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蓝,天气也很暖和,好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伏兵和萧剑扬两个把自己倒挂在单杠上,做着仰卧起坐。漫长而残酷的训练似乎并没有在这两名士兵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瘦瘦的,全身上下找不到几块显眼的肌肉,不像海狼和空降兵少校那几个,除了脑子之外,全身上下都被一泵泵肌肉给占据了,不用打,光是看到他们那一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你就会腿肚子直抽搐,三十六计走为上的。现在还能留在这里继续接受训练的人,只剩下二十来个,其他人不是自动退出,就是因为伤病无法继续训练,被老部队强行接了回去,甚至有七个在训练中活活累死了,像这两个身上没多少脂肪的家伙居然能挺到现在,多少有点出人意料。
不远处,一队女兵正在训练。她们留着齐耳短发,一身墨绿的军装英姿飒爽,可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活脱脱一群母老虎。真难为那帮给她们配手的男兵了,天天被她们拳打脚踢甚至当沙包抡,惨不忍睹。伏兵私底下叫那帮女兵作母老虎部队,而给母老虎们配手的男兵则被称作小强部队————怎么打都打不死,不是小强是什么?母老虎部队是来自各个军区最为优秀的女兵,个个都拥有很高的学历和非凡的战斗力,她们意志之坚韧,连男兵都甘拜下风,这是一支不容轻视的部队。而小强部队同样是来自各个集团军的尖子,只是在某些方面的成绩没能达到基地的要求,只好委屈他们一下,当配手了,说白了就是陪练,肉沙包。不过这并不是说这些小强不行,相反,他们放出去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据老鸟们的说法,每逢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基地就会派出一批小强充当搅屎棍,炸仓库炸雷达炸防空导弹阵地伏击红军的侦察部队甚至端指挥部,将红军整得鸡飞狗跳,除此之外,平时基地要建个房子或者办个庆功宴需要帮厨什么的,也是小强上……唉,这帮小强还真是全能的!
伏兵又做了一个仰卧起坐,略带喘息问:“88号,今天是几号了?”
萧剑扬坐起,照着天空就是一通快如闪电的组合拳:“问这个干嘛?”
伏兵说:“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日期了!”
萧剑扬说:“八月八日。”
伏兵喃喃说:“八月八日……这么说来,我们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啊。”
萧剑扬说:“再过四个月就满一年了。”
伏兵说:“希望能熬足一年……怎么样,习惯这里的训练了吗?”
萧剑扬说:“谈不上习惯,不过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伏兵说:“可我不习惯……1号说这种高强度的训练最多只持续三个月,三个月过去后又说顶多再持续三个月……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三个月了,训练强度一点都没有降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萧剑扬说:“熬下去吧,总会熬出头的!”
正说着,教官走了过来,叫:“66号,88号,过来一下!”
萧剑扬和伏兵跳下单杠,向教官敬礼。
教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两个小家伙:“你们挺闲的嘛!”
伏兵说:“报告教官,今天是星期天,你安排我们休息的!”
教官拍了拍额头:“噢,我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不过,我看你们似乎很无聊嘛,得给你们找点事情做……跟我来。”
好不容易才排上的休息就这样泡汤了,两名苦命的小兵无奈的对视一眼,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跟着教官来到停车场。教官拉开车门,他们上车,吉普车飙出了军营,一路狂飙,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这还是近一年来,伏兵和萧剑扬第一次离开训练基地,他们很快就忘记了假期泡汤的不快,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声交谈着,兴高采烈。教官也不说话,只是笑容很古怪,你们就笑吧,等一下有你们哭的!
吉普车在荒山野岭中狂飙,也不知道飙了多久,终于看到一点人烟了。萧剑扬指着一匹正在山坡上吃草的滇马,兴奋的叫:“看哪,马!”话音未落,远远的传来“砰”一声枪响,那匹漂亮的滇马受了惊,狂嘶一声撒开四蹄狂奔,消失在山峰的棱线后面了。萧剑扬和伏兵警惕的对视一眼,枪声?哪来的枪声!
吉普车继续往前开,几辆警车出现在前方,伏兵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皮不听话的狂跳起来。教官把车开到路边,叫:“下车!”率先跳下车,朝守在这里的两名武警敬礼,然后陶出证件亮了一下,那两位老兄神情凝重,立正,敬礼。教官说:“不用客气,我让你们给我手下这帮傻鸟留几个的,你们没忘记吧?”
一名脸上有麻子的武警战士说:“你亲自交代的事情,谁敢马虎啊?都给你们留着呢,快过去吧。”
萧剑扬和伏兵也下了车,看着荷枪实弹的武警,再看看周边的荒山野岭,他们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萧剑扬问:“教官,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干嘛?”
教官说:“带你们来做活雷锋,帮武警战士解决一点小麻烦!”
伏兵神情有些惊恐:“你……你该不会是让我们……”
教官一瞪眼:“那么多废话干嘛?跟我来!”吓得伏兵连个屁都不敢放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萧剑扬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伸出手,做了个扣动板机的动作,萧剑扬的眼皮也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走了两百米,来到一个山头,那里,十几名武警荷枪实弹,地上还跪着两个被铐着双手的死刑犯,地上则躺着三具尸体,血淋淋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伏兵和萧剑扬的胃直抽搐,要不是有那么多武警在,他们当场就该吐了。教官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享受这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拖着这两个小家伙快步走过去,向武警部队的队长敬礼:“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队长笑着还礼,说:“时间刚刚好,一秒都不差,服了。”目光落在萧剑扬身上,眉头一皱:“怎么,这次让这两个小家伙来?”
教官说:“对,特地带他们过来,让他们见见血的。”
队长说:“可别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才好。”
教官淡淡的说:“如果他们被吓出什么好歹来,只能证明他们并不适合呆在我的部队里。把枪给我!”
