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年,八旗翘首以盼的选秀季迟迟没有到来,倒是不少人先行收到了一张欠费追缴单。这张欠费追缴单做的还挺气派,八开的黄纸,抬头写着某某王爷、大人之类的称呼,下书在何时何地欠国库多少两银子,限什么时间之内交到养心殿。最后盖着咱们乾隆皇帝的私印。
虽然八旗大部分人家都气的吐血,但咱们弘历其实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盖上玉玺,而是盖了私印,也就是说即使还不上也不算抗旨,不是死罪。
不过这一层深意,显然没有多少人体会。当满朝文武几乎有一半的人受到这张通知单之后,整个朝堂都开始人心惶惶了。不由得都将视线对准了富察李荣保。
李荣保欠国库银子这件事儿可不是秘密,他欠的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时间最长的,但架不住人家现在离皇家进啊。当初康熙爷追缴欠款的时候,大家都还有门路走走后门,那会儿皇子多,嫔妃多,与八旗牵扯也多,随便一转悠就都是亲戚关系。
雍正爷追欠款的时候,大家也没这么纠结,反正是早晚要交的,众人都准备好了银子,就等着皇上开口呢。也不是这帮大臣没有眼力见,没主动给雍正爷送过去。主要是雍正爷本着先啃硬骨头的精神,拿欠着上百万的先开刀了,所以众人只好静观其变。
本来以为新皇交替,这欠款的事情就此揭过了,成坏账了,众人也就没人用心留着银子了。谁成想都过去三年多了,这位新皇帝竟然开始追欠款了。而且完全不同于康熙爷的温和,雍正爷的强硬,直接来了一个暧昧不明的态度。
是的,弘历的态度让大家觉得很奇怪,这几日上朝,除了发追缴单的时候说过几句这事儿之外,就再也没提过。什么差事,什么公文还该办办,也丝毫没有因为某些人欠了钱就故意冷落人家。
但要说弘历不重视吧,养心殿一个非常显眼的屋子前煞有其事的挂上了欠款收缴处的牌子,让人摸不到头绪。自然大家也发现者追缴欠款的单子是分批分次出的,显然在养心殿那清查户部账册的事情根本就没听过。可是众人又打听不到进展,因为户部的专员,一个人都没有启用。众人只看到和亲王弘昼进宫的次数频繁了,都快住在养心殿了。
而怡亲王却在这会儿带着全家老小,去盛京出差了,显然是不准备让人走后门。弘昼此时正窝在萧筱的办公室里,无聊的敲着桌子:“凭什么十三叔可以去盛京多清闲,本王却只能躲在养心殿里。萧丫头你给评评理,皇兄这是什么道理。”
萧筱从一堆账册中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说着:“我要是王爷,就不会再奴婢面前抱怨这事儿,万一奴婢一个不查,将王爷所欠的银两多写点,王爷岂不是得不偿失。”
弘昼讪讪的笑了笑:“不怕,反正皇兄说了,还不起他帮我还,我可知道皇兄的私库可有钱的很呢。”说到这儿,弘昼又往前凑了凑:“萧丫头,你跟爷说说你是怎么帮皇兄管的钱袋子,干脆我让吴扎库氏进宫和你学学算了。”
弘昼的福晋正是同敦儿同届选秀的秀女,但却不是那呼声最高的紫烟格格,而是旁系的秀女慧儿。据说紫烟格格在知道结果之后很是不愤,将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第二天就被送回了盛京。
弘昼似乎对这位慧儿也比较满意,成亲之后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如今吴扎库氏已经怀了身孕,所以弘历也万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为难弘昼一番。
“王爷还是免了吧,我可没呢个能耐!”萧筱又仍在一旁一本账册,这几天她整个人都处在狂暴状态中,主要是数字太乱,弘历又催的急。虽然萧筱很想抱怨,但完成工作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萍嬷嬷总是取笑她,在她心里恐怕认为差账册比临选秀女容易的多。
不多时弘历也晃进了萧筱的办公室,看来这帮大人为怕弘历催着还款,都不敢在养心殿冒头了。弘历看到弘昼有些意外:“这个时辰了,你还没出宫?今日又想睡在养心殿?”
弘昼立刻开始大倒苦水:“皇兄不知道,那帮人有多烦,只要臣弟一回府,那帖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就跟臣弟若是将礼收下了,明日皇兄就不用他们还钱了一样。”
弘历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萧筱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老板都来了,她暂时由办事员改为小丫头,亲自去烹茶了。待她冲茶进来之后,弘昼居然还在诉苦,一看就是这些日子憋闷坏了。
萧筱失笑:“五爷可以找些光明正大的名目收钱啊,比如心爱的鹦鹉死了要吊唁一番,或者是小猫生了孩子之类的。”萧筱的话音刚落,弘历就一个眼神儿瞪了过来:“馊主意,堂堂一个亲王要是如此做,还不被笑掉大牙。”萧筱讪讪的笑了笑:“我这不是瞧五爷实在太郁闷了,说点儿笑话嘛!”
