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大家就想起来玩闹,喝酒划拳是必须的,那群挣脱开平日里工作束缚的同学们制造出让人捧腹的滑稽动作,店长也乐得奉陪,开了音响和屏幕,有意愿的人可以到吧台旁的小舞台上去唱歌跳舞。
“和煦,上去唱歌啊。”
她在大学时代学过吉他,每次聚会,这群人就起哄要她上台表演。过去给他们当娱乐谐星,出糗都没关系,可现在温启珩在场,她不想丢脸。
“不不不不,今天我嗓子不好,你们去唱吧,别叫我了。”
“你哪次嗓子好过!不是每次唱歌都跑调吗?”
“就是就是,又没要你有歌神的水准,大家就是想看你在台上出糗嘛。”
这群坏人!和煦欲哭无泪。
又有两个人来拽住她的手臂,强行拽着她往台前走。和煦真是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被三个人连手带脚地踹到舞台中央,暖黄色的光束打下,她还没调整好心情,怀里就被塞了一把吉他。
大多数人女生都围在温启铭身边笑闹,而男生们则是喝酒划拳,关注她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损友。和煦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高脚凳上,抱着吉他,试了试麦克风。
一眼望下去,那些年轻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真切。但她却一眼看到了温启珩。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杯酒,琥珀色液体闪动出醉人的光,正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和她的目光对上,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这算是鼓励吧。
音乐声渐渐低了,和煦羞涩地挠了挠头,她动动手指,鬼使神差地弹了首老情歌的调子。琴弦颤动的干净声音在木质吉他周围回响,质朴的曲调舒缓而温馨,和煦张开嘴,慢悠悠地唱完了一首歌。
唱歌的过程中她偶尔才敢看向温启珩,就好像当时她在唱的那句歌词,是在对他表白。每次看到他的脸,她就下意识屏住呼吸,手指也不灵光,因此弹奏得并不顺利,到最后高音部分还破了音。
温启铭在美女环绕下笑得眼泪都要彪出来,正想站起来带头起哄,就看到和煦抬头飞快地瞥了温启珩一眼。他顺势看去,朦朦胧胧的灯光中,他家兄长难得地微笑着。
胸口一紧,温启铭僵硬片刻,才在美女们的疑问声中,重又笑了出来。
和煦一放下吉他,那几个损友就一哄而上,装模作样地给她鲜花,“好棒好棒,和煦你唱的好深情!”
“哈哈哈,你的弹错次数又创历史新高了。”
“你们很讨厌!”总算是走下了台,确定温启珩再看不到她,和煦就气鼓鼓地瞪他们。
几人笑成一团,纷纷取笑和煦的脸皮变薄了,“哎哟,在自家兄弟面前丢脸有什么了不起。”
你们懂什么,注定孤独一生!
和煦愤愤回到座位,那几个损友也跟着过来,他们喝了酒,放开了胆子,居然开始敢和温启珩说话,其中一个单手撑着脸颊,笑嘻嘻地对面无表情的温启珩说,“大哥,你难道在和和煦交往?我从一开始就关注你们,你们很亲密啊!”
“你在胡说什么!”和煦抓狂道,“你去洗把脸吧!都醉了!”
另外两个取笑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是真的?”
和煦扶额,“你们真的是醉了!”
否则,他们哪敢开温启珩的玩笑。不怕被冻死吗?
生怕他们惹急了温启珩,温启珩会说出“和煦正在和启铭交往”这一“事实”引起轩然大波,和煦费尽力气赶走他们,才呼出口气,对温启珩说,“对不起,那群人沾上酒精,脑子就管不住嘴。”
温启珩宽宏大量地摇摇头,而后看着她,“很好听。”
“啊?”
“刚刚的歌,唱的很好听。”
和煦与温启珩对视着,渐渐地就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回答,“谢、谢谢。”
同学会进行到几近午夜,才有人提出来该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店长拿了单反出来给大家拍照,和煦见状立刻双眼放光,跑到店长身边,“老大老大,你辛苦了,快去摆造型,今天我来拍。”
店长已经拍了几张,见和煦很是亢奋,就没有坚持,来到了同学中央坐下。
在大家的催促声中,和煦拿起自己的相机,对准大家,“要拍了哦,一,二……”
“茄子!”
和煦按下快门,看了看相片效果,就抬起头,“刚刚拍的不好,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还是记者呢,水平不过关。”
大家一边取笑她,一边换造型,和煦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面红耳赤地调了焦距,将镜头对准坐在最角落的温启珩。
这不是他的聚会,他自然是坐在一边,不打扰大家的好兴致。
和煦抓住机会,在温启珩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正大光明地拍了许多张他的独照。
拍照结束,同学们陆续离开,有人向和煦要相机,想要看看效果,和煦紧张地给他们看了两张,就宝贝似的抱住相机,“好了吧,不、不要再看了,回家后我上网发给你们!”
