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梅林舞剑
正是梅花盛开时,放眼望去,整片梅林粉红如盖,盛放的梅花傲然立于枝头,微风掠过,清香气息扑鼻。
缓缓地,如空灵传谷般的箫声从梅林深处传来。梅林深处的方亭,一抹纤长俊秀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白衣胜雪,迎风而立。
低低的,悦耳的箫声自少年的薄唇间轻快逸出,少年淡淡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梅树下那轻盈舞动的俄黄色身影上。
一袭俄黄色衣裙的少女手腕利落,轻灵地抖动着一把清寒的长剑,翩跹于梅林的身影轻盈地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眼波流转之间,一把剑,让少女舞出了别样的风情,微风掠过,带起了少女柔顺的青丝,熟练的剑术与舞艺让少女的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诱惑。
少年放下笙箫,轻轻地鼓掌。少女利落地收剑,轻轻一跃,轻巧地立于少年身前。
微微福身,恭敬道:“秋云欢迎王爷归来。”盛满柔情的双眸盈盈地望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少年。
“几日不见,你的舞艺又见精湛了。”少年轻轻磨砂着笙箫,慢慢走进亭内。
“谢王爷夸奖。秋云一生,只为王爷而舞。下次的秋云,舞艺会更见精湛的。”秋云跟着少年走进亭内,一双毫不掩饰浓浓倾慕之情的眸子,带着一丝痴迷地将目光胶在了少年如玉般的面容上。
“下次么?”少年微微一笑,轻声说:“也许不会有了。”
“王爷方才说什么?”秋云好看的眉轻轻地皱起来,疑惑地望着背对着她的白色身影。
少年却笑笑,踱近石桌旁,拿起白色玉壶斟上一杯酒,“这酒,是白云国进贡给衿翎国的贡品,叫竹叶青,试试看。”他把玉杯递给少女。
“王爷—”少女惊喜地抬眼望他,却不料望进一双寒冷如冰的眸子。
她愣了愣,待她再次看向少年时,少年的眼神又回复到以往的淡然,脸上依然是那种春风般和煦的浅笑。
--刚刚,是错觉么?
“不想喝么?”依然是那样不徐不缓的声调,却仿佛拥有蛊惑人心的魅力般。
“不!”少女急急地挡住他欲收回的手,说:“王爷赏赐的,就算是毒酒,秋云也照喝!”说着,接过少年手中的玉杯,一饮而尽。那淡淡的,清冽的酒香便在舌尖四处弥散,唇齿留香,久久不散。
少女放下玉杯,如秋水般温柔的眸子,带着一丝受宠若惊,惊喜地望着白衣胜雪的少年。
--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个她痴恋了那么久的人,是不是,终于…也对她有了不一般的感觉了?
少年再次拿起玉壶,给另一个玉杯倒上酒,清澈透明的液体缓缓地注入玉杯中,发出泠泠的声响。清澈的水流一滴不漏地收入玉杯里,与温润的玉杯相映成趣。
放下玉壶,少年拿起玉杯,先是轻轻摇晃,凑近鼻间处细细地闻了闻,再来,温润的玉杯碰上少年的薄唇。
少年微微仰头,一点,一点饮尽杯中物。
“酒,要这样喝才出味。”少年放下空杯,嘴角亮晶晶的,看上去竟觉得……蛊惑无比。
少女不觉看痴了,眼里只剩下那微微勾起的,亮晶晶的薄唇。
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勾起少女的下巴,少女的脸上带着痴迷,被动地仰望着少年如玉般的面容。
少女看着少年的脸慢慢地俯下,少年呼出的气息中有着淡淡的酒的清香,还有少年身上淡淡的梅花的清香,搅得少女的一湖春水都荡起了涟漪。
少年看着少女,绝美的容颜依然带着淡淡的笑,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蛊惑。
只是,眼神冰冷。
少女的身子一抖,一股不知名的恐惧迅速从心底窜升。那个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呢?”他低低地说,脸上的笑意不减,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酒香。
少女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慌,浑身上下禁不住地冒出一阵又一阵的寒气,“不知…秋云所犯何罪?”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所犯何罪?呵呵。”他轻笑,“好一个所犯何罪。”他放下手,轻轻地抚着萧管,道:“本王的王妃,差点就将命交待在你的手里了,这,算不算罪?”
“秋云…不懂王爷的意思。”少女迎视着少年的目光,嘴里不承认,但,心却早已清楚,他真的已经知道了。她只恨,那人为何死不了。
那么…现在他会如何做?
“也罢,你不承认也无妨。”少年又重新斟了一杯酒,说:“反正,你再也留不下。”
秋云震惊地抬头看向少年。他这是要…灭口么?灭口?真那么…无情么?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甘与苦涩:“你不喜欢王妃不是么?”既然不喜欢,又何须在意?
“你不喜欢王妃,我帮你除了她,这样不好么?”
少年沉默,转身凝视着秋云,眼神淡漠,“记得本王曾说过,本王喜欢的,是聪慧的女子,可你,似乎越来越笨了。”
“笨的不是秋云,最起码秋云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是么?”少年又笑了,“王妃是白京国的人,如果在衿翎国这里出了事,势必会引起战乱,这样做,就是为了本王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他,真的是为了他呀!为什么…不肯相信她?
--王妃,一定要死啊!
“王爷,你要相信秋云啊,无论秋云做了什么,都是绝对不可能加害王爷的。”
“如果没记错,你来王府也将近有一年了吧?如何?这时间里你收集到了什么资料么?找到你要的东西了么?”
“王爷—”秋云震惊地看着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可是她根本没想过要背叛他,从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没想过要背叛,她只想留在他身边,永远留在他身边,就算只是歌姬也无所谓啊!可是……
温热的液体终究是无法抑制地从眼眶里滑落,悄无声息。她垂脸,看着地面上飘落的梅花瓣,心里一阵阵难以抑制的难受。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眼前的少年,有着世间最美的容貌,也有着,世间最无情的心。
自己于他,从一开始就是无足轻重的。她很清楚这点的,不是么?
可是,尽管如此,为何她还是甘愿如此?甚至为了他,背叛了那个人?
最后换来的,却是如此结果。
很可笑,不是么?
真的很可笑。
可是…真的…真的…很不甘心啊!
“王爷—”秋云仰起脸,珍珠般的泪珠挂在腮边,晶莹剔透,“你可曾将秋云放于心里过?”尽管明知答案,却仍是不甘心地问了出来,尽管明知答案很伤人,却仍是很想亲耳听到。
少年看她一眼,眼神淡漠,就像是不经意间瞥到陌生人的眼神一样,淡到让人寒心。
“谢谢….”少女垂下脸,轻轻地说。
少年轻轻地拍了两下手,顷刻间,亭子里就多了一名穿藏青色衣衫的少年,恭敬地立于一旁。
“去吧!”白衣少年淡淡地说,转身看向盛开的梅花,腰间的萧管又被他取在手里细细磨砂。
“是,王爷!”青衣少年手一辑,挽住秋云的手臂,轻轻一跃,就像来时般,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少女闭上眼,遮上眼底深深的绝望。
--呵!这就是她爱了这么久的人,这就是她不惜背叛那个人也要舍命相护的人。
--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她真的,是为了他呀!
梅林回复刚才的平静,盛放的梅花依旧傲然立于枝头。
箫声又低低地响起,少年的发被风带起,淡淡的眼神落在前方。
只是,这回少了一抹轻盈舞动的俄黄色身影。
石桌上的长剑闪着清寒的光芒。
一阵微风吹过,梅花飘飘柔柔地落下。
似是在诉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