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冬天,安朵除了打理她的如意坊,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打探太子的行踪。她一会儿闹着要写书信,一会儿又闹着要直闯太*,一会儿又逼着少白和景辉想办法,搞得是人心惶惶。
幸好,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春天来了。安朵眼看折腾了这么些时日,都毫无消息,心头早就凉了半截,对跟太子见面的事也就不那么热衷了。只是,每次回府看到活泼可爱的小锐锐,听他奶声奶气的叫着“爹爹”的时候,安朵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孩子命苦,打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要是在现代社会,未婚生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在这个朝代,一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是很被人看不起的。但是这狄老太太呢,却一直把小锐锐当作掌上明珠,爱护有加。因此这祖孙俩的感情也特别深厚。
偶尔,闲话家常,老太太也会暗示安朵,为了锐锐着想,也为了她今后的打算,找户好人家嫁人。安朵总是笑笑,敷衍了事。理是这个理儿,可是骄傲的安朵,始终无法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况且,在古代,嫁了人的女子若想再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如若再拖着个拖油瓶,更是难上加难。狄老太太开明,能够接受她这个不明不白的家伙做义女,不代表其他那些守旧的家族,会接受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季节,接连下了几场春雨,使本来日渐暖和的天气又变回到寒冷的冬天。
这小锐锐也真是太调皮了点儿,阿香刚给他换上的冬装不知什么时候被丢在了花园里,只穿着件单薄的秋衣在园子里跑来跑去。两只小手和小脸冻得通红还浑然不觉。等老太太发觉的时候已然太迟,摸摸小家伙的额头,还真是有烫烫地感觉,于是连忙吩咐下人们熬姜汤,自己则赶快把衣服给他穿上。
谁知当天晚上,小锐锐一直哭闹到半夜,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啑,安朵再摸额头,热得很,立刻意识到发高烧了。这可吓坏了安朵,忙打发家丁去请大夫,同时又惊动了老太太,一大家子人就都赶了过来,看着干着急,直到大夫来了,开出药方,熬好喂下去,小锐锐才沉沉睡去。
安朵一直守在床前,不停地用温毛巾替锐锐捂着额头。心里一直埋怨:唉,要是在现代,早送医院了,一瓶药水输下去,即见成效;现在呢,再着急也只能干耗着,用这样的土办法来解决,。
黎明时分,锐锐醒过来一次,安朵摸摸他的身体,仍是发热发烫得很,小脸也涨得通红,呼吸极不顺畅。看来,并没有好转的迹象。这下安朵可真是急得六神无主了,于是又安排家丁去请别的大夫。
这次来的刘大夫似乎要高明一些,经他诊断:这小锐锐现在的景况,怕是出疹的前兆。
出疹子!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唐朝,水痘麻疹几乎是治不好的病!又容易传染!搞不好锐锐这条小命就得断送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不会的……安朵拼命地摇着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时,狄老太太和景辉都闻声赶来,听了大夫的诊断,也大吃一惊。为了慎重起见,又请了京城四大名医过来,经确诊得出一致结论:小锐锐得的是幼儿急疹,目前还是高烧症状,必须等高烧退后,再用药物激发他体内的毒素排出体外,就是俗话说的出疹子;如若高烧一直不退,疹子出不来,就有性命之忧了!
几位名医的话,彻底打破了安朵内心的防线,刹时只觉得天眩地转,欲哭无泪,只死死地抓住景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景辉也任由她抓着,心里也跟着难过。
这时全场就老太太还比较理智。她一面招呼大夫们去大厅用茶,一面叫其他的下人都散去,只让伺候锐锐的奶娘、阿香、安朵和景辉留下。
“锐儿是我们大家的宝贝,我们也是他最亲的人。因此,我们要尽全力保护他!”狄老太太一脸的凝重,但神情却很坚定地说道。
“可是娘,我们该怎么办呢?”安朵可怜兮兮地问着。
“朵儿,不怕!咱不着急!”老太太柔声地安慰着她:“现在有四大名医坐阵,我们听大夫的好了!”又回头吩咐奶娘和阿香:“你们先看着小少爷,我们去大厅跟大夫商议!有情况立刻来报!”
说完左手挽着安朵,右手挽着景辉,向大厅而去。
待三人先后落座,与大夫们寒喧了几句,立马切入正题,商量着锐锐的保命方案来。
首先,老太太开口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尽一切力量治好锐儿的病!”
