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尔曼在屈内法师的一个随从和十几个富格尔纺织协会员工的帮助下，花了大约一个小时抽查了十几卷帆布。

　　那位给李特他们做菜的厨娘法师，当着徐德尔曼的面，把上层酸液腐蚀过的帆布扯了下来，然后又额外扯掉一层依然完好的帆布，以此来确保这批帆布的质量。

　　扯掉的布匹很是不少，厨娘法师又检视了一遍后就运出了仓库，虽然质量不佳，不过还是可以以低价处理给一些收买二手布匹的商人，在经济较为落后的乡村，这种程度损坏的布匹并不难卖掉。

　　那位厨娘法师还很客气地教了他一些处理食材的经验，不过徐德尔曼不是很领情，和大部分男性年轻法师一样，他觉得自己是要有远大前程的，不是在古老遗迹就是在浩瀚海洋，他将大放光彩，这种加工营养剂的技能他内心是抵触的，虽然他的家人和前辈都希望他最好能多多学习这种让人不大有激情的技能，他们都说热情最终会被生活磨光，但是徐德尔曼不相信，他要学习战斗的技巧。

　　拒绝了厨娘法师请他吃一顿夜宵的提议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教堂，不过李特的那些武器铠甲屈内法师自己已经检查过了，奥地利国营工厂的退役士兵当然是忠于摄政的，产品质量还是有保障的。

　　徐德尔曼递给屈内一张纸，上面是他签字的对于那批帆布的质量检查，他一边检查，一边做了记录，最后写了有限的几句总结。

　　看到他这么严谨地做了工作报告，屈内颇为满意，报告上对布匹质量的描述也让他能够接受，富格尔纺织协会做事还是比较讲究的。

　　“这个卷轴是我刚刚抄录的，还请屈内阁下你拿着，正好多多交流。”

　　莱契小姐也没有避讳徐德尔曼就直接把那张卷轴送给了屈内，虽然送回扣是一般的规矩，总归还是要小心，但是屈内和徐德尔曼现在已经勉强有师生关系了，那也就不用掩耳盗铃了。

　　其实那位厨娘法师教授他制作营养剂的经营，也是一种回扣。

　　4级魔法中很多极为实用的好货，比如唤起死灵，比如艾伐黑触手，比如冰风暴。

　　虽然徐德尔曼连3级魔法都一个不会，但是对于3、4乃至5、6级魔法的名字、效力甚至一些战斗知识都是相当熟悉的，这不能说是好高骛远，毕竟虽然你只会2级魔法，也不能保证你的对手不会那些高级魔法，了解一些知识是很有必要的。

　　他看着莱契小姐手中的卷轴，差点就要吞了一口唾沫，好险才忍住了，他上次没有想起德鲁伊不会隐身魔法，以至于挨了屈内的头塌，现在必须表现得体面点。

　　虽然维耶里夫人可以带上隐身的卷轴作战，不过在水下这显然会很麻烦，需要专门的防水卷轴，绝不是市场上的常见产品，必须定制的话，成本会太高了。

　　虽然屈内的态度不好，但是徐德尔曼知道这总归是高阶法师提携后辈，所以他还是尽全力抓住机会。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李特会真的那么给自己面子，他过去以为的朋友要坑害他，而李特拿他当掩护去对付斯皮尔伯格的时候极为强势，怎么看也不是尊重他的样子，但是却真的让他拦住了要去迎接拉迪斯劳斯的李特，然后引荐了屈内。

　　屈内和李特谈得很好，好到让徐德尔曼无法理解，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双方就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协议，涉及李特的兵器、莱契的帆布，一共超过三万塔勒的货物，以惊人的速度达成了协议。

　　汉萨同盟和福格尔纺织协会的生意不算少，但是相比这两个强大组织的规模来说却也不算大，双方虽然有一些竞争因素，但汉萨同盟奉行哪里有便宜的货物就在采购哪里的原则，主要还是因为运输上的限制，让富格尔纺织协会的拳头产品，布匹和铜铁矿石无法进入波罗的海市场。

