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流音几乎一直待在黄花身边,带她在魔宫各处闲逛,时不时说一些小故事,比如:
“忧,那边那处红色屋顶的房子看到了吗?”
黄花顺势看过去,一众黑色屋顶中夹杂一座粉色屋顶的房子,外面是晶莹的白色,粉色的屋顶,格外显眼,她惊讶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流音道:“不是你没注意到,是之前我隐藏了它。”
黄花点头:“这样啊,我说这么显眼的房子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不过那是什么地方啊?”
黄花站在一片桃花林中,流音说云远洞外有一片桃花林,怕黄花想家,在这里弄了一模一样的林子,黄花却无心欣赏,这几日,不管她怎么试探流音,流音对她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但就是不透露三尺的下落,黄花可记得那个大魔王叫流音兄长来着,她不敢太逼这个比大魔王还要魔王的流音。
黄花能看的出,流音是个寡言沉默不苟言笑的性格,但在她面前,他总是尽量柔和自己的表情,跟她说好多好多话,黄花想,他一定是极在乎那个女子的。
此时流音见黄花对那房子感兴趣,很高兴地解释:“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房子,你以前住过的。”
黄花一愣,懒得再开口说我们之前没见过之类的话了,这几天,每每流音提及以前怎么怎么样,她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说自己并不认识他,也没有经历过他说的那些事,不过流音每次都置若罔闻。
流音走到黄花身边,抬手摘掉掉落在她发丝上的花瓣,声音低沉道:“我会将那房子修缮到原来的模样,到时,我们就成亲可好?”
虽是问句,但他的语气神色都告诉黄花,这是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黄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流……流音,我、我是妖。”
“我知道。”
“可你是魔啊,我们不能在一起。”
流音眸子里闪过复杂,还有深深的悲哀,他直直地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忧,你真的在意那些吗?”
在他的目光中,黄花狼狈地别过眼去,她真的在意这个吗?
在发现了对楚颜的那些念头之后,她第一个想法不是他们之间仙妖殊途,而是幻想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想要修炼成仙,也不是因为在意这些身份,她只是怕被拒绝。
她只是怕被楚颜用这个做理由拒绝她,若是把你可以找到的那些理由全部解决掉,你是不是,你会不会,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流音扳过她的脸,双手固定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力道不会伤到她,但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黄花看着流音,心下一软,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倒是同病相怜。
“流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她,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实话,我心里所关于的记忆,是从那日你从三尺突然变成流音开始的,你带我去过的地方,我是第一次去,我不知道你与她在那里经历过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曾对你说过的话,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是,忧,你是她!”流音语气带着不顾一切的狂乱,“我很确定,你是她!你忘记了,我能闻到灵魂的味道,你身上有她的味道,我不会认错,我不会认错……”
他一把抱住她,嘴里不住喃喃,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服着自己。
我跨越了那么久远的时间和空间,与命运斗,与天争,如果找不到你,如果找到的不是你,我该如何活下去……
黄花咬咬唇,一把推开他,看着他受伤的眼神,狠心道:“流音,或许你跟她是相爱的,但我告诉你,即使我是她,我也已经不再喜欢你,你与我成亲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流音听到这几句,周身魔气扩散,惊散了桃花树上翩翩的蝴蝶,惊落了一地的桃花,纷纷下落的花瓣在黑色的魔气冲击下消失在半空中,黄花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你对我来说,不过是认识几天的陌生人,你爱的人那些小习惯小嗜好我都没有。”
“流音,你喜欢的,不是我,不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狐妖,是活在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听完这句话,流音眼睛里闪过太多的情绪,好像一下被击中了软肋,他收起那些魔气,脚步不稳地冲到她身边,再次紧紧抱着她:“我是喜欢你的,只要你还是你,我总是会喜欢的……”
桃花林外,魔王寄傲眼神沉痛地看着桃花林的方向,他的手紧紧攥着拳,指甲划破掌心,流了一地的血,他也毫不在意,喃喃道:“忘忧,为什么你不干干净净的死去,这一次,休想再害我兄长!”
