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李濂并没有再回正房,韩暮华歇了午觉,靠在窗边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瞧着管事婆子送来的账册。
等到申时两刻,起身去清秋阁请安。
曹国公的陆姨娘,郑姨娘和大奶奶金氏都在,韩暮华行了礼,曹国公夫人就笑着叫她坐下。
金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上笑着,眼底却没什么表情,韩暮华回以一笑,心里却叫苦。前面婆婆把几处铺面和庄子交给她,后雨花又莫名顶撞了她身边得力的丫鬟,现在,她与金氏这疙瘩是坐定了。
曹国公夫人抿了口茶:“五月初八是镇南大将军寿辰,到时我们府上势必也要去凑番热闹,等镇南大将军寿诞过了,中旬便是大选,前两日我专门托人在宫中请了可靠的教习嬷嬷来教三小姐和四小姐宫廷礼仪,到时候陆姨娘和郑姨娘盯着些。”
陆姨娘和郑姨娘听后都满面喜色,连声道谢。
金氏也笑:“两位姨娘何必这么见外,不管这次大选谁能留在宫中,都是我们曹国公府上有光呢!”
曹国公夫人嗔笑地瞪了她一眼。
不一会儿,三小姐、四小姐和堂姐妹李芙也来请安,大奶奶管着家,中途就被前院的管事嬷嬷叫走了。
眼看天色晚了,众人纷纷告退,韩暮华刚刚起身,曹国公夫人就叫住了她,“我这里还有些獐子肉,是宫中御赏的,昨儿你和老|二回门,没尝着,特特让大厨房给你留了些,你晚上就在清秋阁用膳。”
韩暮华连忙应是,知道这是曹国公夫人找个借口留下她来问话呢……
“来,坐。”曹国公夫人乐呵呵的让她在桌前坐下。
“暮华,昨儿我在宁安堂还遇着了你的外祖母毅勇侯夫人。”
宁安堂是盛京郊外的一处庵堂,因是皇家管制,路途又近,盛京的许多贵妇都喜欢去那里祈福。
“她老人家的身体可好?”
“虽然一把年纪了,身体倒是好的很,她还记挂着你,让你得了空闲去瞧瞧她。”
其实早年韩暮华与外祖毅勇侯府并不熟,甚至去过的次数都寥寥无几,对嫡亲的外祖母也只见过几面,连面庞都是模糊的,老毅勇侯更是没印象。
韩暮华点了点头,说过了五月亲自去外祖母家拜见。
一袭绣牡丹月季粉色亮缎圆领薄褙子,袅袅的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如黑缎的浓密鬓发上只戴了一支琉璃八宝押发,清新的淡妆,眼角微微有些淡粉的彩影,将一双小媚眼越发的凸显出来,明眸暗转间,不禁意的蛊惑人心。
高贵而不庸俗,清雅藏着妩媚,曹国公夫人看着韩暮华的打扮很喜欢。
“这身衣裳穿着的确让人眼前一亮,玲珑阁的巧姑娘手艺越发的精进了。”曹国公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
韩暮华微微吃惊,婆婆竟然知道衣裳的来历。正房衣橱里的衣裳大半都不是她带来的,难道不是李濂着人置办的,却是婆婆?
“多谢母亲费心了,暮华很喜欢。”韩暮华微微垂着目,脸色淡然,并没有因为曹国公夫人的夸赞喜形于色。
曹国公夫人手绢笼着嘴巴笑的开怀,偷揶道:“置办聘礼的时候,那小子特特交代的,娘哪里敢不如他的意!”
韩暮华被说的脸红。
“暮华,如今你嫁入了我们府上,虽然不是长房嫡嫂,但也是二房嫡母,李宇和李濂都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娘谁也不偏袒。但是宇儿毕竟常年在外,你大嫂又是个要强的,娘觉着亏欠她些,她平日里八面玲珑,管家也是好手,可男人不在身边,少了依靠,娘少不得要多看顾些。”
曹国公夫人这是在委婉的告诉她,她对金氏的包容。
也是在向她解释,让她不要误会。
韩暮华明眸笑靥,“母亲,这些暮华都明白,以后也会让着大嫂。”
曹国公夫人点点头,很满意韩暮华的聪慧大度,“虽说掌家有你大嫂,可是你也不能懈怠,宇儿在外任要职,圣上早晚都是要封爵位的,到时,定然会令赐府邸,母亲身体不好,到时,这个家就要交给你了。你陆姨娘年轻的时候,就帮着我管家,你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她或者问我。”
“那几间铺面亏损的严重,怕是要从新经营,庄子倒是不必太麻烦,把那些刁钻的奴才打发换掉便是,你过门,娘也没给你什么体己,就把这几个庄子和铺面送与你,到时候经营的好,银钱都分到你们二房去。经营的不好,你就扔给老二,他是个不缺钱的,让他给你补了亏空。”说着想起李濂那个混小子,曹国公夫人就笑起来。
“这怎么使得,母亲……”
“没什么使不使得的,我还不知道,这些与老太太给你的体己相比,不算什么,你放心,你大嫂进门的时候,我也没少给她。”
曹国公夫人这么说后,韩暮华才坦然接受。先不说庄子,就是这几处铺面在没亏损之前,经营的可都是最生钱的行当,且地段好,曹国公夫人就这么送给她,不但是信任她,也是因为疼爱李濂。若不是溺爱儿子,即便她的性格样貌再好,婆婆也不可能爱屋及乌。
曹国公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玉清来摆饭,她与曹国公夫人继续谈心。
“以前那混小子没成家,他房里的事都是我这个做娘的管的,如今,你是主母,娘理应把这个担子交给你,凡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曹国公夫人的声音很柔婉。
李濂房里的事?