两名武警战士把54式军用手枪递了过来。教官飞快的将枪拆开来验了一遍,又以更快的速度组装起来,装上子弹,扔给伏兵和萧剑扬:“去,毙了他们!”
两个新兵蛋子看看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又看看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的死刑犯,只觉得呼吸困难,手脚发软,平时如同自己手臂的一部份的枪拿在手里比千斤铜锤还要重,几乎握不稳了。这可是两条人命,他们手指那么一勾,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而此前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任何仇怨,这叫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教官见他们不动,火了,厉声说:“都聋了吗?去,毙了他们,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次!这是你们今天的考核,如果你们拒绝服从命令,就给我滚蛋!88号,你先来!”
萧剑扬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慢慢朝前迈出脚步,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看不到一丝血色。老武警心中不忍,低声说:“同志,别怕,就开一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枪口对准他的后脑勺,让他张开嘴巴,然后就开枪,子弹射穿他的后脑勺后会从嘴巴穿出,不会流多少血的,而且不到一秒钟,人就死透了……这两个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魔,就他们犯下的那些罪行,枪毙十次都嫌少了!”
听完老武警的话,萧剑扬似乎恢复了一点点勇气,走到那名死刑犯身后,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手枪的保险。那名死刑犯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扭过头来看着萧剑扬,眼里尽是浓浓的哀求。这绝望的眼神几乎击溃了萧剑扬的心理防线,他倒退好几步,手枪掉到了地上。跪在另一边的那个死刑犯发出一声嘲笑:“嘿,就这种乳臭未干的童子鸡也想来行刑?赶紧回家吃奶去吧!”那个看着萧剑扬的死刑犯神情马上变得狰狞,怒喝:“你闭嘴!”然后冲萧剑扬叫:“小兄弟,你行行好,不要杀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冤枉?
萧剑扬想笑,骗谁啊,刚才你冲那个坏了你大事的死刑犯怒吼的时候身上迸出来的杀气,骗得了谁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捡起手枪,一步步上前,枪指住死刑犯的后脑勺,声音微微颤抖:“张……张开嘴巴!”
那名死刑犯并不配合,歇斯底里的怒吼:“你这个臭当兵的,除了滥杀无辜之外还会点别的吗?别以为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搞死你们就跟杀只鸡一样简单————”
砰!
54式军用手枪枪口窜出的一道火舌,近乎癫狂的吼声戛然而止。灼热的弹丸高速旋转着射出,钻入死刑犯的后脑勺,然后,整个头颅就跟个被人重重摔到地上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血浆脑浆混合成粉红的液体喷溅起两三米高,溅了萧剑扬一身一脸。萧剑扬抹掉脸上那又腥又热的玩意儿,再看那个死刑犯,骇然看到这个家伙大半个脑袋都被打碎了,死状极其恐怖,恐惧感像一柄铁锤,重重击在他的胸口,打得他倒退好几步,腿一软,趴在地上大吐特吐,冷汗混合着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教官看都不看萧剑扬,对伏兵说:“66号,轮到你了。”
伏兵也让那个死刑犯的死状给吓到了,不是说子弹会从嘴巴穿出,不会流多少血的吗?怎么会这样?再看看教官,只见这个恶魔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兴奋,他知道,肯定是这个恶魔在手枪上做了手枪,再往死刑犯的头部开枪,那种脑浆四溅的恐怖画面肯定会在他面前上演的。他一步步走到最后一名死刑犯身后,举起手枪,对准了这家伙的背心。那个嚣张的死刑犯也让同伙的死状给吓到了,全然没了刚才的不可一世,浑身哆嗦得厉害,这给伏兵的瞄准增加了难度,他迟疑了半晌也没扣动板机。
教官不耐烦了:“在等什么?开枪啊!难道你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伏兵一咬牙,扣动了板机。砰!死刑犯背心爆出一撮血尘,惨叫一声,往前仆倒……伏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几乎要虚脱了。
然而,令他惊恐的一幕出现了:挨了一枪的死刑犯用手撑着地面,居然哆哆嗦嗦的直起了身体!教官怒吼:“傻鸟,刚才那一枪偏离了心脏,再打!”
伏兵闭上眼睛,再次扣动板机。枪声响过,死刑犯身上又多了一个窟窿,摇晃一下,往前仆倒。令伏兵发疯的是,这家伙居然还是没有倒下,又慢慢的挺直了腰!他尖叫一声,第三次扣动板机!
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家伙还是没有死,相反,还扭过头来看着他,那张脸比吸血鬼还要白,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挣扎着叫:“同……同志,你……你都打了我……三枪了,我……我再大的罪过,也算还清了,求求你……给我个痛快……”说着,眼泪都下来了。伏兵彻底吓傻了,54式军用手枪的杀伤力他是知道的,穿透力极强,在室内朝敌人开一枪,击毙敌人的概率跟击毙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战友的概率一样高————子弹穿透力太强了,打穿人体后会继续高速飞行,撞到墙壁再弹回来,掀掉某个倒霉蛋的天灵盖!装备这种手枪的警察挺命苦的,匪徒只要往人多的地方一钻,警察就只能干瞪眼,打死也不敢开枪,因为它能一枪打穿两三个人!现在他已经朝这个死刑犯的心脏部位开了三枪,这家伙居然还是没死,见鬼了吧!
一只大手接住从他手中掉落的手枪,照着死刑犯背心开了一枪,死刑犯往前一仆,抽搐几下就不再动弹了————谢天谢地,总算没再爬起来。迎着伏兵疑惑的目光,教官摇了摇头:“蠢驴,你不会把枪口压低一点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挖个坑将这两具尸体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