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儿这会儿已经苏醒过来,正满心疑惑地打量房间的陈设,见到景辉和水夫人联袂而来,心里更加诧异。
景辉也不解释,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高兴得语无伦次地说道:“嗨!宁儿,你醒啦?醒了就好,可把我吓坏了!”
水夫人也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王堂主,你怎么样啊,伤得重不重?”
王宁儿望着她,虚弱地笑笑,算作回答。
水夫人也不客套,蹲下身来,仔细地查看了她的伤口,又麻利地打开药箱,给她敷了药,再小心地包扎好,这才舒了口气,放心地站起来。
一旁的景辉赶紧急切地问道:“水姐姐,怎么样?宁儿的伤,多久能够复原?”
“嗯!她的伤势已无大碍,但因为伤着了筋骨,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复原!这期间最好不要随意活动,更不能施展武功,否则牵动伤口,挪动了筋骨,就再也难以康复了!”
景辉用心地听着,用力地点着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水姐姐,我会好好照她的!”
水夫人顿了顿,面上的神情有些犹疑,终于还是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住!这样治疗起来也方便些!”
“呃!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王宁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赶紧拒绝,声音虚弱地像蚊子。
景辉本来很想答应,但听了宁儿的意思,也随即附和着说道:“既然宁儿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这里离姐姐那边有也不远,有事我自会来找你的!”
“嗯!你们好好保重!”水夫人也不勉强。因为挂念着府里的明贤,赶紧匆匆地离开了。
连着几天,江山阁和吴王府的人马,把整个扬州城大大小小地翻了个遍,就是没法找出贤太子殿下的踪迹。
水夫人当然也接到了这个命令,内心里虽然紧张,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细心地帮明贤疗伤。
看似宁静详和的扬州城,绝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这么一场前所未有的可怕灾难。
历史终究是历史,谁也无法改变!
二十九日凌晨,徐敬业在威风凛凛地仪仗队的簇拥下,堂而皇之地来到扬州都督府的门前,自称是奉密旨前来接任扬州大司马。
薛仲璋心领神会,带领扬州府的众官僚,官态十足地从都督府里走出来,装模作样地迎接,嘴里高声笑道:“恭喜徐大人,贺喜徐大人!没想到才几天不见,徐大人就已经是扬州的主人喽!幸亏老夫见机得早,蒙太后懿旨,早早地来了江都,否则也喝不到徐大人的升官宴了!哈哈哈!”
“哪里哪里!同喜同喜!”徐敬业也装模作样的寒喧道,“薛大人可是朝中重臣,太后面前的红人,以后还请多关照!多关照!”
同僚们眼看薛仲璋表了态,也赶紧过来表示祝贺,其中不乏有诌媚之流,赶紧安排了丰盛的酒菜,热情款待这位未来的领导。
徐敬业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坐了首席,与众同僚们喝得宾主尽欢。
席间,徐敬业有意无意地说道:“太后对于陈敬之谋逆一事,相当震怒,有意要追查到底;还是老夫婉言相劝,在太后面前据理力争,为咱们扬州的官员打了包票,这才免了众位的麻烦。否则,真要查办起来,不知道又有多少同僚要丢官弃职呢?”
“是!是!是!多谢徐大人了!为我们扬州官员清理了败类,树正了官风,同时也在太后面前为咱们博得了好名声!”
“呵呵!大家以后都是同条船上的蚂蚱,理当齐心协力,治理扬州,不用客气!”徐敬业一语双关的说道。只可惜其他人都争相巴结于他,又怎么会想到另一声意思上去呢。
只听其中一人哈哈笑着说道:“徐大人为人谦厚仁义,出任扬州司马,真是扬州百姓的福气!今后咱们一定要以徐大人为榜样,做个好官,众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回答着,又有理由觥筹碰撞了一番。
而徐敬业喝了酒,却又故意苦着脸,说道:“唉!老夫初任司马,就遇着了一件难事,万望列位大人们给出出主意才好!”
“呃?什么事?让徐大人这么为难?”
“老夫在来的途中,间或听到一些传言,说陈敬之还有同伙,那人就是高州的酋长冯子猷。老夫有意募兵剿贼,不知道众位大人有没有兴趣白捡这个功劳?”
徐敬业说完之后,就悄悄地注视着众人的反应。
众官僚听完,均感诧异,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有直接表明态度。
薛仲璋与徐敬业互递了眼色,又故意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徐大人自己的意思?”
徐敬业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才说道:“这当然是太后的意思。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由陈敬之一案,就不难看出她老人家的心意。咱们当奴才的,就得学会揣摩主子的心意!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见两个当朝大官都如此说了,于是纷纷表态,“是!还是徐大人说得有理!咱们听您的!”
