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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生命尚且解救,可人的心,一旦思变,就如同药石无灵,不可解救。
明月将太擎帝的每一个神色每一个表情洞悉个一览无余,太擎帝是整个大陶皇朝的主宰,他一日不死,便是大陶皇朝的帝王,夜云飞太子殿下,夜帧华,赫连玄语,还有她自己赫连明月,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太擎帝掌控在手心里,紧紧得掌控着。
赫连玄语被救上来之后,赫连定允太公侯国赶紧让大夫人陪同玄语先行回去,宴会之上,所有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他这个大陶帝国的左定允太公侯,也只得装作充耳不闻,依旧在皇帝跟前赔着不是,取悦皇帝。
"皇上,今宵乃是中秋,如今月明星稀,微臣代表众臣们给陛下敬酒,企盼我大陶皇朝千秋鼎盛,一统四海!"
赫连江空举起酒杯来,对着苍穹之上的银盘般皓月,对着皇帝敬酒,接下来,众位大臣们,也纷纷效仿。
霎时间,人声鼎沸将适才的尴尬掩饰过去,赫连明月到底有点佩服定允太公侯国父亲,果然是个官场的老油条,要不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坐到左定允太公侯这个位置,也许,此间的定允太公侯国父亲是在走前右定允太公侯拓跋吉曾经走过的道路吧。
阿谀奉承,虽然说太擎帝对这样的字眼定允太公侯当之讨厌,可是没有办法,人心就是,听着这样好听的话语更是心情愉悦,更别说,搭配着这样中秋大节日,越发显得喜庆。
夜云飞太子殿下换上一件崭新的袍子落座,目光扫过赫连明月这边,眼眸深处难耐着一丝讨厌的意味,夜太子知道,倘若刚才,若不是赫连明月做了什么马脚,玄语何至于在人前那样出丑,说不定,上一次在北郊行宫大公主生辰宴上,也是赫连明月捣鬼,也未尝可知。
当然这些,只是夜太子一厢情愿得个人猜测罢了,他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明这一切,都是赫连明月从中作梗!
更为致命的是,太擎帝这个父皇越发讨厌自己,这是不容抗争的事实,夜云飞太子殿下知道就算未来以后会风平浪静,只怕太擎帝一想起今日中秋宫宴所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恨透了自己这个太子!
到时候,太擎帝一个不高兴,岂不是想要废太子就废太子,夜云飞太子殿下也看到了,父皇对夜帧华这个二皇帝越发殷勤,那股子浓浓的父爱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寻常百姓家的父慈子孝,是一种人性美德,可对于身处皇室中人而言,父慈子孝往往显得别有用心,若是再想要体验单纯得父慈子孝,可谓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因为皇族的父慈子孝往往是跟一个皇子的皇位挂钩,皇帝陛下越发宠爱哪个皇子,那么这个皇子以后很可能当皇帝。
自前朝以来,立庶立长立嫡已经没有那么苛刻,夜云飞太子殿下他的生母乃是当今太后娘娘,夜云飞太子殿下是顺理成章的皇嫡子,继承未来皇帝之位,是理所应当。
可要知道,很久之前,太擎帝可是极为宠爱一个叫做舒贵妃的女人,这个舒贵妃娘娘当年可是宠冠后宫的人物,就连当年的皇后芈广淑也守起空闺。
人家舒贵妃娘娘夜夜得到太擎帝的专宠,后来不久就诞下二皇子夜帧华,再就是之后舒妃娘娘莫名其妙死了,至于死因如何,无从考究。
太擎帝深深抱憾,极为愧疚已故舒妃贵妃,所以对夜帧华的宠爱,不是一丁点儿半丁点。
这几乎是大陶后宫算不上秘密中的秘密了,此刻的赫连明月冷冷看着只顾自酌的夜云飞太子殿下,他此刻的心,应该很痛吧,至少可以说心如刀割来形容,一想到夜云飞太子殿下步入自己的棋局之中,受着剜心苦司马,明月觉得自己前世的惨痛也没有那么痛苦了,只要夜太子赫连玄语付出血的代价,那么明月目前所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
"月儿,本王陪你喝一杯?"
