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云照寺的暗道内.狭长幽暗过后.却是别有洞天的数间石室.
展凌白把苑昭禾小心地放到床上.刚要松开手臂.却被苑昭禾紧紧地抓住..你不要走…….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雷藏云快速地飘到了苑昭禾躺着的榻前.勾着一抹玩味地笑问道..你不认识我吧..
苑昭禾看了一眼雷藏云.那是一张有些阴柔的脸.但不能否认.却是绝顶的漂亮.几乎可以混乱性别界线了.
苑昭禾淡淡微笑道..你是雷藏云..她可是记得在竹林小筑里.路维青提过这个人的.
.正是在下..
她抬头看着他被血迹染红的衣袍.又有些愧疚地看了展凌白一眼..你们几个人为了我.不惜性命去闯皇宫.我……很感激你们..
雷藏云不禁莞尔一笑.说道:.展凌白是为了你.我们可不是为了你.我们是为了他.如果我们不去.今天恐怕你们俩都要死在皇宫里..
苑昭禾想起今日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忍不住又看向展凌白.目光中带着无限温柔与牵挂.
雷藏云见此情景.早和路维青两人退出石室之外.瞬间飘得无影无踪.
一望无垠的大漠如沙的海洋.茫茫没有尽头.一座座沙丘相连.像一条条美人鱼漂荡在海面上.又像一匹匹骆驼跪卧休憩.片片光洁呈出鱼鳞状.或是波纹状.松软而滑爽.这是一片已经完全脱离了大木朝的疆域.
这里是雄踞北方的辽国属地.这里虽常年风沙.却有不同与中原内陆的别样风景.
沙枣荆棘.红柳胡杨.还有薄日西沉黄昏后,寒星闪烁月如钩.这里的生命.盛也豪放衰也豪放,活的坚强死也坚强.张扬着凄凉苍桑的浩瀚之美.靠近有水的绿洲之地.围拢着十几个厚厚毡包.塞外的游牧民族向来以部落的形式散局在大漠的边缘.以一种自由的方式生存在天地之间.
远离那十几个毡包的另一处.已经有些进入沙漠的地方.搭着一间胡杨木制成的棚屋.棚屋外的石槽上栓着两匹骆驼和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棚屋内.没有点灯.在红日西坠已夕阳的黄昏时分.显出一片的黑暗.
.凌白.明天咱们也去买两只羊回来吧..苑昭禾的手抚上展凌白倚在他肩窝处的头.揉进黑丝纵缠的漩涡.
从木朝京都一路逃亡到大漠.也有五个多月了.在游荡了一圈后.他们终于选定了这处.建了这简陋的棚子.过起了普通牧人的生活.过往的一切.都随着这大漠的风沙被抛到脑后.不再去想了.什么繁华.什么富贵.与这大漠的自由.两个相伴的幸福相比.不过是一场烟云.
苑昭禾放下了琴棋书画.拿起了针钱粗布.白天里给展凌白做着衣袍.张罗着一日三餐.展凌白也抛却了杀人的剑.像别家的男人一样.跟着牧民放牧打猎.
.现在这样的日子.你过得习惯么..展凌白低低应着.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心里顿时一紧..你还是不太习惯大漠的生活.是我不好.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能让你做一个普通人..
她立刻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迅速解释说..不是.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可以比现在过得更好些.比如……有三个五个小孩子..
展凌白看着她顽皮的笑容.忍不住微微牵动了嘴角.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出现.又迅速冷却了下来.眼里又闪出一种惯有的警觉.
.怎么了..苑昭禾也觉到了展凌白的异样.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逃亡的这五个月里.虽不至于夜夜如惊弓之鸟.却也时刻防备着忽来的危险.
.外面有人..
.是木朝的官兵.还是越天盟的人..眼见着展凌白抽出压在床底多日的乌鞘长剑.苑昭禾开始暗自心惊.
.都有可能.你别怕..
展凌白紧蹙眉头.拉住苑昭禾的手.把苑昭禾护在了身后.用剑尖挑起厚重的门帘.一脚踢开木门.
外面火光冲天.哭喊声响遍夜幕低垂的大漠边缘.
不算远处的绿洲那十几个毡包处.一片的混战.远远望着.有用斧子互相砍着.用鞭子、木棒互相殴打的.还有战马咆哮嘶鸣的.映着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是大木朝的军旗.
呐喊声.女人要命的哭声、孩子的叫喊……骇得要死.那些骑马的兵士不管着男女老幼.举着马刀就砍就杀.牧民的反抗显得异常的无力.一时间血染透了黑幕.
.凌白…….苑昭禾感觉到这次的情况不同寻常..他们似乎不是冲着我们俩来的.他们在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展凌白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前几次碰到的追杀里.虽也有官兵.却没见过官兵如此大肆屠杀无辜百姓.他们只是围捕他们而已.
.你不用管我.快去救人吧..他们住在这里已有好几个月了.刚到时颇得人家的照顾.苑昭禾乐观开朗.和那些纯朴的牧民相处的关系很好.有时白日里.展凌白出去打猎.那边牧民的妻子们还会请苑昭禾过去.请她一起用些家制的奶茶.聊一些草原沙漠里的趣事.眼见着他们被屠戮.苑昭禾实在无法忍受.见着对方不过二十几匹战马.以展凌白的实力对付他们应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好..
展凌白纵身跃上石槽前栓着的那匹枣红色的胭脂马.向人群火海里冲去.
一场灾难过后的小部落.没有了往日的安详和宁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号.三十几人的小部落仅剩下了七、八个人.毡房更是被那些兵匪放过的大火烧得一个不剩.
遍地里留下的是鲜血、是落寞、是毁于一旦的家园、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苑昭禾跪坐在被残杀的阿尔罕大嫂的面前.默默地流泪.想着她昨天还冲着自己笑着.往自己怀里塞着马**糕饼说着..你家相公爱吃.给你拿点过去...不及一夜便无辜惨死.那种伤心是难以言喻的.
展凌白执着沾满血迹的剑.站在苑昭禾的身后.也觉得异常难过.他是见惯了死人的.也是在长久之中忽视过鲜血及死亡的.若不是认识了苑昭禾.这种普通人的情感.他是一辈子也尝不到的.
.凌白.他们是为什么啊.阿尔罕大嫂他们都是普通的牧民.为什么那些当兵的要屠杀他们呢..
苑昭禾无法理解.展凌白亦无法理解.
这时.正收拾着后事的一位牧民突然惊喊道..那边……他们又来了…….
展凌白身体一震.长剑横起.挑眉去望.只见得西北方向尘烟顿起.奔来的又是一队人马.
.凌白..苑昭禾慌忙站起.
那七.八个活着的牧民.竟没有一个害怕的.拿出了北方大漠男子的豪爽勇气.各捡起了地上的或昨晚那批骑队留下的兵器或自制防身用的木棍.纷纷吼道..和他们拼了..
待人身马影走近.展凌白紧张的情绪才微有回落.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是自己人..
透过那渐渐散开的尘雾.苑昭禾也看清了领头的人.正是一身青衣的路维青.
.凌白——.
人还未到.声音却已经喊过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拿捏出的那份沉稳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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