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场地,熟悉的发言,一切仿佛还是林措刚进学院那天,风儿依旧喧嚣,环境也不算熟悉,不同的是,所有人都认识了她,作为不久前一场绯闻的女主角。
其实关于沐城的处理方式,她偷偷向秦燃枫打听过。
一说到讲故事,他的劲头就很足,“他啊,先是找出了那张过于露骨的图片的出处,好像是来自哪部动作影片,然后找人将图片中P过的部分都标注出来,一一澄清解释。”
所有诽谤的照片可以解释清楚,但是有些真实的照片,两人的神情却是隐瞒不了。
“关于那些没什么问题的照片,基本上都是你们俩被抓拍的照片,他只说了一句,我罩着。”
“下午的时候,投稿人的IP被扒了出来,视频为证,那人被谈添添收买,帮他投稿这些。”
“谈添添鬼化故意伤人的稿件加上照片,还有沐城带伤的照片,全部都po了上去,这一连串的证据出来,大家都炸开了锅,下方的评论真是精彩纷呈啊。”
“随后学院方面也下达了通知,对事实进行了核实,对沐城的各种证据予以证明,此事至此完美结束,再无人提起。这家伙,肯定还是找了云泊老师帮忙,私底下的小打小闹和议论不会停止,学院的威严却可以让他们闭口不言,倒也做得周全。”
“真是多谢他了。”
“倒也不用,他就是带着伤到处跑,可怜了一些。”
“哦,对了,之后沐城还请了一周的假。”
“这样吗?怪不得那天之后很久没见他。”应该是养伤去了吧,毕竟,还是很严重的。
“他回来之后,又去了两次法灯医生那里,被骂得狗血淋头。我扶着去的,好像听法灯医生的意思,他的伤口一直撕裂,更加严重了。”
“他去干嘛了?”
“这谁知道呢,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思绪停到这里,身边的空间扭曲了一下,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望京市里,如果没看错,还是自己最初所在的地方,面前就是平宁电影院,她有些怀念,拾级而上,到了售票台,这一次那里有了人,穿着黑色制服的售票员神情淡漠,在她选好场次选好位置之后,递给她一张小小的电影票,还是5号厅,电影10分钟后开始,她检了票,走过漆黑的楼道,在上次待过的位置坐好。
这一次的人多了起来,不过也就十几个人,稀稀落落地坐在前排,后排空荡得很。
是上一次的那个电影!
只看了一眼女主角,她就确定了。
没过多久,身边坐下一个人。
这一次他大方地转头去看,轻轻叫了一声,“沐城?”
“林措。”奶气的声音。
“这次试炼是要从头开始吗?我还以为会从上次暂停的地方开始呢。”
“自然是要从头开始了,不然上次因为意外先出去的学员不就没法儿参与了吗?”
“说的倒也是。”
“那你觉得该沿着之前的轨迹走吗?”
“如果,你没什么特别的个人行动,可以直接快进到喝奶茶那里。”
也是,阿铃不在学院了,她也没什么可以找的人了,说来也巧,不管想不想信,她现在都只能信沐城。“嗯,可以。哎,等一下,怎么快进啊?”
“当然是直接去喝奶茶啊。”
“可是,我的玩具枪还在酒店。”
“R先生的记忆被重置了,而我们的记忆没有,所以,现在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更加有利。”
“我的想法是,部分人在明,部分人在暗,我想混进去。”
“混入R先生内部吗?”
“可是那根本不可能,我们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她觉得这太过危险,而且极难实现。
“那难道等他主动露面吗?”
