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泰脸色黑如锅底,坐于马背上一边心事重重,一边连连叹气。
流年不利。
奉命出来办点事,不仅断了一只手指头,更是隐约让他摸出了两起大案。
这奉泉府真是案子接着一起又一起。
彭泰不禁觉得,这奉泉府怕是风水有大问题,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大案子。
回府城之心急切难耐,真是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现在立即飞回府城去。
他本以为在营吉县所遇刘家之事,已经是此行所获的大案子,谁知到了坩乐县,这地方也是暗潮汹涌。
从营吉县离开,他们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坩乐县,到了坩乐县时已日落西山,一行人只好先行找了一家驿馆暂歇一夜。
到了翌日,彭泰和柴卓旭便早早的去了蔡家,蔡家虽也是世代经商,不过也算是一个书香门第。蔡家大房是个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对于彭泰的到来,整个蔡家无比夹道欢迎,蔡家人说话也是客气和善。
双方相谈甚欢,提及购粮一事,蔡家起先虽是迟疑了些,主要是收购数量巨大,价格又比市面上的还要低上几钱,商人本就将利益看得极重,好在有柴卓旭在一旁巧舌如簧,最终才将蔡家说服。
事情一经敲定,彭泰心里压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下,同时又有平丰县张家派人送来信笺,说是已经说服平丰县其他几个小家族,愿意出售族中屯粮。
这下彭泰更是大松口气,看来十一王爷和韩大人的吩咐的任务,他总算是能完成了。
又在坩乐县停留了一日,期间拜访了坩乐县除了蔡家之后,其他的几个商贾,又是谈拢了两家,彭泰简直是大喜过望,甚至觉得他天生就是做这种事的料子,等韩大人得知消息,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也不愁以后得不到韩大人的重用了。
柴卓旭脸上也是难掩的喜色,彭泰心中了然,此番任务能够完成,柴卓旭也是功不可没,回了府城,十一王爷定少不了赏赐,所以柴卓旭会高兴,他一定也不觉得奇怪。
相反的,若是柴卓旭一点喜色没有,他才要怀疑呢。
彭泰本急着要回府城,柴卓旭却提出建议,在坩乐县的几个庄子上转转,虽然这些庄子都有自己的主家,有的主家更是远离此地,但也正好庄子上的屯粮必不会少,离开府城之前,他有听柴卓旭和韩大人提过这些庄子,彭泰这时也没多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刚开始转了几家庄子,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他们还收购了好几车粮食,柴卓旭说这些粮食可以先拉回府城,给那些灾民应应急,也可以先给十一王爷一个交代。
彭泰一想是这么个理,在坩乐县租了几辆马车,又临时招了几个伙计赶马车,又去了一趟坩乐县的县衙门,抽调了几名衙役,将那些买来的粮食护送回府衙。
转了六七家庄子,身后就已紧紧的跟着四五台马车,彭泰满意极了。
不会空着手回府城,十一王爷定会大大的夸赞他办事周到的,到时要是给点赏赐就更好了。
听说十一王爷出手可大方了,以前还给他们府上的下人叫过京师四大酒楼的饭菜,简直是让人艳羡得很。
他虽是都察院的都事,正正的六品官员,可是每月的那一点点俸禄,可不够他去四大酒楼挥霍的。
日子过得还不如十一王爷府上的下人呢。
本事喜滋滋的心情,等到了第九家庄子就不一样了。
那庄子处处透着古怪,就连那些佃农长工,一个个佃农的不像佃农,长工的不像长工,其他的庄子上多半是一些婆子,还奴婢,就算是男工,多数都是在地里干活的。
可是这庄子,竟然连个女的都没见着,更别说来个婢女给他们递茶水了。
向他们收购粮食吧,竟然还没有!
难道不奇怪吗?一个农庄,连一点储粮都没有,那这农庄是来干什么的?
彭泰一路过来,第一次有一个庄子这么直言拒绝的,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悦了。
想要去他们庄子上转转看吧,那庄子上的人居然还拦着他,说是庄子是有规矩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出。
这就更让彭泰奇怪了。
但是人家不让去转,他还能硬闯不成,就算他是官差,也没有强闯民宅的道理。
柴卓旭看他心情不佳,将他带到附近的一个茶摊上喝喝茶解解闷,方才在那农庄里,可是连口茶都没有,彭泰也是有些渴了,便也没有拒绝。
彭泰本来只是好奇想向茶摊上的人打听一下那庄子为何那般古怪,可是这一打听,却打听出乎一点不得了的事情来了。
彭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感觉自己又遇上大案子了。
这下他哪里还坐得住,茶也喝不下去了,招呼着柴卓旭归心似箭。
柴卓旭目的已经达成,当然没有必要和他在此继续浪费时间了,应着彭泰,也是急急上马,一行人带着数辆马车,连夜赶回府城。
赶到府城时,天刚蒙蒙亮,韩陶自然也还没来府衙,柴卓旭让彭泰先去府衙后堂闭目歇会,彭泰哪里歇得下,在前堂一边等韩陶上衙,一边急得团团转。
不断的搓着手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叹息。
柴卓旭看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彭泰,内心着实想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彭泰为何要急成这样,不就是在营吉县和坩乐县让他找出了几件案子的苗头嘛,又不是已经破了案子。
辰时初,韩陶的身影才姗姗来迟。
见到已经等候在府衙的彭泰和柴卓旭时,微微诧异了一下。
“彭泰,柴卓旭,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韩陶走到座位上坐下,忍不住问道。
彭泰第一个上前行礼,道:“回大人,我们昨夜连夜回来的,在府衙已经等您快两个时辰了。”
韩陶轻咦一声,看彭泰一脸急色,又问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先去歇着,现在时辰尚早。”
彭泰拱手道:“属下不敢去歇啊,只是属下发现之事,必须要马上禀报与大人知晓,刻不容缓。”
韩陶皱了皱眉,道:“既刻不容缓,为何不让人去通知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