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看着众人满意的表情,颇为得意地笑了。
随后,他又大声地宣布:“众位兄弟辛苦了!本王备了酒菜,就请各位好好畅饮吧!”
也许,在他心里,对部下的关爱,也就是银两多少的体现,以及几顿上得了台面的水酒招待。高兴时,照样称兄弟;愤怒时,仍然会召致喋喋不休的谩骂。
幸好,这些都是江湖汉子,没那么多计较,整天刀口上混日子,讲得就是钱财和义气。只要平时察言观色的功夫到家,在他辖下混迹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就像现在,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了王爷的好心情,因此也不再有顾虑,先是夸张地欢呼,谢了王爷的盛情招待,接着就跟左领右舍的兄弟们闲话家常起来。
不一会儿,酒菜送到,大伙儿更是毫不客气,放开肚皮地推杯换盏。
而趴在房顶上的明贤,看着只有干流口水的份儿。
看来,王爷今晚就落脚到此处了。下面,也就是他们的余兴节目了,明贤可没兴趣观看。
于是,稍微的深呼吸了一下下,再轻轻地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悄然离去。
可是,等他返回到城门口,却傻眼了。
嘿嘿,他居然忘记了城门的作息时间……
早知道这样,他干脆就在刘宅附近,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也好过在这里风餐露宿。
几乎是带着很渺茫很渺茫的希望,他在附近转悠,希望哪位精明的生意人,能够以长远的目光,考虑到他这一类客人的需要,在城外开个客栈什么的,那该有多好啊。
明贤从小过惯了皇宫里养处尊优的生活,即使是被软禁的期间,他也没受过什么苦。等到出了皇宫,却又得到安朵及狄府一家诸多的照顾,哪曾遇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曾经,以太子监国的身份,他在大臣们的前呼后拥之下,浩浩荡荡地来了一次扬州,作了例行公事的考察。
而今,却是他单枪匹马,带着秘密的使命,要来一次大侦察,挽救大唐于水火。
终于,明贤幸运的在离城郊一里的官道旁,找着了一家迷你型的客栈,就像溺水的人找着了一棵救命稻草般,他几乎没有考虑地,上前敲了门。
半响,才有个打着呵欠出来应门的小丘儿,没好气地大声嚷道:“谁呀?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明贤忍着气,笑着说道:“借光!借光!区区走得太急,错过了宿头,城门又已经关闭,只得打扰小二哥了。”
说完,一锭银子就塞到了他手里。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丘儿睡眼惺松地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马上换了副讨好的笑容,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热情地说道:“公子,里边请!里边请!”
“那就麻烦小二哥,给我一间上等的客房!”明贤本来还有些犹疑,这么小的客栈还会不会有房间,可是看见小二热情的往里让,以为运气好,还有客房哩。
随知小丘儿的回答让他禁不住大跌眼镜。
只见小丘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手里紧紧地攥着银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哟!公子,真不巧,鄙店已经客满,公子要是不嫌弃,就睡小的房间吧。小的就打地铺将就一晚。”
明贤苦笑了笑,算是看明白了。要不是给了锭银子,肯定难逃被轰出门外的命运;给了锭银子,好歹有个落脚的地儿。
于是也不再强辩,对小丘儿说道:“也好,那就快带我去吧!”
“好!公子这边请!”小丘儿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领着明贤左转右拐,终于来到二楼通道尽头的一个小房间,推开房门,又说道:“公子,就这间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明贤走近去一看,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只见狭小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床铺,满地铺着简单的被褥,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大男人,他们均都赤膊着上身,鼻鼾声响大如雷。可幸的是旁边点了柱檀香,总算把大伙儿的臭气熏没了一半。
明贤皱着眉,语气不悦地说道:“怎么这么多人?你不是说要把你的房间让给我住吗?”