接着,刘大夫一针见血地说道:“目前的主要问题,孩子的高烧一直不退,根本没法再施用其他的药物。”
听了他的话,众大夫们都点着头,找出了症结所在,却苦无良策。
经过方才老太太的劝慰,安朵总算恢复了理智,平静下来的她,想着平时自己发烧所吃的西药,什么快克呀,伤风停片呀、康泰克呀,它们的成份里好象都含有麻黄、荆芥、白芷、苍术、陈皮、甘草、生半夏、茯苓等东东,这些都属于中草药,在这个时代应该有哦。
于是,带着请教的口气,安朵把刚刚的想法向大伙儿说了。几位名医一听有戏,又研究了好一阵子,确定不会对孩子造成伤害,这才写下配方,叫人抓药熬汤,喂着小少爷喝了。
一切完毕,这一干人等又都回到大厅,静心等候。
时间彷佛过了三柱香光景,忽听内堂传出阿香惊喜地叫声:“老太太!小姐!小少爷醒啦!额头不热啦!”
话音未落,安朵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就冲了进去,众人也随后跟去。
只见床榻上的小锐锐呼吸均匀,脸上红潮还在,却冒出些许小斑点来,用手摸摸额头和肚皮,也似乎恢复到了常态。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进来,小家伙表现的很是兴奋。安朵急忙跑过去,抱着小锐是又亲又啃,半天舍不得放手!
“好啦,瞧你这急样,锐锐病还没全好!还要继续观察呢!”老太太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听了老太太的话,安朵急忙把小锐锐放下躺好,又帮他小心的盖了被子,这才回头对大夫们称谢:“今天真是太谢谢各位了!”
这大夫们眼见安朵的办法陡见奇效,都自形惭愧,于是都谦逊地回道:“哪里哪里!都是夫人的药方灵验,我们还正要请教一二呢!”
“我这也是歪打正着,比不上各位医术有道,请教二字更不敢当!”安朵眼看锐锐的病有所好转,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锐锐的病还劳各位多费心了。”
“放心吧,夫人,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几天里,锐锐高烧已退,红疹渐出,先是一小点一小点的小红点,接着小红点慢慢膨胀,胀成一小粒一小粒的黄亮的小痘痘,再接着由于药物的作用,小痘痘一天天的退去,终于还原成婴儿般嫩洁的皮肤。小锐锐又恢复到他活蹦乱跳的状态。
这不,小麻烦精病才刚好,就嚷着要去找景辉舅舅跟他练剑。
“这哪成啊?你才刚好,这会子又瞎闹,万一有个什么那怎么得了?”安朵眼看这家伙又要胡闹,连忙抱着他往屋里走。
“娘,我好……啦!我要玩……剑?”小锐锐拖着长长的调子,双手搂着安朵的脖子,撒娇地说道.
“锐儿,听话!过几天再跟景辉舅舅玩。要不娘就不喜欢你了!”安朵学着锐锐的语调,试图跟他讲道理。
“不!我要!我就要玩儿!”小家伙边嚷嚷,边在安朵身上挣扎着。
安朵无奈地只有放下他,瞧他脚一落地就一溜烟地向景辉的房间跑去,嘴里大声叫道:“舅舅,快出来!陪我练剑!”
看着锐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安朵的心里一阵沉重。
小锐锐这场病,深深地刺激了安朵。原本以为只要锦衣玉食,就能让他过得幸福快乐!可是病来如山倒,就像这次,如果是在现代社会,小孩子从小接种了各种疫苗,根本没有出疹的可能;再即使说,要是有了更大的病症,光靠那帮庸医们的医术,又怎能安难度过难关?
况且,孩子的教育也成问题,难不成让他也像他们那样,整日念着四书五经,然后三年五年的赶考,为了中个举人而十年寒窗苦读?
想到这些,安朵的心理有了些微的变化。先前是为了找寻海涛和爱宁,如今海涛已然贵为太子,想那爱宁也定会落了个好人家。因此,她倒可以带着锐锐,回到现代去生活。
可是,狄大人救了她,狄夫人认了她做女儿,还有景辉和少白,这么好的朋友,她又怎能割舍得下?而自己是在车祸中糊里糊涂地穿越过来的,根本还没找到回去的途径,要想回到现代,又谈何容易?
安朵是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头疼了,索性回屋去,补个瞌睡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