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挣扎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金黄色的光线带着温柔的色彩洒在仍在沉睡当中的偏僻小路上,清脆的虫鸣鸟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名紫衣少女跟在一名黑衣少年的身旁,脚步略显急躁,路已经越走越偏僻了,甚至需要除掉一些杂草才可以通过。路,是越走越偏僻,心情,却是越走越复杂。
黑衣少年走在前头沉默着替少女清掉周围的杂草,面容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有略带担忧的眼神泄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静。少女是一直低着头的,她看不见少年略带担忧的眼神,垂在身侧的手一直紧握成拳,脸也是绷得紧紧的。
突然,少年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房子,轻声道:“那就是了。”
一直低着头的少女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却是矛盾而迷惘的,停下来的脚步像是有千斤重般,竟是再也迈不开一步,“他……真的就在那里么?”
“是!”
简洁的回答像是打破了最后的禁忌般,少女原本矛盾而迷惘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看不清的平静。
没有说话,少女沉默着走在前头,少年望了她一眼,黑眸中闪过无奈,最终却也只是沉默着跟上去。
——这个心结,只有等他们见到面了才有机会解开了!
简单的木屋已经在眼前,少女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明眸一片漠然,只是放在木门上的手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脑海中闪过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浮上脑海里的是一张永远温和的面孔,永远慈祥的声音,那张脸孔温柔地对她笑着,温暖的手掌慈爱地拍着她的脑袋,可是转瞬间,那张永远温和慈祥的脸孔突然变得冷漠无情,背景是流满猩红液体的地面,冰冷的声线缓缓地说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清,呆愣地看着说完话的那张不复温柔的脸孔,她有许多话想问他的,可是她却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能看着那张脸孔的主人转身离开……
温和的脸,冷漠的脸,慢慢地重叠在一起,少女漠然的眼眸渐渐开始动摇……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明明是最亲的亲人……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来……为什么……
突然,放在木门上的手被一片温暖所覆盖,少女愣愣抬头,望进一双清明的黑眸,“进去吧!”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她推开木门的动作毫不犹豫。
“终于来了!”淡淡的声音响起,少女一滞,猛地抬眼,一名抱着白猫的中年男子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仰面朝天,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温和的面容一片安详。
一切的伪装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孔时宣告失败,少女的眼眸中涟漪顿起,“为什么……你要那样做么?”她涩声问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子?二叔……”那声‘二叔’仿佛拼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般,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她所熟悉的,明明就是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辈,可为什么……最终会变成这个结果?为什么……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元凶……竟会是她一向敬爱的二叔?
她恨眼前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元凶,可是……他却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二叔……”
“你还愿意承认我是你二叔么?”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眼里是淡然的,不见欣喜也不见恼怒,真的只是如湖面般无波无纹的平静。
她苦笑,“就算不承认又怎么样?你是我二叔是抹杀不去的事实呀!”
“……”中年男子沉默地看着她。
“可是……你杀害了我父亲也是抹杀不去的事实……”
“的确是抹杀不去……”中年男子喃喃道:“可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挥剑过去。”
“为什么你要怎么做?我爹有什么对不起你?你竟可以狠得下心来杀害自己的大哥?”少女的声音终于变得激昂,紧握成拳的手用力到指甲已经深深扎入肉中去,她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啊……”中年男子笑了笑,闭上眼,“……有些事,你并不需要知道……”
听到此话,原本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没开口的黑衣少年忍不住地看向他,平静无波的眼眸起了些许的变化。
“有什么苦衷你说啊,说出你的理由呀……”给她一个原谅他的理由啊!
“……”
“说呀……你说出来呀……”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少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掉落,“……为什么不说出来……”她不想恨他、一点也不想……
“袭人……”黑衣少年皱了皱眉,握紧她的手,“冷静点!”
中年男子仿佛这才知道少年的存在般,睁开眼,静静地打量了少年半响,未了,似乎是放下心来了,平静无纹的眼眸掺杂了些许的欣慰,自言自语道:“如果是姚辰的话……那也就放心了……”闻言少年皱了皱眉,却始终没开口。
“袭人……”
“……”
“若是你想替你父亲报仇,那就……动手吧!”一柄冰凉的短刃随着话语放进袭人的手里,中年男子温和地看着她,脸上无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一如往常的温柔。
“你以为我不敢么?”冷冷地看着中年男子,袭人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真的要杀了他么?真的要这样做么?
“袭人……”姚辰不赞同地看着她。
中年男子的唇角缓缓向两侧扯开,一抹她熟悉的温和的浅笑挂在她熟悉的脸孔上,“那你就用行动来证明呀。”
——真的要这样做么?真的要么?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父亲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身影,她一咬牙,举起短刃……
“不要啊!袭人!”
袭人一怔,举起的短刃停在半空中,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那个此刻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身影,眼底一片受惊吓的呆然。
从一开始就躲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的忬沫忍不住地跳出来阻止,趁着袭人发愣的空档,抢上前却夺下她手中的短刃,用力一扔,那柄闪着寒光的短刃便消失不见了。
“主……主子,你怎么会这里?”袭人张口结舌,呆呆的表情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模样看起来有点滑稽。
——主子现在不是应该是去白云国的途中么?怎么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