　　这些商品在海运不及的中、南德意志还能经营，但是在沿海地区，就无法和沿海工业中心较量了，当然沿海产品要进入内陆也不容易，富格尔纺织协会经营多年，对于内河和马车运输也是有心得的。

　　汉萨同盟的纺织品基本都是从尼德兰和英格兰采购的，尼德兰地区的纺织业极为发达，虽然有哈布斯堡家族的支持，但富格尔纺织协会在这一地区占据的份额不大，基本上是宿命商会和尼德兰商人开办的纺织场，而英格兰的纺织业在都铎王朝之后也极速发展，英格兰人意识到了这个工业中蕴含着的力量，给予了许多官方扶持政策，提高原料的出口税，降低成品的出口税，还派出私掠船打击那些不买英国货的商船。

　　当然大不列颠的霸业现在至多只是萌芽阶段，西班牙的商船是不敢动的，其他势力的商船也不至于被弄得商不聊生。

　　这批帆布虽然正是汉萨同盟需要的货物，但如果不是李特的关系，他们依然还是会从尼德兰或者英格兰购买的。

　　“莱契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张卷轴我很喜欢，但是我不能要。”虽然徐德尔曼几乎要吞口水，然而屈内却很平淡地拒绝了莱契小姐的回扣。

　　“这一批的帆布质量是可以保证的，我已经让我的员工把最上层那些被酸液腐蚀过的都给清理了，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也再打九折。”莱契小姐其实也很累了，保存那些锦鲤的肉是一个很累很脏的活，但是她还是强打着精神继续推销，没想到帮助李特居然能有这样的回报，“你误会了，莱契小姐，我是必须等见到了摄政殿下才能签署正式的合同，也才能接受你的卷轴。”几万塔勒的生意，区区一张4级魔法卷轴的回扣，拿了完全没问题，但是屈内接受这个生意的真正原因，是李特答应为他引荐拉迪斯劳斯，并拉上维尔茨堡红衣大主教为汉萨同盟的政治诉求张目。

　　莱契小姐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些军备物资都是汉萨同盟有军事行动的话才用得着。

　　汉萨同盟对于丹麦王国的内战是想干涉的，但是西班牙王国的外洋舰队没有集结，奥地利大公国似乎也被奥斯曼帝国完全牵制住了，这些商人没有单挑丹麦的勇气，瑞典方面现在也明显不支持哈布斯堡家族的女婿克里斯蒂安二世复辟。

　　所以要买这些兵备和帆布，前提是汉萨同盟要支持克里斯蒂安二世，而汉萨同盟支持克里斯蒂安二世的前提，则是拉迪斯劳斯不能再对波罗的海问题，采取不闻不问，千万别来烦我的态度。

　　屈内认为要达成这个问题，需要维尔茨堡这个等级人物的支持才有可能，在李特杀死了维耶里夫人后，他认为李特的支持也有一定价值。

　　汉萨同盟内部的凝聚力和列强是不能比的，如果没有足够有利的外部环境，他们动不起来，李特重创波兰王国的表现，以及奥地利军队的姿态让屈内有了胆气，但是关键的一步还需要推一把。

　　此时猫儿德鲁伊沉沉地睡在尼雅的怀里，他们俩都太累了，说了一会话以后已经撑不住了。

　　“那我先告辞了，我还要去拜访一些朋友。”屈内也没有继续催促李特，而是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其他门路了。

　　莱契小姐一直送到他门口，她忽然也意识到，放走那两个敌人，似乎保存了瑞典的实力，让李特的发言力很是不足。

　　莱契小姐对于汉萨同盟的行动是极为支持的，不仅是这一笔生意，一旦汉萨同盟同丹麦、瑞典交战，那么原有的商业体系立刻就会停滞，富格尔纺织协会的商品将得到一个极好的销路。

　　但是现在奥地利大公国和波兰王国的关系已经极具恶化，再插手丹麦问题真的明智吗?拉迪斯劳斯敢这样拉长战线？

　　她看着疲惫的猫儿，担心他能不能做到这么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