那不就是那些妾室。
韩暮华想了想,谦虚道:“母亲,我在娘家的时候也只是跟着大伯娘学了些日子,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还请母亲不要生气,及时的提点儿媳。”
她回答的大方得体,既没有推卸自己主母的责任,也没有抹去婆婆以往的辛劳。
曹国公夫人很欣慰,“二小子就三房妾室,怜星阁的钟姨娘是自小服侍他的,如今二十多了,她是个冷淡性子,柔姨娘是你陪嫁来的滕妾,与你同宗,自是要厚待些。苗姨娘是当初河南三户的防守蔚送的,其实并不得宠,白姨娘与你大嫂沾了些亲,也算是个千金。”
曹国公夫人简单给韩暮华介绍了几位姨娘的情况。
韩暮华瞧她提到姨娘们时,话语平静,明白这几位都不得宠。
她想了想,询问,“母亲以往是怎么安排的?”
韩暮华话里处处把曹国公夫人放在第一位,让曹国公夫人很是窝心。
“以前,娘都是蹉开了她们的小日子,每月给她们派两日,其他的日子让老二自己选,喜欢在哪院歇着就在哪院歇着,不过,那混小子倒是有一半时间宿在陶然院的书房里,当时,娘不放心他,这才派了玉叶去他身边侍候。”
曹国公夫人一席话恰如了韩暮华的意,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不小心怀了李濂的孩子,那以后千丝万缕就真扯不干净了。
“母亲,您看这样可好,钟姨娘、苗姨娘、白姨娘还是像您以往那样每月安排两日,柔姨娘那里多安排两日,除去我房里日子,其他的便由着夫君。”
虽然几位姨娘都不得宠,但是韩暮华作为一房主母,总得一碗水端平。
“你这孩子,倒是会省事,得,左右是你们夫妻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太婆我也不多管。只是记住,别亏待了自己,先把自己的小日子错开,快些给我生个嫡孙抱抱才是正经,她们即便是姨娘,说来也不过是奴才,为了个奴才委屈了自己不值当。”
韩暮华笑着应是。
曹国公夫人将房里侍寝的事交给她分配那便好办了,这样她也能采取比较有效的避孕措施。避子汤她这里并不好得,即便真的能有,那东西吃了对身子也不好,所谓是药三分毒,再说陶然院里还有徐嬷嬷,瑞雪,赤芍一大群人看着她,喝避孕药并不实际。而如果侍寝是她来安排,那她就能将李濂在自己房里的日子都排在她安全期的时候,虽然不能完全杜绝怀孕的可能,也能很大的减少怀孕的概率。
她现在真是庆幸自己懂这些现代的生理知识。
“媳妇儿知道,等回去差人去问了各位姨娘的小日子,安排好了,再请母亲看看。”
曹国公夫人笑着给她夹菜,知道韩暮华这么做是尊重她。
“还有一事,暮华要问问母亲的意见?”
“什么事就直说,在娘面前还客气什么?”曹国公夫人对这个二媳妇是越来越满意了,做事说话都对她的胃口。
“儿媳想今晚安排柔姨娘侍寝。”
没想到韩暮华说的是这件事,曹国公夫人脸上有不解,“为何这么匆忙,她虽是你陪嫁的滕妾,比别的姨娘地位高些,但毕竟不是正经主母,你们小夫妻刚琴瑟和鸣,让她等些日子便是。”
韩暮华抬眼瞧曹国公夫人,一双盈盈的杏眸里水光潋滟,还有说不出的娇羞,脸颊也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几句就是说不出口。
曹国公夫人看她羞怯的表情,立刻恍然,大婚第二天早上顾嬷嬷来给她看元帕的时候,就听她说小夫妻二人晚上折腾到许久,还要了两次水,后来两日,韩暮华来清秋阁请安,她也见她恹恹的样子,一副没睡好的疲态。那天李濂胡闹,在外面醉酒,回来了迷迷糊糊的就唤韩暮华的名字,她没办法,让顾嬷嬷去寻了她来照顾。
韩暮华再怎么说也只是刚及笄不久的少女,破瓜不久,冰肌玉骨,身体娇柔,哪里能经得起那混小子那么折腾。
曹国公夫人一脸了然的模样,脸上也浮起红晕。
“那便这么安排吧,横竖明儿一早赐了避子汤便是。”
又私密的嘱咐她小心着身体,虽然夫妻两人都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但房事也应该有节制,免得伤了身子,影响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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