夜帧华突然端着玉杯过来,居高临下得看着赫连明月,嘴角勾起一抹肆无忌惮得笑。
幸好四下无人在,明月皱着娥眉,看了看四周,"谁是你的月儿?帧王爷可别乱叫人才好!被人误会了!终究不好。臣女可不希望你变成第二个夜太子?"
"是吗?你真的这么在意吗?"
夜帧华脸色突然变得迥异和淡漠,他的眸子犹如天穹之上的淡淡银月,勾了一个银河的疏离,"本王才知道…原来月儿你这么关心我啊…你我又不曾像他们当众苟且,不知道月儿在怕什么?!"
这样的话,他怎么总是好意思说出口的?
明月低下头,莫名得红着脸,是呀,她明明经历了一世,却被夜帧华说着这样的无厘头,仍然会觉得脸颊滚烫如霞,偏偏扭过头去,"帧王爷赶紧到一边去,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好?本王倒是想要跟月儿小姐好生领教领教,哪里不妥不好之处?"
微微挑起邪魅的剑眉,像这个世界上最为精致温润的璞玉,那晶莹光华的唇瓣犹如金盘上的玉珠,仿佛不去敲击,也是弹出清冽的声线,细细长长的睫毛犹如远山青壑,他的眼,更是如此之绝美,仿佛集天地之璀璨,合日月之霞光,美啊,帅啊!
帧王爷的脸那样紧紧近距离靠近明月,让明月可有感受到他独有的浑厚有力的呼吸声,他的心似乎在不规则得跳动着,波动着,他的眼只要轻轻一瞥,仿佛可以冰封所有!
不知不觉,赫连明月觉得此间的帧王爷不知道比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夜太子,好看了多少,现在的夜云飞太子殿下于明月而言,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对于明月,就是一个渣的存在。
而此刻,帧王爷一直被女人深深得盯着,一直想要从明月嘴里,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可是,明月并没有开口说话,这是静默得看着自己。
帧王爷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如火,他是第一次有这样异样的感觉,从前府中那些个什么侍妾什么王妃,都不会给他这样异样的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上一世缠绕了帧王爷一生,今生只怕也是如此。
"月儿,你该不会是一早爱上本王?"
最终,唇角微微勾起,帧王爷眼眸深处的邪魅意味越发深沉,仿佛他要把女人狠狠揉进自己身体里,好好宠溺一番,才够!
"去你的!"明月娇羞之后旋儿清冷了几分,"你以为全天底下的女人,不是嫁给你,就是嫁给你的大皇兄夜云飞太子殿下,未免把我们想得也太不堪了!"
纵然他前世于她有恩,是,明月感动更会感激他,可不代表着,就这样随随便便让他调戏,更甚是得到了!
"或许按我说,是帧王爷你先爱上我,我说的对吗?"
赫连明月不假思索毫无示弱得看向男人,看向前世这位爱自己入骨、宠自己入髓的男人、更是为自己献出鲜活生命的好男人。
有几下,在赫连明月的念想里头涌起涌起冲动,她会立马抓住夜帧华的手,肯定得对夜帧华,"夜帧华!我要做你的女人!我要你做我的男人!"从此快乐幸福得生活在一起,可是事实往往没有这般简单,明月的心,至少此刻的心,她已经被仇恨包裹,在夜太子还没有完全倒台,在拓跋玄语还没有完全歇斯底里和绝望,她是不会放松自己的理智,哪怕一分一毫也不行。
似乎,夜帧华察觉到明月眼瞳深处的那一抹冷冽之色,不禁也让他胆颤了几分,更让夜帧华疑窦丛生,赫连明月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引起他的好奇心,他素来对其他女人都不屑一顾的,除了她,唯有她,赫连明月,才是他真真正正得想要探究、想要了解的女人,没有之一!
"你说呢?你先爱上我,我先爱上你?有什么区别么?"
虽然夜帧华不知道明月心中藏着什么谜一样的存在,可他就是想要在她身边,说着逗弄她的话儿。
"区别可大了,就好像你此刻这样,明显是在追求…追求人家不是吗?"
