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嫣的脾性本就要强，水芯猜她这是不好意思，于是改口道：“假设，我是说假设你一开始喜欢他，那么现在见他如此窘迫的处境，你还会喜欢他么？”
水芯如此具有指向性的问题倒是让莫妃嫣傻了几秒，难道是太后派她来探探自己的口风，可是不管自己如何想都不会影响到太后的任何决策吧？况且问问题这种事也犯不着特意找水芯来做吧？
莫妃嫣瞟了眼水芯，见其一脸的真诚，随即沉下心来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明确自己喜欢上墨染的，甚至可以说她一开始是非常痛恶这个人的，最多就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真的对墨染动了情，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情动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冥冥之中就像是有股引力在拉自己一样，她对他的一切都变得非常在乎。坦白说，看到他兽化时的扭曲和痛苦，她没有感到畏惧和厌恶，除了心疼他还是心疼他。
“对不起，你今天肯定也累了，我不该还问东问西的。”水芯很少会和别人谈公事以外的话题，见莫妃嫣迟迟没有回应，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来得太突兀了些。
“啊？不是啦，我是在认真地想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唯一，主要还是得看人。”莫妃嫣想了想，开始打起了比方：“如果说是单纯的因为对方的外貌和权势才喜欢上对方的，那种喜欢非常的脆弱，很多事情都可能终止这份感情。但是有一种喜欢，它不会因为你的外貌和身份的变化而改变，那种真善美般的喜欢，可能就是爱了吧？”
“爱？”水芯皱了皱眉，似乎很难理解这个字眼。
“恩，爱就是喜欢的进阶，说了通俗些，就是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只有非常非常喜欢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才能不计得失，才能不计对方的丑美和身份地位。”莫妃嫣越说越像是那么回事。
水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又问了一个让莫妃嫣想要喷血的问题，“那皇上若是没了俊颜，也没了显贵的身份，那你到底为了什么还喜欢他呢？”
莫妃嫣噘着嘴，朝水芯丢去个埋怨的眼神，“我哪里说我喜欢他了！？水芯你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
水芯浅浅一笑，努了努嘴，憋了老半天才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喜欢是不是很轻易就能消失的？如若不是，那又是如何得以长久的？喜欢到底是该坚持相守在一起，还是为了对方好而放了他？”
莫妃嫣小嘴呈圆状，她没想到从冰山美人的口中居然暴出那么深奥的情感问题，她第一反应是里边有故事。
“你怎么看？”水芯收回惆怅，又将视线投在了莫妃嫣的脸上。
“什么怎么看？如果喜欢当然就要在一起，这还需要质疑么？喜欢又不能在一起，那种喜欢是得不到满足的！再说了，如果因为一些阻难就放弃在一起，那么只能说明不够喜欢！”莫妃嫣情绪高昂，没错！喜欢就要在一起，所以墨染一定要搞到手！呃，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混了进来……
“可是两个人身份悬殊，一个天一个地，还能在一起么？”水芯疑道。
“你们是因为身份才想在一起，还是因为喜欢才要在一起？你觉得呢？我一开始还是个三等小宫女呢，现在不照样做了灵妃？身份那都是虚的，喜欢的感觉才是真实的！”莫妃嫣眼下真想赏水芯一击脑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可是在一起并不能给对方带来幸福，还可能害了对方，这样还有必要在一起么？”水芯抬眼倔强地看着莫妃嫣，就好似在说我是对的！我没有错！
莫妃嫣却是摇头苦笑道：“什么是幸福？对于喜欢你的那个人来说，和你在一起，陪在你身边，那就是幸福。你的离开带给他的只有痛苦，让他痛苦和害他有什么区别？在一起，虽然可能害到他，可是至少你们可以共同面对，他的心里还是幸福的。”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离开他是为了他好，你不懂那种感受，无时无刻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明明离开是那么痛苦，可是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忍着那种揪心，选择离开他！”水芯泪流不止地吼向莫妃嫣，那份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一股脑地钻上心头，那种不舍，那种刮心之痛，昔日情昔日景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莫妃嫣两眼呆滞地看着水芯，她的这番话在自己听来为何如此的熟悉？记忆里曾经有个人也对自己说过几乎一样的话，她失神道：“那只是你不敢正视他的借口，你不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你是他，面对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借着爱自己的理由要离开自己，你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做？”
“呜呜……”水芯突然趴在莫妃嫣的床头边大哭了起来，而她则是静静地看着水芯，她知道水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狠狠地哭上一把。
哭了好久，水芯才直起身子抹了抹微红的脸颊，“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但是已经太晚了，他不会再爱我了，过去的事就只是过去。”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但是以后的事是掌控在你自己手里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不再一次让他喜欢上你呢？你有后悔的时间，为什么不去争取呢？”莫妃嫣是真心希望水芯能够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很多事情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结果？
“不用了，也许这样也好，他可以找到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子，然后成亲生子，而我……”水芯不由得摸了摸下腹：“我不能生育，我不想让他断子绝孙。”
“啪！”莫妃嫣没忍住，一巴掌就挥了上去：“水芯，你清醒清醒好么？你还要骗自己多久，如果你真的死心了，今天还能对我说这么多？再说了，白慕辰不是个医者么？你为什么就不选择相信他一下？”
水芯摸着火辣辣的右半边脸，错愕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说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