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嘿嘿笑道:“姜汁啊,这都闻不出来?”
“干啥的?”狗子一脸疑惑,“难道要带山上熬姜汤喝?”
“姜能驱寒,可那是从中医理疗上讲,实际中远远不是那么回事,要我说还不如喝白酒管用呢。”李狸背着手走到我身边,忍不住抱怨道,“运送这几百斤生姜,加上榨汁什么的,可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
“非也,非也。”花生摇了摇头,煞有其事道,“白酒驱寒的原理是加速体表的血液循环,治标不治本,适量些还可以,喝多了反倒会加快机体散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酒后冷”……”
我哈哈大笑:“行了,都别装有学问,真以为这是喝的?”
“要说你们这帮学究啊,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胖子冷哼着,一屁股坐在铁桶上,“雪山里的千年玄冰,比铁都特么硬,你要拿凿子敲,把胳膊抡圆了也就是在上面留一个白点,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过了几十年,上次挖的盗洞肯定找不到了,所以一切还得重新来;好在万物都讲究生生相克,就像蛇洞附近一般有解毒的草药,白醋能腐蚀水泥一样的夯土层,把老冰层拿姜汁这么一抹,冰镐就能迎刃而下了,也不知道那里能有多厚,要是量不够用就尴尬了……”
“咳咳,别把他当什么世外高人。”我见胖子说得越发意,忍不住拆台道,“这货现学现卖呢,出发前王二叮嘱过我,这点咱们不服不行。”
七十二行,盗墓为王,而盗墓也是属于外八门中盗门的分支,酒鬼王二作为主门中人,探寻遗迹自然驾轻就熟,相较起来,我和胖子倒显得外行了。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关车门的动静,有人回来了。
“前辈,那边进展的怎么样?”出了帐篷,我最先看到了龙影中的那位独臂老者,进入藏地,他们又换上了那身类似于武侠剧中黑衣人的装束,好在他们定力好,平时都待在车里,也不怕惹来围观。
老人没搭理我,拿眼光瞥了瞥身侧;我从抬头变成低头,这才发现了才到老者腰间的管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管康笑着问我道。
我心里一沉,隐隐觉得要坏事:“真要选的话,我这个人还是习惯先苦后甜。”
“可这我就没得讲了啊。”管康为难道,“算了,你先听我说,这好消息嘛,当年的那位老向导还健在,至于坏消息,你也知道,这都快五十年了,老人家卧病在床,神志还有点不清醒;以我观气的功夫来看,怕是没几天阳寿了。”
“那你还费什么话!”我心中恼火,但还是一步跳上了越野车,“别急着休息,你认不认路?咱们现在就过去!”
“哎!丫的等我会儿。”胖子叼着块压缩饼干跳上车,压的座位一阵乱颤。
足足奔波了一整天,等我们开出去十几公里,长时间车程所带来的疲乏感逐渐袭来,没吃晚饭更是让人苦不堪言,我们走走停停,趁着其他人开车的时候补觉,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到达另了一个村子。
不同于来时的碉房寨子,扎哈尔卓的冬季草场水草肥美,村民们大多以帐篷作为住所,绿洲的面积很大,附近更是有一座由山上冰融水汇聚成的湖泊,湛蓝清澈,波光摇曳,令人感叹。
听酒鬼王二的介绍,老向导名叫占堆,是当时少有的几个进入过雪山深处的年轻人,这才被爷爷他们当时的队伍请做向导。
占堆在藏语中是除妖降魔的意思,几十年前,他还是当地有名的赛马手,马在藏区的文化中占有独特的地位,藏传佛教认为,它是人与祖灵沟通的神物,甚至成为了某些地区的图腾崇拜之一。
每年除了著名的江孜达马节,当地还举办着各种不成名目的大小的赛马活动;人们一般以一家一户为单位,认为谁家获胜,就预示着这一年谁家会得到护法神的保佑,风调雨顺,人畜安康。
可以说,当时的占堆前程相当好,可惜那次从雪山中归来,他受了不小的刺激,连性格都变了许多,如果不是家中还有老人要照顾,怕是要出家为僧了。
老人的儿子儿媳本来十分排斥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接连打扰,直到胖子掏出一了沓崭新红票,才眉开眼笑的请我们进了偏房。
墙壁上糊满报纸的简陋卧室里充斥着一股长时间不洗澡的老人体味,夜壶、案板、铁盆各种杂物摆满了地板,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躺在床上的老人精神萎靡,白底的被子也变了颜色,看样子是好久没洗过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连王二这老家伙都有些动容,当然,在我看来这八成也是为了情景需要才装出来的。
占堆老向导真的成了“老向导”,胳膊上满是老人斑的松垮皮肉下,是肉眼可见的骨骼轮廓,但在眉眼间还是能依稀看出老人当年的英俊外表。
老人的儿媳会说汉语,此时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老爷子眼睛瞎了,干不了农活,听他说是给山里的毒气薰的,村里那时候只有牛车,去不了大医院,就给耽误了;这些年靠着政府的补贴,总算是熬了过来,前两年又开始健忘……”
老人的儿子也说了些话,语气很冲,女人听了脸色变了变,还是小声翻译道:“老爷子当年是村里响当当的人物,结果你们光把佣金给了就一走了之……”
“够了!”老人用生硬的汉语怒喝道,面如金纸的脸上有了些血色,“都不嫌丢人的!出去!”
“这?”儿媳妇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老爷子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识相的退到院子里
“占堆老弟,你还记得我吗?”王二凑过身去,小声问道。
“是,是你们?你们回来了?”老人浑浊的眼里出现了一丝色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老先生,我们来晚了。”我踢开地上的杂物,坐到床边,“我是古剑棠的孙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