“呵呵!那咱们明日就开始准备!今晚不醉不归!来!继续!”
徐敬业不费吹灰之力,就骗得一干同僚们的信任和协助。
于是第二天一早,当那帮官员还在搂着美女睡大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由万堂主领导的江山阁弟子,早已命人打开府库,拿出兵器、释放囚徒,开始公开的招兵买马。
招募了在押犯、民工、壮丁百余人,统统发给武器盔甲。
面对众同僚的厉声质问,徐敬业这时也露出了真面目,声色俱厉地说道:“事已至此,你们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总之,你们没有退路了!老夫今天把话撂下了:如若跟着我好好干,事成之后少不了封王拜相!如若不从,自己不妨先考虑考虑,能不能走出这间大堂!”
徐敬业说完,特意地看了看门外。
而由厉婆婆领导的另一组人马,早已队伍整齐地立在外面,雄纠纠、气昂昂,明晃晃地刀剑亮得刺眼,看得这些人心惊胆颤,一个个的噤若寒蝉,谁也没有吭声。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徐敬业站在屋子的中央,走来走去,好整以暇地问道。
看来这些官员真的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还没怎么样了,就吓成这个样子。
居然有不少的人喏喏地回答:“愿意!”
其他人眼看有人带了头,也纷纷加入到起义的队伍中来。
徐敬业看着众人的表情,满意地笑了。
由于假贤太子已死,真贤太子受伤失踪,原本商定的计划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动。
徐敬业正式打出“匡复”旗号,宣称要起兵勤王,匡复社稷!宣布从即日起“复称嗣圣元年”,志在匡复中宗。
他还在扬州同时开三府,即:匡复府、英公府、扬州大都督府。徐敬业自任扬州大都督,薛仲璋为右司马,唐之奇为左长史,杜求仁为右长史,骆宾王为记室、魏思温为军师!
而此时的吴王李仁,江山阁的萧凌天,也按照计划,带领各自的人马,闻声而动,大张旗鼓地汇聚到都督府,装作前来投靠的义军,率先表明立场。
这样一来,声势造得更大了。
而骆宾王的讨武檄文,也由此公开发表,散布到民间各处,无疑火上加油,顿时燃烧了整个扬州城,引起莫大的轰动。
因为各种缘故对当局不满的人,为了逞一时之气,纷纷前来投诚;而大量的农民为赋税所苦,也涌入匡复军中;更让人意外的是,他这里义旗一举,临近的楚州司马李崇福也大为激动,带领所辖的三个县闻风响应。
于是,起义还不到十天,反叛的队伍人数,已增加到十几万人,规模越来越大,士气越来越浓,影响越来越巨。
然而,萧凌天和李仁,此时却各怀鬼胎,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拉扯自己的队伍,用各种手段收买人心。
在面对狄公的问题上,两派人马更是互不相让。
按萧凌天的意思,狄仁杰反正已无多大用处,干脆一刀结果了事;而吴王李仁,久闻狄仁杰的断案神话,坚持要留他性命,为他所用。
会议由此不欢而散。
神都洛阳。
大病初愈的安朵,此时正在宫女阿桃的搀扶下,急急地向上阳宫奔去。
因为,扬州兵变已经爆发!
她这一病,实在病得不轻,也病得太不是时候,根本无暇顾及扬州这边的事。
上阳宫里,武后正斜倚在软榻上,悠哉地听着小曲儿。
“朵儿拜见太后!”安朵瘦弱的娇躯,面对武后盈盈拜倒。
武后赶紧坐起来,伸手扶住了她,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起来!朵儿!你身子骨这么弱,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来哀家这里作甚?”
安朵眉头紧锁,沉声说道:“太后!朵儿犯了大错!特意负荆请罪来了!”
“呃!朵儿你犯了什么错?哀家怎么不知道?”武后大感诧异,问道。
安朵望了望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心情复杂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太后摒退左右,朵儿才敢开口!”
武后看了看她,眸子里尽是困惑之色,但仍然挥了挥手,说道:“呃!你们都下去吧!”
“朵儿,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想必太后还记得,九月初,曾派监察御史薛大人,前往江都巡视政务。”
“嗯,是有这回事儿!此事虽是裴炎老儿做的主,但哀家也没反对。”
“但太后知道薛大人去江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呃!难道朵儿你知道?”
“嗯!薛大人此次前往江州,巡视是假,联络义军才是真!”
武后听到“义军”两个字,霎时心里一紧,赶紧连珠带炮地发问道:“啊?什么义军?朵儿,你什么意思,哀家听不懂?”
