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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深夜里的敲门声

  快放暑假的那几天,虽然每天都是阳光明媚,万里晴空,但柱子下垫着的大石块却越来越潮湿,甚至还有水珠渗出来,就像出汗一样。

  “这多半是要下场大雨了。”村长说。

  在山区,很少有天气预报这一说,但那里的人凭着经验,也大致知道近几天里的天气情况。

  对于家里柱子下面垫着的大石头往外渗水,之后会有大雨,我在老家的时候,也经常听村里的老人这么说过。而且,还真有其事,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否有科学依据。

  考完试之后,我就感觉仿佛是终于解放了一般,即便还有一堆卷子没有批改。按理说,对于一个老师而言,试卷还没有批改完,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放假,但我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因为,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起早贪黑了,终于可以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了。而且,假期里,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去一些想去的地方,见一些想见的人,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

  快到傍晚的时候,天空中还真的传来一声巨雷,之后就越来越阴暗起来。没一会儿,大雨就白茫茫地从远处的树林上空狂奔而来。

  说实话,我挺喜欢雷雨天的。

  我这么说,可能要被人打脸了:妈的,等公交车却迟迟等不到的时候你再喜欢给我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雷雨天的,只记得是从小就喜欢上了。我想很多的小孩子应该也会和我一样喜欢雨天吧,尤其是农村的小孩子。

  很多农村的小孩子,他们的童年并不都像人们说的那样无忧无虑。从记事起,我的童年,要么是放牛,要么就是上山砍柴,或者其他的家务活,总之,不会真的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当然,除了下雨天,尤其是雷雨天。

  小孩子是最喜欢这种天气的,因为只有在碰上这种天气的时候是最自由的,不用放牛,也不用上山砍柴。可以一整天都在外面疯跑,跟小伙伴们疯玩。那时候,我们特别喜欢光着脚在屋檐下玩耍,即便全身都湿透了,回家也不会挨骂,更不会挨揍。因为,大人没时间管我们。没有人管这种事,对小孩子来说,简直就像是大解放。

  雷雨天气的时候,大人也很少外出干活,都窝在家里。男人聚在一起打牌,女人聚在一起纳鞋垫,刺绣,聊姨妈话。

  女人总有聊不完的姨妈话,有些话题聊了好几遍也不觉得烦,今天聊了,下一次可能还会聊到。一堆妇女在一起扯姨妈话时,她们还喜欢琢磨吃的东西。我们虽然不怎么喜欢妇女们的姨妈话,但我们喜欢吃东西,那些都是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因此,村里的妇女在哪一家扎堆聊天,我们就在附近玩,而从来不去招惹男人。

  有时候觉得“男人不是好东西”这句话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村里的男人聚在一起打牌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不稳定,而且牌场里总是烟雾缭绕的。不,是乌烟瘴气,烟味,脚臭味,还有身上的酸臭味,让人睁不开眼睛。而男人们却能一边嘴里叼着烟,一边眯着眼睛玩牌,不知疲倦,个个都精神抖擞。各种叫骂声满天飞,输牌的人骂,赢牌的人也骂,就好像是为了烘托某种气氛一样,谁都不甘示弱。

  总之,小时候,有太多的理由让我喜欢雷雨天了。

  有人说打雷的时候,闪电会把臭氧转化成氧气,从而使得空气中的氧气浓度变高了,所以在雷雨天人会变得更清醒,甚至还有些兴奋。我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不过,在雷雨天里,空气会变得新鲜了,这到是真事。因此,每当遇到下雨天,我就喜欢坐在窗前看小说。夏天的时候,光着脚,躺在竹椅上,将脚搭在窗台上,细腻的雨丝飘落在皮肤上,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到后来,小时候一起玩的朋友也在雷雨天出去了,出去跟人打牌了。我也去过几次,但亲眼看见有人在牌场里为了几块钱的事情挣得面红耳赤差点打起来以后就不再去了,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里看小说好。渐渐地,我跟他们之间好像出现了一条沟了,有时候在一起不知道该聊什么了。他们出去打工遇到的人和事,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而我在学校里听来的笑话他们也不能理解。于是,从小一起玩的我们,就这样散了。有首歌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化唱得恰如其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事看着看着就淡了······

  他们选择了生活,而我选择了孤独。他们初中毕业,有些甚至还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然后结婚,生子。而我不仅读完了初中,之后又念了高中,再之后还在大学里混了几年光阴。当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如母亲说的: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伙伴,有的小有所成,有的家庭美满,而我却工作也找不到。

  于是,我成了一个支教的老师。虽然我对这样的事情心有不甘,但从小就养成的对雷雨天的喜欢一点不都不变。

  简单煮了点面吃了以后,我就拿出一本小说看了起来。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大,雨下得也越来越密。狂风扫来,雨水扫在外墙上,唰唰地响。我很喜欢这种声音,也很喜欢大风送来的雨丝。

  在这种天气下,听着雷声,雨声,我觉得自己最能安静下来看书。我一直看小说到很晚,也不觉得累,脑子里很清醒,甚至有些兴奋。

  小说里描写的情景,处处充满了诡秘,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却又欲罢不能,就仿佛自己已身临其境一般:在雷雨大作的深夜,荒村里的老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当看到这一段时我隐约也听到了敲门声,可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又好像没有什么人。

  “谁啊?”我小声问了一句,同时将马灯调得更亮一点,又转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没有人回答我,除了传来一声充满愤怒的雷声,就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劈碎一样。

  我又听了一会儿,还是只有风雨声和雷声。这时,我想起了小时候大人经常对小孩子说,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因为,那些叫声很可能是鬼在叫你,如果你已答应了,就会被鬼招了去。我也不知道大人这么告诫我们是为什么。不过,村里曾经发生的一件事让当时的我深信确有其事。

