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蒋平在家里刚吃完早饭,郭阳便来了。
郭阳道:“昨天我去鸿雁镖局办点事情,正好遇见庞书剑庞老镖师,他告诉我说,他正好要护送一批货物去山东,所以邀我同行。我答应了。现在镖局的人正在收拾东西。我们约好在南门街口会合,你们收拾好了吧?”
蒋平的妈妈田秀月说道:“东西昨天都收拾好了。”
郭阳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田秀月道:“这孩子从未出过远门,郭道长一路上要多多费心了!”
“没事,只要他不乱跑,我就放心。”
“既然是跟镖局的人马一路,蒋平能顺便坐坐他们镖队的镖车么?这孩子太小,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担心他……”
“这个不用担心。我都跟庞老镖师说好了,蒋平可以坐他们的镖车。本来我原先打算要到骡马行租一匹马儿,现在有镖局的人同行,倒省了一笔开销!”
“全靠道长帮忙了!”
蒋平的爷爷见蒋平与两个姐姐都沉默不语,知道孙子舍不得离家远行,叹息一声,说道:“蒋平,你就放心跟郭道长上路吧!开始几天,可能会很想家,但过几天就好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将来长大后就会明白这句话的。”
蒋平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田秀月又叮嘱儿子一些话后,郭阳与蒋平便出发了。
两人大步流星,行走了一袋烟工夫后,便到了南门街口。
庞书剑老镖师带领的镖队人马已经先到一会了,看见郭阳和蒋平后,庞书剑对蒋平说道:“蒋平,头一回出远门吧?不要紧,有郭道长跟我们一路,不会有事的。”
蒋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说声谢谢,却没有说出来。
庞书剑摇了摇头,“这孩子真腼腆,看样子不爱说话吧?”
郭阳道:“是呀,这孩子很老实,有点怕羞,不爱跟生人说话。”
庞书剑嗯了一声,说道:“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孩子跟他爹爹一样,都不爱说话,是老实人。”
郭阳见这支镖队共有九个人和四辆镖车,除了庞书剑是镖师外,其他八名汉子都身穿趟子手衣服,问道:“请问庞老镖师,蒋平坐哪辆镖车呀?”
庞书剑道:“就坐最后那辆镖车吧,那车上只有半车货物,坐你们两个人没有问题。”
郭阳看每辆镖车旁边都站着两名趟子手,心想自己和蒋平都坐镖车的话,护责推最后那辆镖车的两个趟子手一定累得够呛,因道:“我是一个出家人,哪敢贪图享受?蒋平一个人坐好了。我步行。”
庞书剑苦笑道:“这怎么好呢,叫你走路!”
“没事,跟这几位趟子手相比,我轻松多了,他们不但要走路,还要推车呢。”
庞书剑自己虽然有马骑,但不愿两个大男人同乘一骑,假意邀郭阳坐自己的马被郭阳谢绝后,也不再虚情假意。
“好吧,那就辛苦郭道长了!”
待蒋平在最后那辆镖车上面坐好后,庞书剑便带领镖队上路了。
众人一路快行,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出了城门。
到了城外,趟子手推车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加快了一些,又行了三四里路后,折而向南,中午时到了一个小集镇。
蒋平刚出城门时,想到镖队每往前行走一步,自己便离家远了一步,加之到了泰山后,也不知何日才能回家一趟,心中甚是怅然。但过了一阵后,思家之情便渐渐被一路上所见到的风土人情吸引,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大家在集市上找个干净店铺吃过中饭后,又即上路。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蒋平跟随郭阳和镖队人马,一路风尘仆仆,朝行夜宿,行了十余日后,终于进入了山东地界。
这天晚上,镖队因为贪赶路程,错过了宿头,加之天上又开始下起小雨,道路变得湿滑,因此镖车行走愈发艰难。
蒋平见推车的两名趟子手十分劳累,不好意思再安坐车上,于是也跳下车来,帮忙推车。
眼见前不着村,后不接店,四野漆黑,蒋平本来心里很担心和焦急。幸好大家摸黑翻上前面一个小山岗后,走在最前面举着火把探路的郭阳发现左边树林中有一个庙宇。
“前面好像有个破庙,大家再加把劲,将车推进去,今晚就将就对付一夜吧!”
众人听说有个破庙,都是精神一振,齐心协力将车推进左边那片树林后,果然见到林子里面有个破毁的山神庙。
众人进入庙内后,趟子手们也顾不上先歇上一口气,在庞书剑的指挥下,又忙着找地方安放镖车。蒋平帮不上忙,站在一旁,借助火把的照耀,默默打量这座小小的破庙。
这个山神庙显然荒废已久,殿堂里不但看不见山神像,而且连供桌和拜台都已毁坏。不但许多地方漏雨,而且连个可坐的地方也没有。
门板也不知被谁人拆除,只剩下一个朽烂的空门框。
满地断砖破瓦,墙角、屋梁、以及门框上面,尽是尘网蛛丝。
趟子手们将镖车停放好后,又用几张油布将四辆镖车遮盖得严严实实,以免车上的货物被上面漏下的雨水淋湿。
大家又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才终于能够停下来歇息一会。
庞书剑道:“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边歌,你将放在包袱里的干粮和水壶拿出来,让大伙先吃饱肚皮后,再想如何睡觉的事。”
那个名叫边歌的趟子手答应一声,走到角落里,取出包袱里的干粮和水壶分发众人。
虽然只是一些冷馒头、饼子之类的干粮,但大家此时生处荒山破庙,又累又饿,所以都吃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
蒋平与大家相处了十余日,也有些熟了,所以不再似刚离家时那样拘束和腼腆。他分得一个馒头和一个饼子后,与郭阳两人并肩站到一个淋不到雨水的角落默默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