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衣五人回到客栈,冷花儿带着阿虚谷也已到了。
尘多海却对越歌诗的到来殊觉意外。
“歌诗姐姐,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尘多海皱着眉头道,“姥姥呢,你放着姥姥不管啦?”
剑灵烟笑道,“邪子陪着姥姥。”
“妙大哥?”
剑灵烟道,“是,妙大哥。”
第三路只有一个人。
妙邪子去亭台山找剑灵烟。
妙邪子知道越歌诗想跟剑灵烟出来走走,但又放心不下越天姥,早有成全之意。
一进到世人楼,妙邪子即找到剑灵烟,说明情况之后,转又跟越歌诗笑道,“歌诗,你想一起出去么?”
越歌诗道,“不想,我要陪姥姥。”
妙邪子便道,“我跟你交换,你可愿意?”
“怎么交换?”
越歌诗明知故问。
“我在这里照顾姥姥,你跟剑子出去走走。”
妙邪子笑道。
“当真的?”
“当真的。”
“我愿意!”
尘多海听完赞道,“妙大哥妙妙真人!哎无…”话一出口,尘多海忽觉一热,看了看旁边的洛白衣,接道,“无心姐姐呢?无心姐姐没有回来么?”
谢猗笑道,“花大哥说传个信到竹林就好了。”
尘多海把目光投向冷花儿。
冷花儿咧嘴一笑。
谢猗已挽住洛白衣,期盼道,“师父是不是有空啦?”
洛白衣闻言低头,心疼道,“洛大哥要去办一件事。”
谢猗即道,“我能陪着一起去么?”
洛白衣轻道,“这是洛大哥个人的事情,我一个人去。”转即对阿虚谷道,“阿虚谷,有劳了。”
阿虚谷点点头。
洛白衣既要告辞,又跟尘多海道,“多海,要听话。”
尘多海眼眶一红,抱住洛白衣道,“你要快点回来。”
谢猗很好奇的看着,跟道,“对啊,要快点回来,好教我武功。”
洛白衣点了点头,离开了。
谢猗追到下山路口处,不敢再前进,只得停步,怔怔望着洛白衣远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仿佛整颗心被掏空了似的。
名域山庄,午夜。
洛白衣在名嫣的房间里一酌一酌地饮着酒。
“你说吧,什么事都不要紧。”
甫一照面,名嫣就看出来了,并且预感到事情与自己相关。
洛白衣沉默着。
名嫣第一次猜不透洛白衣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她知道跟洛无心没有关系。正因如此,她毫无主意,仿佛置身在一个虚无的境界里,什么也抓不到。
“是多海。”
洛白衣忽道。
“多海?”名嫣显得很紧张,她确实很紧张,“多海怎么…
“她?”
“多海没有事,是我跟她…”
“你跟多海?”名嫣的敏感让人无法置信,“你们…”
“我们已经…”
名嫣只觉整个脑海“嗡”的一声,人几乎要昏倒。
洛白衣抱住了她。
“是我错了。”
名嫣在洛白衣怀里,淌着泪,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是我错了”,即又道,“你和多海来的那日,逝烟就看出多海爱你,我却自以为是地笑话他,笑他不懂…逝烟是当局者,他怎么会看错呢?
“可我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你爱多海,我能阻止么?我只能想尽办法让你爱我…”
洛白衣不语。
“你爱我么?”
洛白衣碰到名嫣灼灼的目光,肯定地点点头。
“我爱你,我很早…
“你爱我么?”
洛白衣依旧点点头。
“你爱我么?”
“我爱你!”洛白衣忽地抱紧名嫣。
“你知道的,我还是清白之身,我其实不是花儿的母亲。我姓白,我只比你长六岁,六岁不算多的,我…”
名嫣开始胡言乱语。
洛白衣突然封住了名嫣的嘴。
名嫣伏在洛白衣怀里。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名嫣幽幽道,“听到多海的同命锁是你的时候,嫣儿不愿相信。嫣儿怕你有事,怕多海有事。多海本该很好很好才对,不该患病。但嫣儿又羡慕,羡慕到嫉妒——
“为什么不是嫣儿?”名嫣抬起头,又笑道,“多海支离飘零,现在有了归宿,嫣儿该高兴才是。”
洛白衣点点头。
名嫣却没有问为什么——一切的转变,为什么?她没有问。
因为她知道。
洛白衣回到孤落客栈,尘多海迎上来道,“怎么这么久?我要走了。”
尘多海已经将虚字诀学去。
她确实是个武学奇才。
洛白衣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嘱咐道,“到了大雪山,找到雪莲后,记得捎消息回来。”
名逝烟终于还是走了过来。
他笑道,“兰大哥,我会好好照顾多海,无论什么情况。”
无论什么情况。
洛白衣眼眶一红。
名逝烟凄然一笑,又道,“兰大哥,你放心,逝烟保证!”