说完,就收好相机,落荒而逃。
众人面面相觑。
温启铭好笑地等在门口,一见和煦偷笑着跑出来,就张开手臂,准确无误地捞住她的腰,“你当我没看穿你的把戏吗?”
被人突如其来地抱住,和煦下意识要尖叫,听到温启铭的声音才冷静下来,“你要吓死人啊!”
温启铭顺从地放开她,门口的灯光照得他的笑脸危险却迷人。
和煦咳了声,佯装镇定,“我、我哪里有玩什么把戏。”
“哼哼。”温启铭怪笑两声,手指不客气地戳了戳她的额角,“我和你认识多少年?说句不好听的,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还是……”
“温启铭!”她的脸都涨成猪肝色了!
温启铭眉峰单挑,一把抢过相机,打开开关,手指迅速拨动,很快就找到了那些证据。
“还说没有?”
“有有有,这下你满意了吧?!”和煦伸手去抢,奈何温启铭高举手臂,悠哉地晃动着相机,她就算跳起来也拿不到。
最后她只好鬼哭狼嚎地抱住他的手臂,“阿铭,还给我吧,要是被别人看到,我就死定了!”
温启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凄凄惨惨,胸口莫名的闷气才终于舒缓过来。
见他松动,和煦终于拽下了他的手臂,抢回了自己的相机,才刚刚关机,温启珩就已经取好车开了过来。
温启珩下了车,见和煦紧紧抱住相机,疑惑道,“相机出问题了吗?”
和煦飞快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温启铭笑看她一眼,对温启珩说,“哥,我们回家吧。”
“嗯。”温启珩看向和煦,“和小姐,时间不早,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可以顺路……”
这是要送她?!
和煦迫不及待地要点头,温启铭却坐在车里啧了声,“和煦的小摩托还在这里,今天送她回家,她明天去报社采访就不方便了。”
和煦猛地回神,“没错没错。”色令智昏啊,她差点就要坐上车了。
丢给温启铭一个感激的目光,和煦对温启珩笑道,“谢谢,我还是自己骑车回去好了,没有很远的,我会走大路。”
温启珩看了她一会,“好的。”
他转身走向驾驶座,温启铭就对和煦摆了摆手,“到家了发条短信给我。”
“嗯。”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车道,和煦站在路边,目送它直到消失。
回家后和煦洗完澡,就花痴地在电脑上浏览照片,图像上的温启珩几乎没有动过,维持着侧身而坐的姿势,侧脸如刀削出来一般,握住酒杯的手指骨节分明,有着浓浓的让人安心的男人味。
和煦痴迷地盯着他看了近一个钟头,第二天就抽出时间,到照相馆去打印出五张照片。
那些照片她一张用来做书签,一张收藏,一张放在钱包里,一张埋在枕头下,还有一张,她放到了自己记者证的背面,这样一来,她工作辛苦或者不顺心的时候,只要看上一眼,所有的负面情绪,就都能烟消云散了。
这天她采访回来,乘上电梯,正津津有味地从记者证背面抽出相片偷看,用以慰藉疲惫的身心,就听耳边偶然响起一道揶揄,“哪里来的?你速度很快嘛。”
和煦吓得半死,惊恐地抬头看去,“文静姐?”
还好是文静,要是被其他人撞见,她又要接受盘问了。
文静好笑地看着和煦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单眼一眨,“怎么,你成功了?”
“成功的话,我还会偷看他的照片吗?”
文静失笑,“你啊,倒是会自娱自乐。”
两人又聊了会关于和煦近阶段的进展,在离开前,文静优雅地将发丝拨到耳后,“不出意外,我下个月就能调到楼上做主播后备。”
“这么厉害?!”和煦惊呼,“文静姐,你好棒啊!”
虽然大家都说她是靠不入流的手段才爬上顶楼,但和煦对此持保留观点,因为相处下来,她觉得文静并不是虚有其表的花瓶。
她是有实力的,只是缺少一个平台。
文静满意地听完了和煦的赞扬,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台里的内部考试,你也去试试吧。”
“考试?”和煦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电视台每年都会从内部招揽新进员工,通过笔试和面试,报社记者可以一跃成为电视台记者,虽然都是记者,但电视记者可以通过摄像机出现在大众面前,这样一来,就更加有力量为百姓说话。
她曾经报名过一次,可惜没能如愿。现在文静居然来让她去试一试……
“文静姐,我……”
看出她的迟疑,文静高深莫测地勾起唇角,“不努力,怎么知道不可以?”
“可是……”
“而且,你也不想和温启珩的距离越来越大吧。”
和煦怔住。
是啊,她喜欢上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应该拼尽全力,向他靠拢才对。
她要变成足够匹配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