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中我肩膀撞了下窗框,一声脆响随之传来,喝着小酒的中年大叔闻声转头,脸上因为沉浸剧情而洋溢着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我因为悬在半空,避无可避,也被看了个正着。
我叹了口气,虽然不影响大局,但依“李老师”的训练要求,潜入这种防卫不严的日常生活区都能暴露目标,终归是不小的失误。
“是香港来的凯叔吧?”我跳进屋里,不紧不慢抽回护卫队专配的进口战术绳索。
对方没有说话,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眼神狐疑的打量着我;我正要接着问,就见他操起手边的酒瓶一下子砸了过来,然后连滚带爬的逃向门口。
这绝不是普通人面对“入室歹徒”该有的反应,我几乎能够确定,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所谓的凯叔。
我脖子一扭躲过呼啸飞来的酒瓶,手上熟练的用绳索打了个贼扣,没等他碰到门把手,就被我牵狗一样的套了回来,
老小子还要反抗,双腿胡乱的瞪着,我没了耐性,直接一记重拳砸到他面门上,这才终于老实了。
“你个衰仔,我没见过你呀!”凯叔捂着脸一阵哀嚎。
“行了,老子好歹在这边待过一阵,你这半吊子的香港话在电影里学得吧?”我捡起砸碎的瓶子喝了口酒底,吐掉玻璃碴骂道,“奶奶的,蹲你害得小爷晚饭都没吃,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别自讨苦吃。”
“什么问题,我没钱啊。”
“别跟我装。”我拉过他的胳膊,直接一刀扎在了他的指缝之间,吓得他又是一阵哀嚎,“你是不是叫凯叔?”
“对,是,是我。”凯叔苦着脸说道,“可咱们无冤无仇,老头子我没罪你吧?”
“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你看我像混哪一块的,凯叔,跟我说说,到这边干嘛来了?”说着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别给我胡说八道,你可没有第二个脑袋。”
“哎我靠!疼疼疼。”凯叔吐着舌头求饶,“这位英雄您轻,轻点!我全说……”
“最好别让我听到一句假话,当然,你可以试一试。”我继续咄咄逼人,不同于对付侯振业的那次,这种混江湖的人脑子活络,这老儿更是满嘴胡话,绝对是个老油条,总之,不能给好脸色。
“那是自然,肯定不敢。”凯叔嘿嘿德笑着,“我本名叫费季凯,在岸那边就一普通的社员,凯叔什么的,都是自个儿起着唬人的……”
果然和我估计得差不多,凯叔并不是香港本地人,准确的说,我们还是老乡,当年他跟着的老大被仇家追杀,等逃到香港的时候,身边就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半大小子,一败涂地的昔日老大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咽气死了。
九十年代正是香港黑社会活动最猖獗的时期,以新义安、三合会为首的大小社团,鼎盛时人数达到了十几万人,犯罪活动日常化,公开化,国际化,拿内地一比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那时的凯叔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先前的仓皇奔逃非但对他没有任何的打击,反而激发了他出人头地,有朝一日报仇雪恨,然后驰骋黑道,成为一代传奇的雄心壮志。
于是他和同行的小伙伴一起加入了当地的社团,开始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了起来。
不过,凯叔显然没有混社会的潜质,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社团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依然是个小干部,仗着年纪大,资格老,才有了这么一个诨号,而且其中讽刺的成分居多。
那些古董是他们在不久前抢来的一个码头里找到的,数量足有满满一个集装箱之多,社团的头目们都清楚古董的价值,不过他们平时都是干的打打杀杀的勾当,没人懂这个。
正当高层们为难的时候,在场的凯叔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早年他跟着的那个大哥就是做挖坟掘墓的买卖,后来养得女人太多,捞过界了,这才引来周边势力的合搅。
凯叔打了保票,说自己一定能在内地打开市场,于是带着部分古董偷渡过来;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古玩城里和晔曦阁规模相当的铺子也有好几家,结果偏偏去了最不该去的地方。
趁凯叔说话的功夫儿,我从床底翻出了一只旅行包大小的手提箱,里面是用油报纸包裹着的大小器物。
其中一只用青色玉料雕刻的蛊狐摆件十分显眼,边缘浓重的沁色说明这东西已经有不少的年头了。
我不动声色的观瞧着,这确实是蛊狐的形象,而且用料特殊,很符合天洞一族的作风,只是下方的圆形底座并不能完全站立,向内凹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物件上的一部分。
“还有和你一起来的人?”我问道。
“没了,老顶怕人多坏事,这边对文物走私管得严,一旦让雷子盯上,我们可不好过。”凯叔说。
“那……知不知道这批货的来历?”
“那码头原来是狼老大的地盘,应该是他们的,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凯叔贼眼一转,问我道。
“凯叔好眼力,不愧是咱们哈市出来的人才。”我松开绳子,拍着手笑着,“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去的那座古玩城其实是我长辈的产业;至于怎么找到这的,不用我多说。”
“哎呦!感情老弟是玩大头的,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凯叔捂着脖子猛喘着气,“敢问怎么称呼?”
“我姓古,刚才是怕找错了人,这才下手重了点,凯叔是老江湖,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吧?”我扶起他坐下,脸上十分江湖的笑着。
“不打紧,我本来还以为这事搞弯(糟糕)了。”凯叔摆了摆手,“古先生觉得我这些如何?以你的身手和气度,肯定不会跟我来黑吃黑吧,再说这也不够你塞牙缝的?”
“凯叔说笑了。”我拿起一只玉镯把玩着,“你这货成色不错,所以你也不用找下家了,你们老顶那有多少,我就吃多少,价格好商量。”
说着我从兜里拿出两摞红票拍在桌子上:“这是点小意思,算是小弟给你赔罪的,顺带着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凯叔伸手摸了摸钞票,激动得一拍大腿大腿:“那可全仗着古先生了,我明天就回去……”
“哎,不必了。”我打断他,“我亲自跟你过去,这样显得有诚意。”
“那好,合作愉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