知林氏家主林沧澜率兵走进同州城,踏过九九八十一级阶梯,站在皇位面前,沉思了半晌,又转身离开,从下面拉过一个人强行按在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座椅上,便走了下来,率先叩拜。
霎时间所有人都愣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竟然可以随便交到别人的手中,大家都在考虑着这到底是真的呢还是在考验所有人的忠诚度?
台上的人也愣了,这个人是原同州国的国君,即位不足两年,但是一个极有作为的国君。同州国虽处大陆中心,却因为历任国君平庸无奇,导致同州国在七国中一直处于被欺凌的软弱国家。只是因为其地理位置很敏感,没有一个国家敢吞并这个小国,才放任它存活了这么长时间。但是直到这位国君上任,大肆改革,使得疲软的同州国在七国中逐渐露出了头角。如果不是白羌林氏的突然崛起,在同州新皇的带领下,统一大陆的国家还不一定呢。
只见林沧澜转身对台下的人说:“我林氏远在北境,冒险出兵,并没有争霸天下之心,只因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所以才想以一己之力,平定战乱,还百姓一个安静平和的国家。可是我林氏在北境数十载,早已习惯了白羌生活,入主同州实非我愿。我林氏空有平乱之功,却实难有治国之才。有道是天下有能者居之,纵观七国,沧澜认为同州幼帝天赋异禀,有经天纬地之才,两年的时间将同州国的国力提升到如此地步便可以看出这一点。再从国师处言:‘同州地处大陆核心,六国拱卫,是天选之人。’所以沧澜愿意尊同州幼帝为七国共主,换百姓和平的生活。”
林沧澜说完又一次的跪拜下去,这次所有人都明白了林沧澜的意思,这也是林氏家族的魅力所在,在金钱和权力面前坚决不会动摇。众人看了看林沧澜,又看了看台上的幼帝,幼帝呆呆的看着下面,仿佛在出神。众人思索了一会,安仁国国君率先拜了下去,随后八女国,沙迪国,于林国,晁一国国君相继跪拜,尊称臣服。
黑压压的人拜了下去,台上的幼帝仿佛没听到一样,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一言不发。林沧澜咳了一声,大声的说到:“请幼帝登基,切莫推辞。”
只见从皇位后面走出一个黑袍人,拍了幼帝一巴掌,说道:“幼帝请登基。”
幼帝好像回过神来,尊称道:“是,国师。”
随后幼帝根本没做任何推辞,直接宣布六国变为六城,国君分别任城主,白羌林氏为同州国唯一的异性王爷,地位等同皇室,同时各城主将子嗣送往同州城内接受教育,以便更好地使得各国融合。
从那以后,将城主子嗣均送往同州城便是一项传统,代代相传,也是同州皇室控制各城主最好的手段。就这样同州皇室黄埔氏已经传到了第六个皇帝,黄埔无极。
时间拉回到洛水之畔,遍地的死尸中忽然有一个人的手指动了动,食指,中指,无名指,一阵风吹过,发丝拂过他的眼颊,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个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还活着?
想起自己与太子和那个妖女被追杀到洛水河边,背水一战,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敌人,卷刃了多少钢刀,折断了多少长矛,只记得自己最终力竭,没能保护好太子的安危。
对,太子,太子还活着吗?
想到这里,他艰难地支撑着坐起来,想要呼唤太子,却发现嗓子早已干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寻找着,乞求太子依然活着,至于那个妖女,还是趁早死掉的好。
终于,在另一堆死尸的下面,一双手伸了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奋不顾身的爬了过去,奋力的挪开尸体,紧紧地握住那只手,喜极而泣。
洛水之畔,死里逃生的三人望着橘黄色的夕阳怔怔出神,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一句话。
忽然一个男子说话:“太子,你决定了?”
只见身边的男子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女子,虽然衣衫褴褛,脸上充满了污垢,但是上位者的气势却在一瞬间迸发出来:“是的林帅。”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呢?”林玉珏缓缓的抽出宝剑,指向那个女人。
“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吧。”太子黄埔毅毅然决然的说道。
怀里的女人依旧是紧闭着眼,不敢说一句话。
夕阳绽放最后一丝余晖后缓缓沉落,乌鸦呆呆的站的枯枝的尾端注视着三人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林玉珏还是收回了宝剑,叹了口气:“你走吧,回同州城去吧。”
“林帅你。。。”黄埔毅惊讶的问道。
“兄弟一场,我不想解释什么,从今天起我回白羌,从此不再踏出白羌一步。”林玉珏拿起宝剑,割掌起誓。
说完之后不顾黄埔毅的挽留,沿着洛水向北走去。背影萧索而又落寞。
黄埔毅叹了口气,看了看怀里的女人,垂下了挽留的手,望着南边的大山发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