谁知小丘儿厚着脸皮说道,“对呀,这就是小的房间。今晚的客人确实太多,客房早已不够用了。想必公子也明白,这方圆十里之内,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客栈了。小的也是一片好心,怕公子露宿街头,这才勉为其难的招呼公子住进来。”
听听,明明是他见钱眼开,把明贤骗了进去。这会儿却说,是他好心做了好事,收留了露宿街头的他。
看来这生意人的话,的确是相信不得。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明贤无奈,只得接受了这恶作剧似的安排。不耐烦地挥挥手,把小丘儿赶走了。
随即走进房间,拴好房门,扒开旁边人的大腿,在腾出的空隙里,就势合衣躺了下去。
此时已过三更,明贤实在是困乏,就在这鼾声如雷、臭气混合着檀香味儿的狭小空间里,沉沉地睡去。
迷糊间,忽觉旁边有了响动,以为是其他的人翻身的动作,因此也没在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
明贤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他睁开茫然的大眼,惊愣地望着一屋子高声喧哗的人,有些糊涂。于是,他赶紧问人群中吵得最凶的那个大汉:“兄台,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难道你不知道,昨晚咱们房间遭贼了!”大汉用高分贝的声音嚷嚷道。
“啊?怎么会这样?”明贤赶紧爬起来,下意识地寻找自己的行李包。
果不其然,他的行李包也难逃厄运,里面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之外。他所带来的巨额银票,以及骆宾王写给安朵的书信,最重要的是那枚武后送给他的玉扳指,竟然都不翼而飞了。
明贤这次算是栽到家了。他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银票丢了倒不怕。但是骆宾王的书信,以及武后送给他的玉扳指,那可是先皇的遗物啊,这万万丢失不得。
不过越是遇着情况,他越是强迫自己冷静。
冷静下来的明贤,决定先了解了情况再说。于是沉声问道:“大家都丢东西了吗?”
“我丢了五百两银票!”
“我的玉佩没有了!”
“我娘留给我的手镯没有了,那可是我这次来扬州求亲的信物呀!”
……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叫苦声,塞满了他的整个耳膜。看样子,房间里的八个人,每人都丢了东西。
“莫慌!大家都静一静!听小弟一言!”明贤皱着眉,沉声喝道。
众人果真都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他。
“一个一个的说,我登记一下,看谁都少了啥!”
大家都觉他说的有理,也都表示同意。
于是,明贤把他们丢失的财产,一一的核对姓名,作了登记。然后领着这群人,到柜台找老板理论去。
店老板此时似乎也刚从被窝里钻出来,正呵欠连天的指挥小二们抹桌子扫地。忽然见着这么一群人气势汹汹地站在他的面前,也着实吃了一惊。
“客官,大清早的,怎么回事?”
明贤还没开口,身后的大汉就抢着说话了:“我说老板,你这开的是黑店吧?怎么着,真打算把我们往死里整哪?”
“客官,你说哪里话来?咱可是堂堂的生意人,断不会干这昧良心的事?究竟,出什么事了?”店老板望着他们,一边解释一边迷惑地问。
于是明贤就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默观店家的反应。
他觉得此事颇有些费解。
试想,他投宿的时候已是三更,而他醒的时候也就是凌晨,这中间不过两个时辰。他虽然睡得很死,但练武的人生性警觉,除了他在迷糊之际感觉到的轻微响动之外,几乎没听见任何可疑的声响。
他也曾趁大伙儿吵闹的当口,仔细观察了房间的格局。跟了狄公那么长时间,他倒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这个房间确实很小,像是由杂物间改造而成,除了地上铺的被褥用来睡人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家具以及摆设。
更郁闷的是,竟然连个窗户都没有,难怪店家要用檀香来熏走房间里的异味了。唯一的出入口全靠那扇看起来不太牢固的房门。
明贤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进门后,是从里面锁上的,外面的人根本没法进得来。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撞小偷撞门进来的,那么房门上肯定留有被撞后的痕迹,可是他刚才仔细的看过,房门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这难道不奇怪吗?
还有,从刚才登记的丢失物品来看。几乎所有的人,丢失的都是行李包中的东西;而睡觉前脱掉的衣物,却根本没动过。而经常出门人的习惯,都会在自己的随身衣物中,带着散碎银两和重要物品。难道,盗贼真那么好心,盗亦有道地给诸位留了返乡的盘缠?
……由此种种,他敢肯定,这中间定有蹊跷。谜底,还得在这客栈中找!
店老板听完了明贤的叙述,脸上的表情由惊愣转为愤怒,只见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岂有此理!这帮宵小鼠辈,简直太没有王法了!”
众人都被他的气势吓着了,就连刚才出口说他是开黑店的汉子,也被他的真诚所感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汗颜。
明贤沉吟着又问道:“老板,贵店以前有发生过类似的盗窃案吗?”
店老板几乎没有考虑地摇摇头,肯定地说道:“没有,鄙店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明贤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眸子里有着深思的神情,似乎是在琢磨店老板说话的真实性。想了想又继续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今天的事咱们该如何解决?”