“再问一下,太后是否还记得:年初的时候,曾以各种理由,贬了一大批的官员到外地赴任,其中就有徐敬业徐大人,唐之奇大人,杜求仁大人!”
“嗯,是有这么回事!那又怎么样?他们整日不思进取,尽在哀家面前嚼舌根,这样不准那样不合情理的,听得哀家头都大了。”
“这也就为今日的扬州之事埋下了隐患!薛大人此次南下江都,就是为了与他们会合,共同起兵讨伐!”
“他们敢!”武后听得火起,不由得猛拍着桌子,大声喝道。
“唉!只怕此刻,他们已经得手了!”安朵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占领了扬州?”武后有些不相信地问。
“嗯!”安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补充似地说道:“而明贤和义父,先后去了扬州,现在却是音讯全无,只怕已经落入了敌手,凶多吉少了!”
“狄卿家不是病了吗?怎么会去了扬州?”武后皱着头,对安朵的话半信半疑。
“当时想着事情没这么严重,所以就先叫明贤过去探探消息,后来发现事情有了变化,故又叫义父请了病假,带了李虎匆匆奔赴扬州。而我,却得了这场该死的病,以至延误到这个时候才跟您坦白!所以,朵儿该死,请太后责罚我吧!”
“唉!难怪哀家最近右眼皮老跳,敢情是扬州出了事情!你且起来吧!哀家要好好想想!在未接到确实的军报之前,哀家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可是太后,时间来不及了!您快想想对策吧!”安朵在一边干着急地说道。
“诶!朵儿,哀家就奇怪了,这个事情如此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会未卜先知不成?”
安朵叹着气,不由得苦笑着说道:“唉!太后这句话算说对了!朵儿的确有未卜先知之能!”
“呃?怎么说?”武后这才真正的吃了一惊,比刚刚听到徐敬业叛乱的事更吃惊。
“唉!朵儿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太后别问了!总之,朵儿说的千真万确!光宅元年,九月二十九日,扬州兵变爆发!”
“呃?你的意思是昨天?就凭徐敬业和骆宾王那帮文人骚客?”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江湖帮派!”安朵故意没说出有太宗子孙,因为害怕武后会多想。
“哪个帮派?”
“江——山——阁!”安朵一字一句地回答着,面上的表情相当认真。
“啊!又是他们!岂有此理!”武后银牙暗咬,很是愤怒地说道。
安朵想了想,决定和盘托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于是侃侃而谈地说道:“嗯!江山阁的创始人,是前朝宇文化及的老部下,带着‘兴复大许’的秘密使命组建了这样一个江湖组织。他们拥有精湛的武功秘笈,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并且在宫中埋伏了大量的死士,建立了强大的情报网;同时,他们还拥有一批富国敌国的宝藏,埋藏在不知名的角落!诸事其备,只欠东风!而徐大人此次的鲁莽行为,正是他们需要的东风!”
“这些,你又是听谁说起的?哀家从来没让你参与政治。”武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惊异之色。
“五年前,刺杀贤殿下的那帮人,就是江山阁所为;同样,如意坊失火,我与贤殿下相继失踪,也是那帮人的诡计;年初,锐儿的无故失踪和被人下毒,同样是这帮人所为;而福公公和小顺子,都是组织里面的人!义父费了五年的时间,才终于查出些端倪……”
“可是这些,哀家毫不知情,你为什么不早说?”武后越听越不是滋味,忍不住责怪道。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作为后宫之主,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先皇龙体欠安,太后政务繁忙。况且江山阁最近几年,一直消声慝迹,我们都以为他们不会再有所图谋了。哪知锐儿在皇宫出了事,细察之下,才知这些家伙又蠢蠢欲动了。”
“唉,真是天意!”武后长叹了声,无限落寞地问道:“朵儿,你说哀家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太后临朝听政几十截,胸中自有万千雄韬伟略!又何惧眼前的小小风浪!依朵儿推断,这场风波虽然来势汹汹,但很快就会被扑灭。太后勿须挂怀!既然认定了,就要坚持!做古往今来第一女帝,尽扫天下须眉之傲气!未尝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呵呵!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朵儿,你果真是哀家的知已!”武后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终于在安朵的话里找到了安慰。
“太后,朵儿求你一件事,行吗?”
“什么事?你说!”
“扬州之事完了之后,还请太后大发慈悲,以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为重,放过那些被胁迫参与此事的人。有时候,怀柔手段比铁碗政策更能收复人心!”其实安朵意有所指,但她不愿明白说出来。
武后沉思了一阵,才缓缓地回答:“嗯,朵儿,哀家答应你,决不滥杀无辜!”
“那朵儿就放心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