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曾师兄长得斯斯文文,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他所使用的高阶功法乃是灵虚派赫赫有名的炼体之术“虎咆”,施展起来,周身环绕着极为浓郁的灵气,隐隐化作一只狰狞的猛虎,随着施术者一同攻击。一拳击出,灵气化作的虎爪起码要延伸出丈许的攻击距离,对攻击范围的延伸和力道的强化,有极为显著的功效。
一只青面獠牙的土狗迎着曾师兄而来,它四肢一蹬,以高速扑向曾师兄,张开的大嘴中利齿隐隐泛起寒光,若是不慎被咬上一口,就算是完成了易经伐髓的低阶炼气者估计都会皮穿肉烂,受伤不轻。
一人一狗都速度奇快,在空中一错而过,曾师兄落地之后,并未停步,而是继续冲向另一只魔化怪物,背后的土狗则是重重栽倒在地上,连着滚出了老远,从腹部一道巨大的伤痕中流出了一大堆肠子,但还没有死透,挣扎着两只前爪往前猛扒。
明惠真人颌首道:“曾柳的虎咆又精进了,若能勤加修炼,恐怕成就不会低于明阳真人啊!”
张远和张山在一旁听了,脸上倒是露出不屑之意,这两人合称“二大金刚”,炼体功法上的成就,放眼整个灵虚派都可算是排的上号的,又怎么会把这区区曾柳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这虎咆功法就是华而不实,既然是炼体神通,为何灵气要外放到如此地步,难道想和输出系功法一较长短吗?炼体神通就是该实实在在地强化身体,尽可能使身体达到无坚不摧的巅峰境界,方为正途。
其实这种思路正是他俩修炼的不动金刚术的核心思想,炼气之术分门别类、千差万别,具体功效上各有所长,哪里会这么简简单单一条道理就说得清楚的。
明惠真人转头看向苏纨,笑道:“纨纨,这段时间你修习‘蜂刺’之术,可有精进?”
高阶功法不同于低阶功法,根据不同功效可细分为以气炼体、以气化物、以气御物、以气御灵以及以气养神五大类别。
一是以气炼体,乃是通过灵气凝炼肉身、提升肉身神通的法门;二是以气御物,乃是通过灵气凝炼并操控兵器或灵物的法门;三是以气化物,乃是通过灵气蕴化实物,用以攻敌的法门;四是以气御灵,乃是驾驭金木水火土五行或风雨雷电四象等自然之力的法门;五是以气养神,乃是通过灵气锻养各种罕见神通的法门。
只要是这天下间的门派,俱都跳不出这炼气五法的范畴。如东海之滨,实力强劲的天魁门,便是以高深的炼体之法为开宗立派之根本,天魁门的弟子,有的一身铜皮铁骨,拳脚可裂山石;有的身轻如燕,快如鬼魅,甚至还有一些秘传的炼体功法,能让身体具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神通。
而号称大陆第一门派的天玄门,便拥有极强的御灵之法,其门内声名卓著的欧阳碧,据说抬手间狂风怒号,甚至身体都能化作狂猛的强风,乃是风相的顶级高手。
再说到灵虚派赫赫有名的玄清真人,他的碎月气劲很显然便是以气化物的法门;而来自龙门岭的诡异妖修单大全,他的功法则包含了以气化物和以气养神两个类别,其特殊之处更是颇为令人称道。
苏纨在基础功法阶段,乃是操控系的灵气特质,以她的天赋,最为适合学习以气御物的法门。所以明惠真人慧眼施教,传授了一套以通灵银针为法宝的“蜂刺”之术,作为苏纨的高阶功法。
这套功法的基础,便是通过自己的灵气温养银针,使其具有阻断气血和灵气运行的神奇功效。目前以苏纨的水平,已经可以同时操控二十四只银针,功法全力施展开来,点点银光飞舞,华丽异常。
苏纨闻言点头道:“那就请师傅指教一下这蜂刺之术吧!”