店老板一副无奈的表情,摊摊手说道:“我也没法。要不,报官?”
“好!就报官!”跟明贤同住一个房间的那些人,都表示赞同。
只有明贤,脸上的表情相当沉重。因为他深知,即使是报了官,衙门里来了人,像这种不大不小的盗窃案,根本得不到重视,充其量只是例行公事的给你登个记,至于执不执行,那都是后话了。反正,要想拿回损失,怕是有些难度。
并不是,每个当官的,都是包青天。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就叫小二跑一趟,去府衙报案!”店老板爽快地说着,就待吩咐小二去执行。
报官,意味着此事将不了了之;不报官,也许还有机会。可是,以现在掌握的情况,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时的明贤,显得颇为踌躇。他双眼仍然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带着探索的意味。这可把店老板看得有些心慌,赶紧挪了挪位置,避开了去。
忽然,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他的视线,仍然定定地停留在刚才的位置,却不是继续跟踪店老板的移位,而是把灼灼的目光,盯在了墙上。
只见柜台后面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副写着“江山如画”字样的山水画,右下角的龙形标记,甚是明显。很显然,刚刚店老板的身体,挡住了这幅画,因此之前并没发觉。
“公子,你怎么了?”店老板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用麻烦了,老板!只要你让我们免费住三天,我们自己来查!”明贤被他一喊,这才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地说道。
“为什么?”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他,问道。
“如果你们还想追回失物!最好就听我的意见!”明贤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句话,给了众人很好的理由。
“这!这!这怕不太好吧!”店老板有些意外,心里想拒绝,却又被眼前年轻人的气势所镇住。当他犀利的目光扫射到自己身上时,没来由地一阵哆嗦。
这个年轻人,似乎不太好对付。
“老板,请你为我们想想。在你的店里遭了贼,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你负责赔偿,那我们二话不说,立马走人!反之,你不愿意赔偿,我们也不怪你,只是借你的地盘,住个三天,一旦查出真象,追回失物,不用你说,我们当场走人!”明贤仍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时之间,店老板被他的话给将住了。他万没料到,对方居然放弃报官的途径,而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解决。一时相当为难。
“老板!如果我们在这住三天,仍然没有查出真象,那李某自认倒霉,立马走人,绝不为难你!”明贤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店老板又沉思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地答应,“嗯,好吧。既然客官坚持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异议。不过先说好,只住三天,查出来也好,查不出来也好,你们都请自便!”
“好!”明贤毫不考虑地点点头。
“咱们回房去!”明贤一挥手,众人也就自然地把他当作了主心骨,跟着他回了群居之所。
“这个事情谁第一个发现的?”明贤坐下来,环顾了在场的诸位,沉声问道。
“我!”一个矮矮的中年胖子立刻举了手,站起来说道。
“说说当时的情况!”
“我因为尿急,所以醒得最早,可是却看见门是虚掩着的,心里奇怪,可是也没在意;等我回来后,去拿我的行李包,就发现我放在里面的三千两银票不见了,这才失声叫了起来。”
“对,他的话我可以证实!他这一叫,把我也吵醒了,然后也去翻我的行李,发现就少了手镯!于是又跟着大叫——”
这次接话的是个小青年,长得一副猥琐样儿,看着不像什么正经人物。
两人一唱一和,像是早就排练好的一样。
明贤笑笑,没有说话,目光却盯着墙壁上早已熄灭的檀香灰儿。然后就走了过去,用手煽了煽,顺便闻了一下,目色更是惊异。
“怎么,兄弟,发现线索了吗?”胖子惊喜地问。
“呵呵,还没呢。不过小弟相信,三天之后,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明贤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神秘地笑笑,颇为自信地说道。
“哦。”
“现在,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如果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要进城,也可以先行离开。三天之后再回来就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明贤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寻了个好位置,放心地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地醒来。
醒来后的明贤,居然离开了客栈,又来到城门口马芳铃的茶摊上,马芳铃一见他,凤目中流露出欣喜的神情,赶紧过来招呼。
“芳铃,你忙,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明贤显然是个泡妞的高手,才第二次见面,就叫得那么热乎。
马芳铃一听,刹时脸红了,随即报以羞色的一笑,“李大哥,今天小妹有空,给你做点岭南的特色点心怎么样?”
“哦,好哇!那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只是要辛苦芳铃妹妹了!”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