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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小冉用不用回到现场去看看,小冉摇头说一年前的现场哪儿还算得上是现场,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还能查到什么?
我想想也是,可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等于断了线索。
小冉问张福:“当时那个男人你们在附近村子见过吗?”
张福叹着气说道:“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是第一天当公安了,就是当时吓得够呛什么都忘了,我回了派出所才想起来那男人出现的很不正常,转头就赶紧回去查那男人的身份,可哪里还见得到那人的影子,随后在附近几个村我也都查了,根本没人听说过那个人。因为后来也没出什么特别的事,我也就没再在意。局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福看我们脸上都很严肃,知道出的事肯定不小。
我把手里的户籍册拿给张福看,而且特别的指着撕掉的那个痕迹。
“怎么少了一页?”张福吃惊的说道。
我刚要向他解释最近查到的事情,却被小冉给打断了。
只见她突然问道:“你记不记得缺的这一页是谁?”
张福仔细翻看着户籍册前后的信息,很快就斩钉截铁的说道:“记得,这页上应该是孙家的一个丫鬟,叫如云。”
新中国成立之后,其实政府是有政策的,所有的下人,佣人都恢复了自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但是有些人根本就已经没有了家,况且世世代代在主家做佣人也早就习惯了与主家一起生活,这种情况之下有些下人佣人在户籍登记时就转变成了家人,而如云就是这么一种身份。
我问张福道:“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张福说:“你们不知道,这家人虽然是河西村最早一批登记户籍的,但却是态度极其冷漠,不配合。”
父亲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情况是这样的。”张福边回忆边说道。
当时张福他们为什么会去孙家登记户籍信息?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他们主动找上的门。
这一点我却是很相信,道理很简单,当时算的上是群龙无首的局面,派出所成立了可却没有所长任职,怎么可能有人积极的去统计户籍信息,所以我也想张福他们去孙家确实应该有原因。
当张福提起来孙家的那个老家主的时候,我脑海里还有一些印象,那老头看上去有些懦弱没主见,弯着腰驼着背一点没有一家之主的气势。
张福说是这个老头到当时的派出所要求上门登记户籍信息的,当时派出所里的人曾经委婉拒绝过,因为所长还没来,没人知道这工作应该怎么做,但孙老头来派出所不是一次两次,称得上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做户籍登记。
“我这个小兄弟当时说了一句特别有意思的话评价那老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张福看着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小公安,逗趣般的问道。
那小公安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半天才道:“我当时说那老头做户籍登记的紧张程度,就好像赶着投胎似的……”
张福听了这话,非常夸张的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我们都没反应,就赶紧停住了。
小公安说的话显得有些夸张,但却说明了当时孙老头迫切要做户籍登记的程度。
按理说孙老头都这样了,张福他们上门的时候,应该受到的是殷勤招待才对,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样才符合常理。
只是让张福没想到的是,他们进了孙家门之后,受到的却是一片冷淡,没人配合他们的工作,基本上他们问一句,对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更是爱答不理。
“在登记信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倪小冉又问。
“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就是这一家子特别死性,本来我们并不知道孙家还有如云这么一个人,这是孙老头自己提出来的,但是我们要让如云本人来登记信息时孙老头却强硬的拒绝了,拒绝也就算了,我们本来说如果她不方便出来,就先不登记她的信息,但孙老头这一家子又非得让我们登记上。”张福回答道:“这本来就是不符合规定的,我们哪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们编出来的,可我们拒绝之后,孙老头居然威胁我们说,如果不登记,我们就走不出去他家的门,这样我们才在户籍册上登记了如云的信息,但我特别标注了,表示信息未进行过核实。”
倪小冉听完思索了一阵,却转头问向了一直听着的李大壮:“你之前说亲眼看过如云的户籍页,你在那上面有看到张福标记的信息吗?”
我本来以为李大壮得想一段时间才能回答的出小冉的问题,却没想到他直接就点了点头。
“上面确实有这个信息,我特别留意了这一点,因为我以为这条信息与上面写的死亡时间有关。”李大壮答道。
小冉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被发现的那张户籍页确实是从户籍册里撕下来的,不是伪造的。”
我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只有张福不知所以的看着。
目前为止有嫌疑的就是张福他们碰到的那个男人,从他突然出现在东郊村就能猜到。
“李大壮,我还想再问问你,你爷爷他们三人捡到那张户籍页的时候,之前听你说是在出村的路上对吧,他们当时碰没碰到什么人,像张福说的那个男人。”小冉又问道。
李大壮说道:“当时我虽然没在场,但听我爷爷说当时只有他们三个老头,没有其他人。”
倪小冉再次点了点头。
李大壮和张福还有那个小公安之后就离开了会议室,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专案小组的我们四个人。
王广殿说道:“现在咱们怎么办?从哪儿查起?市局可只给咱们一个月的时间。”
没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很紧迫。
我看在这里想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说道:“我看不如先去孙家看看吧,至少了解一下当时孙家的老人一再要求登记户籍信息的原因,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当我们到了河西村的孙家时,我们的出现引起了我们根本没有想到的骚动,很多村民都一言不发的从我们进村开始就远远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每次到河西村都感觉很不舒服,这个村子的人总让我觉得有些与其他村子里的人不同,没有别的村子的活跃气氛,每个人都阴沉沉的,互相之间总能感觉到一种特别的防备感。
我们敲了半天孙家大院的门,门缝才缓缓的打开,只开了一道缝隙,门后露出来半张苍老的脸。那张脸没有说话,我只得上前表明了身份和此来的目的。
我话才刚刚说完,那门后的人却一言不发的要关门,我赶紧推住了门,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门后的人以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家老爷病了,恕不见客!”
门扇又要关,我刚要再推住,身后却有人说话了。
“小同志不要为难人家了,他家老爷真病了!”
我回头去看,说话的人我见过,是河西村的村长,他从跟随的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在我们面前。
我再回过头去看孙家院门时,院门已经关严实了,能听的出来,后面还上了门闩。
我看向父亲,等着听他的意思。
“是王村长啊!”父亲假装刚认出河西村村长,上去握住了他的手:“村长,我们只是来孙家了解些情况,孙老家主什么时候病的?”
王村长也笑着道:“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他儿子孙大海伏法之后,他就一病不起,再没看见他出来过。”
“哦。”父亲应了一声,我看的出来父亲并不相信王村长的话,但他还是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了,王村长不用送了,再见。”
直到出了河西村,身后跟随人影才算散去,我这时候才明白,这些跟着我们的人并不是想要看热闹,反而像是在明目张胆的监视我们,仿佛很不欢迎我们来河西村似的。
回去的路上王广殿说,他觉得孙家的反应很正常,人家儿子被公安抓去枪了毙,不待见我们也是人之常情。
他说的话我很不赞同,要说孙家反应可以理解,那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村民却没法解释,我们抓拿杀人凶手是为民除害,不说夹道欢迎,也没必要时刻警惕防备,这却很反常。
这一次调查算是碰了一鼻子灰,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也没办法强行搜查,只能先回了分局,而直到下了班也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第二天的一早,我和倪小冉很早就到了公安局,刚坐在办公桌前说要讨论下看看用不用再去一趟孙家,王广殿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带来了一个很让人吃惊的消息。
孙老头死了!
如果说这是凑巧,我想没有人会相信,但问题是孙老头真的死了,这是王广殿刚刚得到的消息,孙家已经开始布置起了灵堂。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怎么那么巧我们前一天刚去了孙家,要找孙老头调查案子,人没见到,却突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