苏大美人说完,也是向着场中走去,她并不像曾柳那么气势惊人,只是淡淡地走着,自有一种慑人的美态。一只肌肉贲张的魔化家猪发现了她,哼唧一声,埋头扑了上来。
这平时只做盘中餐的蠢物,没想到魔化了也不可小视,它双腿在地上以极快频率划动,带起了一阵沙石乱飞,气势惊人。
苏纨直待它冲到近前,才翩翩一转,玉手在腰侧稍稍作势,一道微不可查的银光就钉在了这只猪的前蹄之上。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这只猪一下失去了平衡,止不住向前翻滚了几丈的距离,重新哼唧哼唧爬起来,就只剩三条猪蹄支撑身体,中了银光的猪蹄保持着微曲的姿势,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苏纨又是一道银光飞射向魔化的猪,钉在它另一只前蹄之上,这下它前半身彻底失去了支撑,仆在地上。估计它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一双小眼显出狠厉的光芒,干脆只用两条后蹄猛蹬,顶着身体往前攒动,啃了一嘴泥,实在惹人发笑。
苏纨心情却更加沉重,她走到村子近旁,看见一地尸体的凄惨景象,内心中一股不忍之意越发浓了。
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妪,她单手还捏着拐杖,另一只手将一个小男孩按在身下,估计是想用自己的身躯保护弱小的孙子。背后一道巨大的爪痕夺去了她年迈的性命,深深地爪痕几乎把老人的身体都抓通了,粘稠的鲜血和脏器流了一地。
她的孙子也并没有能逃出生天,小男孩趴伏在地上,后脑一片血肉模糊,一只魔化后的土狗正在舔食着他的脑浆。
不远处,一对夫妇倒在墙角,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哪怕各自背后全都是深深的血痕也没有分开。在这种巨大的灾难面前,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彼此的怀抱了。
村子里遍地都是尸体,看来没有人能够从这巨大的灾难中逃出。场上还在移动的人类就剩下灵虚派的几人,魔化生物很快便将目标转移到他们的身上。
张山血性,也已经扑入村中对魔化生物进行清剿,留下张远扶住王虎,站在村口的一间小屋旁。
明惠真人稍稍称赞了苏纨几句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魔化生物被三人清剿得差不多了,她都还一言不发。
“师傅,你在想什么呢?”苏纨停手后走了回来,她虽然经历了一场杀戮,但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血渍,看上去依旧清雅脱俗,唯有发白的面色显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明惠真人疑道:“按理来说,遭受阴气侵袭而产生变异,应当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为何这个村子竟仿佛毫无准备,没有一人逃脱,难道这些魔物都是顷刻间变异生成的?”
听到明惠真人的话,苏纨也是陷入了沉思。
张山转身想要走回王虎身旁,忽然听见旁边小屋中有响动,他立刻一拳砸开了小屋的大门,探头看去。
只见一团面粉兜头拍向张山,屋内一双小手挥舞着儿臂粗的木棍砸了出来。
张山毕竟是高阶炼气者,他伸手一抚,面粉就尽数被扫了回去,将冲出来的小人给蒙成了白色,但那小孩还是勉力挥动木棍,口中脆声道:“怪物,去死吧!”
曾柳也凑了上来,心中怀疑这个出手施袭的小孩,也被阴气侵蚀而魔化。
他一伸手,钳住了那小孩的脖子,一把将小孩拎了起来。
苏纨从沉思中清醒,喝道:“曾柳住手,那只是个孩子!”
小孩被曾柳掐得呼吸都呼吸不过来,还是勉强哼哼着蹬腿,看上去及其顽强。
“孩子?”曾柳顺手将小孩往地上一抛,那孩子一下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开花。
估计是痛得紧了,那孩子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但竟被咬牙忍住,没有发出任何哭泣的声音,只是用手捂着屁股,一拐一瘸地移到门口,张开双手挡住大门,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众人,毫不松懈。
苏纨指着地上魔化生物的尸体,哄道:“别怕,我们都是好人,你看,我们是来帮你们打怪物的!”
小孩的大眼睛清澈明净,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苏纨,终于委屈地大哭起来,梗咽道:“妈妈,快救救我妈妈!”泪水在脸上流淌,将白色的面粉洗出两道粗粗的泪痕,可以看出是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
苏纨赶忙上去搂住女孩,却被她努力挣开,一转头跑进了屋子。
苏纨和明惠真人热心,跟了进去,看见小女孩扑在一个女人的怀中大哭,但那女人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早已没了生息。
明惠真人叹了口气,上去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妈妈已经救不活了这个事实。
屋内两人细声细语劝慰着孩子,屋外王虎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名堂,跟着张氏兄弟等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虽然也知道这小村子经受了魔化生物的袭击,但他目不视物,看不见这血腥的场面,倒是不太能够感受到众人的沉重心情。
明惠真人和苏纨一直在里面劝慰着小女孩,过了老半天,才由苏纨牵着小女孩走了出来。
小女孩一手拉着苏纨,另一手不停在脸上擦着眼泪,发出呜呜地低泣声。
在场几个男人都比较粗线条,这个时候面面相觑,半句劝慰的话都是欠奉,唯有王虎不明所以,奇道:“怎么这小孩还在哭?”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小女孩从指缝中偷偷瞄了他一眼,忽然浑身一震,挣开了苏纨的手就扑到王虎身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道:“爹,你怎么也不疼果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快救救娘啊,救救娘吧!”
众人一下全愣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