之后的三日,流音好像一下忙了起来,他每日半夜才去黄花房里睡,从黄花来之后,他便每晚都会抱着她睡,黄花能感觉到他这几日疲惫的状态,自从那日在桃花林说出那番话之后,黄花看着流音,便无端心疼,她强迫自己不对他表露一丝关心,每日对他不言不语,像个傀儡般。
流音侧身把黄花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意外地温暖,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忧,我把房子修好了,是你以前最喜爱的模样,明日我们去看好不好?若你现在不喜欢了,我马上再换。”
黄花鼻子一酸,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着了。
她身上的碧玉笛在那日一觉醒来后便不见了,黄花知道是被流音收了起来。想到流音在妖界时就已经变成了三尺的模样,黄花不由恐慌,碧玉笛是三尺找到给她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流音找到给她的。楚颜带着碧玉笛,至少在她知道的万年里,甚少离身,碧玉笛对他必定是极为重要的,可是现在,碧玉笛落到了流音这里,黄花不敢想象若是魔界有意对仙界不利……
第二日,流音没能带黄花去那所粉红屋顶的房子,因为楚颜来了。
黄花在房间里,这房子被流音施了法,没有他带着,黄花哪里都去不了,今日一早,流音匆匆出去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黄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能感觉得道楚颜的气息。
楚颜一直行事谨慎,不管是在人界还是妖界,他都不会做暴露身份的事,但此时,却像是故意让人知道他来了一般,空气中蔓延着无边的仙气。
黄花在这仙气中安心又惶恐。
楚颜和流音,她一个都不希望受伤……
正想着,门突然打开,黄花一下冲到门口,看清来人之后猛地收住脚步:“你,魔王……”
寄傲冷笑一声,进入房间,扔给黄花一件东西,黄花反射般地接过,惊叫道:“碧玉笛?!”
“不要用那副感激的表情看着我,我最讨厌你这副伪善的模样!”
虽然早知道这位魔王对自己很仇视,但突然被这么说,黄花还是皱了眉,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急急问道:“流音呢?他跟楚颜怎么样了?”
“怎么样?你想不到吗?为了争你这个祸水,打起来了”,寄傲神色复杂难懂,他的语气似喜似悲,“一个仙界之尊,一个昔日魔王,时隔多年,又打起来了,你不知道他们打得多激烈多精彩。”
“你可是满意了?”
“心中很得意吧?兄长他为了你死去,又为了你重生,如今你又要害死他了……”
寄傲每说一句,便朝黄花走近一步,黄花攥着笛子步步后退,退到床边无处可退,跌坐在床上。
“本来我是打算,给你这笛子让你赶紧滚蛋的。”
寄傲伸出猩红的舌舔舔唇,眼神狂乱地说道:“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把那笛子给这祸水,不是为了帮她,只是想让兄长有些顾忌而已,毕竟楚颜手里有了这笛子,兄长便很难直接把这女人抢到手了。不过现在,想到兄长在外面为了这女人拼命,他就无法冷静。
流音是寄傲的大哥,同父异母的大哥,所有的兄弟都知道流音是下一任的魔王,他们讨好他,对他谄媚不已,但流音对他们都不假辞色,寄傲性格内向,体弱修为也弱,成了兄弟中被排挤欺负的对象,若不是流音,若不是流音护着他,他怕是已经早夭。
流音是寄傲唯一在意的人,流音消散后,他在魔界大开杀戒,那些个兄弟已经杀个差不多,历届魔王死后,所有的魔气会冲向魔王花田,流音消散后,却只有零星的魔气回来了,若不是知道流音还没有完全消散,他的灵魂还存在与这世间,他怕是会毁了魔界为他陪葬。
想到好不容易重生的兄长,寄傲眼中狂乱不已,他只有一个念头——万万不能让这女子再害了兄长。
他用魔力封了黄花的妖力,黄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开始恐慌:“你、你要做什么……”
寄傲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唇瓣:“做什么?自然是毁了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