她想起了林琦的建议,“只要你觉得可行,我就信你。”
且不说这边的情况。
那边,祁霜突然将灵异社的担子卸了,还有一个原因,天门来了一个消息——蔚连和赵无极大婚当天,双双逃婚,天者命她速速回天门。
她得跟这边的人撕破脸,撇清关系,才能不受怀疑地离开一段时间。
只休整了一天,祁霜就乘着竹筏,随水漂流去了魅洞。
显然已是熟门熟路,门口接引的不者态度很是恭敬,“阿铃公主。”
“嗯。”她也懒得纠正这个称呼,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所谓魅洞,入口处是一山洞,洞内风大,长长的裙摆被吹得鼓鼓,凛冽的山风刮在脸上,她脚步不停,穿过之后则另有一番天地,一座座精美的建筑和伟岸的高山相融,流水从中洞穿而过,似是纠缠的丝带,窄小的吊桥将山与山相连。
她信步走上了最近的那一条吊桥,行至中央,看着水下的湍急流水,一跃而下。
往下数百米,便是天门所在,琼楼玉宇,蔚为大观。
世人称之为天门,都以为在天上,却无人知晓,它其实在水底,周围的禁制辟出这么一个天地,仿若高高在上的天空之城。
祁霜在水下落了地,沿着最外层的宫门南门往里走,这是她总结出来,见到天者的最快途径,高跟鞋在白玉的地板上扣出悦耳的声响,腰间的铃铛清灵活跃,似精灵怀绕,蝶舞翩跹,整个天门都热闹了一些。
闻声,天者将房内的人尽数遣走,手中的奏章也合上,只闭目等着那人到来。
直到,铃铛声越发近了,如在耳畔。
天者才睁开眼,看向面前的少女,极短的上衣,露出瘦削的腰腹,下身长长的裙摆遮住了纤长的双腿,身侧的铃铛也渐渐安静下来。他面色有些不悦,“穿成这般舞女模样干什么?”
“下面的人都这么穿,天气热,图个凉快吧。”她低头回话,语气冰凉。
“收到我的消息了吧。”
“只知道叫我回来,为了什么事,阿铃不知。”弯着腰有些累了,她索性挺直了脊背,平视着天者说话,不含任何感情,像个人偶。
“蔚连和赵无极大婚当天,双双逃婚。”
“挺新鲜,挺有趣的。”她极轻地笑了,“双双逃婚,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见到这场面还真遗憾。”
“蔚连是世族里我最看好的孩子。”那人确实极好,家世显赫,忠厚不二,心狠手辣,很符合天者的风格。
阿铃不接话,宫廷里的梨花开得极好,棵棵壮硕,斜出的花枝蜿蜒旖旎,纷纷扬扬的花瓣洒进了大殿,洁白柔和,似是一帘清梦,入人心田。
“赵家我很看重,必须要保住,他们的亲事,必须圆满。”他的语气完完全全是在强硬地宣布,没有一丝商量的语气。
“天者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一不是媒婆,二不受你看重。”风儿携来的梨花同铃铛缠绕着、交织着,包裹着静止的少女,美则美矣,却没了生气。
“蔚连说,只要你愿意嫁给他,他就接受这门亲事。”
“天者这是商量还是通知?”明明知道答案,可她就是想问一问。
“你同意那这就是商量,不同意那这就是通知。”
阿铃冷冷地笑了,“天者根本没给我选择的余地呢。”她的眼神暗了暗,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取了长愿果,就得想清楚后果。”
他从来都是拿那只长愿果来威胁自己,一次、两次、无数次。“那天者知道有个字叫做【死】吗?”
“阿铃,你不会,哪怕为了那个人,你也不会。”
“我跟他现在的关系,他还真不配我这样做牺牲。”现在想起那人,她只觉得无所谓,那个从来意识不到自己的人,终于也被自己放下了。
“可你回来了。”
“回来啊,就是为了看一出你们君臣反目的好戏。”
“阿铃,你胆子太大了,说话都夹枪带棒的。”
“那天者找个温顺听话好控制的女儿去嫁给蔚连啊。”
天者今天的耐心格外足,阿铃的每一句话都在极力地惹怒他,他看了看手中的奏折,一甩折扇,清风消了消火,这才按下心头怒意重新跟她商量。
“那你去蔚连府里待一段时间,想法设法让他同意跟赵无极的亲事,我便放你回去。”
她不语。
“他把你捧在心尖上,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天者甚至还在耐心地引导,见她没反应,终究还是失了好脾气,怒道,“跟你说这些是给你脸了?”
“明日,明日你就去蔚连府上!”
她冷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就要怼,就要不服,即便拼他生气一场也非要如此,她就是不想让这个人好过!
“你笑什么?今天,今天就去!”天者摔了折扇,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被狰狞的面目所代替,那副顶好的寒梅雪景图就那样烂在自己面前,一如她的人生。
她甩着铃铛出了门,空气里还是叮叮当当的,却再没了人影。
他想起了自己最小的女儿,现在才五岁,也是喜欢整日带着铃铛,却都没有阿铃这么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