尘多海哭了。
她抱住洛白衣。
名逝烟又道,“兰大哥,以后若见到我娘,就说我一时半会不会回名域山庄了,叫她不要担心。”
洛白衣点点头。
名逝烟、尘多海、月灵风、皇甫飞卿四人辞别众人,启程离开了。
这将是一次漫长的旅程。
四人是前往大雪山寻找神株雪莲。
尘多海把牵羊手和点穴手的心法以及轻功步法写在一卷纸上留下。
谢飞絮其实早已记住心法要诀。
是谢猗的要求。
冷花儿送走月灵风,心绪茫茫,在洛白衣单独跟阿虚谷交代了一些事情后,陪阿虚谷回北临山。
冷花儿随阿虚谷走了一日,忽然停下道,“小和尚,我就不送你了。”
阿虚谷道,“你要回去么?”
冷花儿摇摇头,道,“我去找大师兄。”
“我老是要大师兄等,要大师兄背负,大师兄明明有很多苦辛…我却不知道。
“我决计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去找他。
冷花儿说着眼眶竟已有些红。他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感性,又为什么跟阿虚谷说这样的一番话。
阿虚谷道,“天下之大,你何处去找呢?”
冷花儿一笑,道,“佛家不是说:心中有佛,即是明路么?”
阿虚谷道,“你找到他,又能如何?”
“找到他就是找到他。”冷花儿朗声一笑,双手抱拳,“小和尚,就此别过了!找到大师兄,我来请你饮酒。”
阿虚谷点点头。
孤落客栈只剩下六个人。
慕容花城终于可以在一旁教导谢飞絮练功了。
洛白衣和尘多海的关系,他们只是不明说,却也不想刻意隐瞒。
何况哪里瞒得住。
越歌诗看着名逝烟转身时心中激荡,不由自主,握紧剑灵烟,眼里噙满了泪。
越歌诗与剑灵烟已走下孤落山。
“原来洛大哥爱的是多海,我竟没看出来。”
越歌诗道。
剑灵烟笑了笑,颇觉苦涩,“白衣并不如外间说的那么风流,至少对多海,他把爱意藏着。
“藏着,谁又能看得出来呢?
“何况多海丫头平时虽然表露出对白衣的喜爱,但太过亲昵,反而让人看不透了。”
越歌诗问道,“那为什么突然明朗了呢?”
剑灵烟皱了皱眉头。
“也许在九方楼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越歌诗笑道,“一些让他们不得不示出爱意的事。”
“也许吧。”剑灵烟朗然道,“你跟多海都很主动,但很不同。”
越歌诗不料剑灵烟也能说出意外的话,低头一揖道,“愿闻其详。”
剑灵烟哈哈一笑,道,“我也是近来才有所感悟。”
剑灵烟向前行去,接着道,“多海虽生在望海楼,但身世支离。她失去的太多,所以渴望得到,又因潜意识里以为容易失去,所以害怕。”
“她黏着身边的人嘻嘻哈哈,其实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剑灵烟忽觉一阵酸涩,苦笑道,“我们以前却都不知道。”
越歌诗没有插嘴说话。
剑灵烟接道,“诗诗却是信心满满。”
越歌诗眉头一皱,道,“我也怕失去你的。”
“谁都会怕的。”
“哼!我知道你的意思,别强调,还以为我真的比你笨很多。”
“我没这个意思。”
“木头。”
“呃…”剑灵烟很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哈哈。”
“木头…”剑灵烟突然吐出“木头”二字。
越歌诗不由一惑,“嗯?”
剑灵烟接道,“是个褒义词么?”
越歌诗噗哧一下,应道,“不是,也是。你慢慢悟。”
“嗯。”
谢猗躲在无人处,不知因何凝噎。
洛白衣坐在谢猗身边良久,谢猗竟没有发觉。直到洛白衣碰了碰她,谢猗一惊,见是洛白衣,情不自控,扑进洛白衣怀里,并道,“师父,多海姐姐骗了我。”
洛白衣闻言暗吃一惊。
洛白衣虽不知为何谢猗会有此说,却知道必有深因,若因一个误会而误了终身,岂非一个悲剧?
“多海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洛白衣小心询问。
“多海姐姐说她跟师父只是兄妹,可明明不是的。”谢猗伤心道,“师父你说,多海姐姐是不是说谎了?”
“你怪多海姐姐么?”
洛白衣心疼道。
谢猗没有立刻回答,等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可我的心很痛。”
洛白衣道,“如果洛大哥说多海姐姐没有骗你,你会信么?”
“会。”
谢猗擦了擦眼泪。
洛白衣便道,“多海姐姐并没有骗你。多海姐姐在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她已经爱上洛大哥了。”
谢猗道,“师父也爱多海姐姐,对么?”
“对。”
谢猗心一紧,又问道,“师父为什么肯告诉我这些?”
“因为小猗问了。”
“那无心姐姐呢?”谢猗话一出口,连忙又道,“我,我…”
洛白衣伸手拭着谢猗脸上的泪,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
谢猗的脸被抚摸着,心情已恍惚奇异,闻言更有悲凉难抑,一把抓住洛白衣的手按紧贴在脸上,望着洛白衣泣道,“师父,你会爱上小猗么?”
洛白衣微微摇了摇头。
“洛大哥的心,已经满了。”
谢猗再难忍受,扑进洛白衣怀里,呜呜大哭。
洛白衣但觉心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