  村里有对老人,一个姓谢,一个姓吴,按辈分我管她们叫奶奶。两家挨得很近,谢奶奶和吴奶奶关系很好,我从来没见过她两吵过架。她们两个好像干什么都在一起,一起出去干活,一起去赶集。后来,谢奶奶比吴奶奶先走了。在农村有守灵的习俗,我们在守灵的时候,吴奶奶每天晚上都来,给我们讲她和谢奶奶的故事。

  有天晚上,我们正在听吴奶奶讲她们的故事,说着说着,吴奶奶突然不说话了,头也低了下去。我们以为吴奶奶应该是累了,毕竟是老人家了,而且又那么晚了。于是我们就建议她先回去休息,可是吴奶奶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我们心想她是不是睡着了,老人家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这也是常有的事。于是我们决定派个人把她背回去。可我们刚准备去把吴奶奶扶起来,都还没有碰到她,她却自己把头抬了起来,两眼放光,看着门口,然后站了起来,嘴里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等等我。”然后就跑出去了,健步如飞。

  村里人都知道,吴奶奶腿脚有点问题,走路不是很方便。而谢奶奶在世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叫对方老不死的。

  当时现场人很多,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很是热闹。我们以为吴奶奶是开玩笑的,谁都没在意。可是刚把谢奶奶的丧事办完,吴奶奶就去世了。

  后来,我们把吴奶奶那天晚上的反常说给大人们听的时候,大人们都说,那一定是谢奶奶来叫吴奶奶了,她们两活着的时候经常在一起,死了也还是要在一起。所以,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就跟着。

  越是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越是觉得发毛。忽然之间,我仿佛觉得屋里变得越来越暗了。我想把灯光调得更亮,但灯光已经是最亮了。

  夜已深,而外面的雷声依旧,风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虽然脑子里还是有些亢奋,但我已经再也无法把小说看下去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放下手里的书,顺手提上桌上的马灯,走到门口看了看。

  好奇心这东西真的很奇怪,明明心里觉得害怕,却还是想着要看个究竟。

  提着灯,也提着一颗心,我走到门后,屏住呼吸,从门缝往外看了一会儿,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一道闪电像一条白练从远处飘来,在黑夜里尤为耀眼,把天都照得透亮,可我还是没有看见什么人影,更没有青面獠牙的怪物,只有密密麻麻的雨柱。这下,我终于是感觉轻松了一些。深呼一口气之后,我拉开了门栓。

  刚打开门,雨丝随着大风便扑面而来,一下子就把我胸前的衣服淋了个透。湿衣服贴在身上挺难受的,手里的灯也被吹灭了。我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漆漆的夜里偶尔传来闪电的亮光。

  身上一被淋湿,我就想撒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这种经历。

  外面正是瓢泼大雨,雷声大作,因此,我决定就近解决吧。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坚持去厕所的,因为我对在门口方便这种行为颇为反感。我一直认为,狗都不在家门口拉屎撒尿,而人却要在家门口方便,那就真是连狗都不如了。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而且我手上的灯也已经被吹灭了,那就不管那么多了。再说了,就算我在门口撒尿了,雨水也会很快就冲个干净。于是,我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扶着门框,抹黑准备出去撒尿。为了不让雨水把灯淋湿,我将马灯藏在身后。

  我站在门前,一手提着灯,一手拉闸,正准备放水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凉凉的。那股凉意立马就传遍了全身,我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都已经立起来了。我立刻想退回屋里,可脚下一滑,不,好像是被缠住了。我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接着就是四脚朝天。我的屁股正好坐在门槛上,顿时就感觉尾骨好像都碎裂了一样,满眼金星。马灯被狠狠地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煤油溅了出来,落在脸上,浓浓的一股煤油味儿。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摸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手电筒,又顺手从床下拉出一根木棍,然后回到门口,想看个究竟。虽然从小就听惯了鬼故事,但我坚信将我绊倒的一定不是什么鬼怪,很有可能是条蛇。而我之所以手上拿着根木棍,也并非是要将它打死,我也就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而已。而且,我虽然很怕蛇,也很讨厌蛇,但遇见蛇我也不会打,因为我对蛇一直心怀愧疚。另外,手上拿着木棍,也方便将蛇赶走。如果,不将其赶走,我夜里也会睡得不安稳。我相信很多人也都跟我一样,如果知道屋里有条蛇,那是肯定睡不踏实的。当然,除了熟悉蛇的人,或者将蛇当宠物养的人除外。

  然而,当我再次来到门口时,哪里是什么大蛇,地上分明躺着个人,一动不动的,身上还压着一个大背包。长发遮住了脸,一身的泥巴,脏兮兮的,看起来倒也确实有几分鬼样。我只能从头发的长短初步判断是个女的。

  我赶紧扔下手中的木棍,走进雨里,嘴里咬着手电筒的一端,腾出双手想要把她抱进屋里,可却是死沉死沉的,根本抱不动。而她身上的背包也无法取下来,背包的背带被她死死地压在身下。

  雨还一直下个不停,雷鸣也不停歇。据说在雷雨天最好不要在露天的地方拿金属物品,否则很有可能会被雷劈死。虽然平日里我并没有造什么孽,但我也不知道雷劈下来的时候会不会分好人坏人。我可不想被雷劈死,于是我只好将她拖进屋里。

  把女人拾掇好之后,雨停了,我养的那只公鸡也打鸣了,很快就要天亮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除了微弱的鼻息和似有似无的脉搏就再无其他生命迹象的女人,心里却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我心想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同伴倒在路上呢,于是,我决定天一亮就出去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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