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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这里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如果凶器是可以以另一种状态存在,那凭空消失就变的很有可能。
普通冰柱在死者的脖子上造成那样的伤痕显然很难,但是如果把冰柱稍微加工,使其变得锋锐,尖锐却很简单。
可是加工需要时间,从离开的四个人来看,唯有甲的时间最充裕,他的嫌疑果然最大。
但问题是这道题需要我们写出来的是桌子下的盐水与凶手的关系,水可以认为是甲扔掉的凶器融化之后的结果,可是里面为什么会有盐。
我正想着,突然就是一愣,难道这个事件里的凶手不止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因为盐是乙拿进来的,而在我的印象里,盐似乎是可以加快冰的融化速度的,如果只是觉得菜的味道比较淡,大可以只拿来适量的盐,而乙为什么要把整个盐罐都拿来?他会不会一开始就是要配合甲毁掉凶器的?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想,丙也很奇怪,怎么那么巧,他拿来的醋在死者被杀时就浇在了甲的身上,我看这醋本来就是为了盖住甲身上的血迹的。
我把自己所分析出来的结果写在了答题的纸上,我觉得我的想法应该离真相很近了,整个事件也确实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第二张答题纸被收走以后,我们等了很久,第三道题才摆在了我的面前,谁也没想到,考官好像提前评了卷。我注意到这一次并不是所有人都得到了回答第三道题的机会。
考场里一时间有些骚动,那些没有得到第三张纸的人互相开始议论起来,但很快的他们被请出了考场。
我不知道这代表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考试的机会,还是他们已经提前通过了这场考试,这对我的影响有些大,我开始不能安心的继续考试,我怕我自以为是的分析半天,在别人眼里却只是个笑话。
我努力让自己安下心来,去看此时摆在面前的纸上的东西。这第三张纸上没再提供我们任何的线索,而是简单的写着:“请写出你回答之前两道题的证据。”
证据?是啊!我分析出的所有问题却唯独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做支撑,看上去合情合理,可这就像纸糊的房子,根本经不起推敲。
我说甲是凶手,只是因为我猜测凶器是固态的冰,而甲有时间做到这一点,但是如果凶器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了周围的某处,那么四个人就都有嫌疑,而且还有一点,并没有证据证明冰就是凶器。
我突然觉得这三道题虽说一步步引导我们思考的方向,但反过来也把我们引进了一个大坑里,让我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点,就是至为重要的证据,我现在完全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怎么来找到证据,因为这个案件的描述里,既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物证。
不对,我突然想到,这件案件里是有目击者的,那就是丁。案情描述里,曾经写到丁最后一个出去,他之后在厕所附近碰到甲的,如果我的一切猜测都是对的话,那在丁碰到甲的位置附近应该可以找到断掉的冰柱,虽然这还不足以作为证据,但加以搜查一定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
我把答案写在纸上,抬头去看其他人,所有人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交上试卷走出市局大厅,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有多大把握,我甚至想不明白这场考试到底是要测试我们的哪方面能力,试题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根本就不像一个完整的案情,而我也只能尽到最大努力去思考,结果如何只能是听天由命。
回家的路上我的情绪不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的和王广殿说着话,而脑袋里还在想着刚刚考试的试题。
我把考试的内容告诉了王广殿,他说他的印象里之前在巡捕房时并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案子,而他自己也分析不出来谁是凶手,但毫无疑问我的想法却是最有可能,但是确实缺乏有利的证据。
考完试之后的几天里,那道考题几乎成为了北京公安界最热门的话题,不管是在职的还是退休的老巡捕,都在热烈的探讨这个案件,但每个人都是各执一词,谁也拿不准凶手到底会是谁,而关于那案件真正的答案,市局却是意外的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信息公开。
笔试后的第三天,我很意外的收到了参加面试的通知。我吃了一惊,难道我猜对了?可是我没有证据啊,难道这样也行?