明月的声音很小声,可以保证外人绝不可能听的到,就算是他人想要听,除非她们的耳朵可以发达得犹如顺风耳一般。
"大家快来呀,一起放河灯许愿吧。"
不知道谁道一句,一拨拨又一拨拨的人群儿,围在御河两旁放起了许愿灯,人们常说,让这样的许愿灯瓢满御河,通过御河流到外面的大江大海,大江大海会把这样的许愿灯给带到天际,带到天上去,到时候嫦娥姐姐就会听到大家的愿望,到时候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这,只不过是大陶境内的传说罢了。
没有人知道,天上的嫦娥姐姐是否会听到。
饶是如此,明月也想试试,反正那个讨厌的大夫人和大姐已经先回府去,中秋宫宴之上少了这么一对的人儿,明月的心里头终究是痛快的。
夜帧华去内殿拿一盏明晃晃的明灯过来,却被魏茵、屋行云等人拦住,"帧王爷可以赏光陪我等一起放许愿灯么?"
拦截的人多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们,个个妩媚生娇,太子殿下夜云飞太子殿下她们是不敢想了,方才的闹剧,大家也看见了,人家夜云飞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只衷心那个赫连玄语一人,明明知道夜太子靠不住,还想着太子殿下,岂不是犯贱么?
然则,眼前的二王爷夜云飞太子殿下则是不一样,他近日被太擎帝所倚重,改明儿指不定废了夜云飞太子殿下让帧王爷当太子殿下,也未可知,所以,诸贵女们上赶着巴结,希望可以得到夜帧华的垂青。
"不好意思,本王已经约了人,麻烦你们让一让。"
夜帧华眼中毫无魏茵屋行云等人。
"约了人?"
"帧王爷到底约了谁呢?"
魏茵等人其实已经知晓,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样子是要多矫情,就有多矫情。
可就算是这样,夜帧华依旧对她们熟视无睹,径直朝赫连明月跟前走过去,将许愿灯双手递给赫连明月,夜帧华脸上露出璀璨温暖的笑容,"月儿,咱们一起放许愿灯。"
哗——
"什么?原来帧王爷不搭理我们,原来是为了赫连明月!"
"也不知道赫连明月给帧王爷下什么药,竟然..."
"是呀,真是岂有此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殊不知,帧王爷对她们则是傲慢无礼,对赫连明月则是百般奉承,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要命的是,对于帧王爷的殷勤,赫连明月还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模样儿,真真可以叫魏茵和屋行云她们都气不打一处来,她们都在郁闷,为何大陶皇朝两个尊贵无上的皇族子弟,都被左定允太公侯府的女人们所笼络。
魏茵和屋行云之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像左定允太公侯赫连江空那样的父亲!
想想和其他重臣子们的赫连江空看见二女儿与帧王爷走得那么近乎,他心里头也高兴起来,真好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与皇家两个子弟亲近起来,这以后夜云飞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自然就是赫连玄语,听闻帧王爷在大公主生辰宴上废了他王府中的王妃,王妃一位空悬,只怕将要不久立赫连明月为帧王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想想这些,赫连江空顿时觉得脸上有了光彩,再加上同是同僚的重臣门内,每一个人一句的奉承话儿,更是让赫连江空有了面子,似乎将之前赫连玄语在御前出丑一事,给淡忘了个干干净净。
一个大女儿倒下了,前仆后继还有一个二女儿,纵然是二女儿倒下,想想他赫连江空的府中,还有多么位女儿们,想想他虽然儿子单薄,但是女儿多了,也是一样,也照例可以帮助自己巩固政权,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赫连江空才不会考虑!至于女儿们到底幸福与否,却不是他关注的,他关注的,永远自己的权力。
这些,赫连明月知道了个清清司马司马,定允太公侯父那时不时向着自己透射过来的目光,明月详作看不到,就算看得到又如何,在赫连明月的心中,她压根儿不会承认自己有那样利欲熏心的父亲,那是一个让她呕吐、引以为耻的父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