参加面试的人一共只有十个人,我没想到一场笔试下来,通过的竟然只有这么几个。我还记得这十个人都是留到最后答了第三道题的人,可是我们互相一攀谈才发现,我们所分析出的凶手根本就不一样,甲乙丙丁都有人选,只是当时剩下写第三题的人并不只有这些。
我们一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没人能问,只能坐着等着面试的开始。
面试开始之前还是有一位参试者问出了我们心里的疑问,那位大概三十岁的公安神秘的对我们笑了笑,只回答了一句话:“你们要问的问题,正是这场面试的考题,进去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里,进门之前我的心里是忐忑的,可当看见对面的那三个人时我却愣住了,那三个人中最右边的人赫然是我的父亲,我虽然知道他是面试的考官,却以为他会为了避嫌而去面试其他人,却没想到他居然来面试我。
“别紧张啊小周子,咱们这是面试又不是审问犯人。”坐在对面正中间的是一个约摸得有六十岁上下的老公安,他似乎知道我和庄解放的关系,调侃了我一句。
父亲给我使了一个眼神,说道:“这是副局长,快叫爷爷。”
听了这话我先是一愣,父亲嘴里说的副局长当然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我是没想到这么大的官居然亲自面试。
“爷爷好。”我赶紧打了声招呼。
副局长笑着说道:“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本来就是个面试而已,庄周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赶紧回答,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副局长又说道:“你们这些小子,心里一定早就嘀咕之前的笔试,认为乱七八糟的对不对?想不想知道那几个人里谁是凶手?”
我点了点头,这当然想,没有比考完试之后不知道答案更让人难受的。
“不瞒你说,我们三个也是坐在这儿之后刚知道的答案。”副局长说道:“还是让你爸爸给你讲讲吧,但是我要提醒你啊,这可不是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从这一刻开始,面试也就开始了。”
父亲在讲述这起案件的时候,语言很简单,我听的出来,这个案件怎么讲,讲些什么他面前的资料上都已经写好的,他只是照着上面的内容读出来而已。
那上面的东西确实比我们笔试时的内容多了许多,也详细了许多。
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当时的巡捕在得到报案之后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那主家的下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不单是下人,就连死者的家人也好像失踪了一般,没有找到一个,硕大的一个宅子里,只有死者和这四个嫌疑人。
从甲到丁四个人几乎一口同声的表示,他们在到了这里的时候,是这家主人也就是死者亲自接进来的,剩下的人一个都没有看见,而且他们四个在先后离开饭桌去厕所和厨房的时候,也没在宅子里看到任何一个人,整个宅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亮起任何一盏灯,简直就像一个鬼宅。
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太多,直到巡捕告诉他们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他们才觉得蹊跷,甚至后背发凉。
我没想到案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现在想起来反而感觉最蹊跷的变成了死者本人。这家宅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到这里已经是满脑子的疑问。
父亲讲述的案情,到了这里突然就停住了,我看他看着桌子上的材料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他肯定已经看了后面的内容,但不知道他是在为案情皱眉,还是为了我的这场面试。
副局长轻轻捅了一下父亲,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
父亲清了清嗓子,抬头猛的看向我,说道:“请你分析一下,这空荡的宅子应该是怎么回事?”
父亲的话很官方,一点没有感情在里面,但我却能从他的问话里感觉出来,这问题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回答。
我深思良久,而对面的三个人却没有人催促我。
我想到的问题大概有两点,第一,我怀疑那四个人的所言,他们四个人所说自从来到这里就再没看到任何人,这并不一定是真的,也许他们在杀害死者以及巡捕获得消息之间存在很大的时间差,或许就是他们四个杀光了所有人,然后毁尸灭迹,造出假象来迷惑巡捕查案的方向。
我已经不再简单的去想这起案件,从一开始案件里就没有说过凶手只有一人,而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很大的可能,这是一起团伙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