其实萧筱很想告诉弘历,他这个宝贝弟弟做出来的事儿可比这荒唐多了,只是他还没遇到而已。谁知弘昼却认真的思索起萧筱的话来,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溜烟跑了。萧筱顿时愣呆了,傻傻的看着弘历:“若是五爷干出什么荒唐的事儿,皇上不会致我一个教唆之罪吧。”
弘历好笑的看着萧筱:“你跟朕说说,为何不会致你的罪,你这教唆可是当着朕的面进行的。”
萧筱顿时撅起了嘴,嘟囔着:“那正好,奴婢自请关禁闭,还省得成日对着这一堆数字了呢!”弘历将萧筱拽到怀里,坏笑着:“关禁闭?关在哪里?关在朕的寝宫吗?”
萧筱顿时脸羞的通红,伸手打了弘历的胸膛一下,嗔道:“皇上又胡说,丫头们都听着呢。”弘历扫了旁边一眼:“这你屋子里哪有什么丫头,谁不知道你是个爱清静,怎么会有人来上门找你晦气。”
正说着,影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萧姑娘,刚刚钟粹宫传话来,说富察主子请箫姑娘晚膳时过去一趟。”弘历眼色一沉,萧筱哼了一声,有些赌气似地说:“看,晦气找上门了吧。”
弘历问着:“你总被这样叫去吗?”萧筱挑眉,看着弘历脸上不豫的神色,知道弘历这是心疼自己受委屈了,笑道:“倒是没几次,不过是跑跑腿而已,她又不敢拿我怎么样。”
“去了几次?”弘历依旧不怎么顺畅,他以为他都如此高调的确认萧筱的身份了,这帮女人应该没有谁敢对萧筱如此呼来喝去的了,谁知道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萧筱瘪了瘪嘴,知道弘历这是真生气了,忙转移注意力,伸手圈上弘历的脖子:“我有一件事儿想求求皇上可好?”弘历瞪着萧筱,一点儿都不打算妥协,萧筱顿时谄媚的笑了:“行不行嘛,就求这一次。”
“说罢!”弘历伸手圈住萧筱的腰,让她在自己的腿上做的稳当些。
萧筱大眼睛一转:“一会儿皇上带我出宫吧,微服私访。我听傅宁说,京城里开了一家酒楼,每日晚间那唱曲儿的精彩极了。而且那条街上还有热闹的夜市,咱们去逛逛可好?”
弘历依旧没什么笑容,萧筱只好又撒了撒娇:“好不好嘛……”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弘历吻住了,带着一丝心疼和惩罚的吻,吻的萧筱顿时天晕地转。萍嬷嬷一进来就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得一笑,转身又出去了。
主子,皇上会如您希望的那样,守着心爱的人过一生一世,您放心吧。萍嬷嬷冲着天眨了眨眼睛,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影儿看着萍嬷嬷那个样子不由得有些纳闷,但还是上前道:“嬷嬷,内务府送来的丫头已经到了,您可要先瞧瞧,还是直接通知箫姑娘。”
萍嬷嬷歪头瞧了瞧室内,低声道:“我先去瞧瞧,一时半会儿的不要去打扰箫姑娘。”影儿明白的一笑:“奴婢知道了,嬷嬷放心吧。”
自然被弘历在大下午就折腾了一番的萧筱,在傍晚时分成功的出了宫。自然她没有打扮成妇人的样子冒充弘历的妻子,而是也穿了男装,化成了一个小公子,准备跟着弘历花天酒地去。
在马车上,萧筱疲倦的坐在一旁,靠着车窗昏昏欲睡。弘历笑道:“精神这么差,还求朕出来玩,真是弄不懂你。”萧筱没好气的瞪了弘历一眼,心道自己这么累到底是被谁折腾的啊,若不是她不敢,一定会顶撞弘历是个荒淫无度的暴君,大白日的竟然折腾了她两个时辰。
弘历看着萧筱的身影,脸上忍不住笑意:“还敢瞪朕,信不信朕把你就地正法啊!”萧筱顿时瞪大了眼睛,慌张的把视线挪到了别处,还下意识的往车窗靠了靠,逗得弘历哈哈大笑。
一把拽过萧筱,把萧筱的惊呼瞬间堵住,笑道:“朕帮你揉揉腰,一会儿就好了。”萧筱顿时心里气鼓鼓的,但是又不知道说弘历什么,只能任由他的大手掌附上了自己酸疼酸疼的腰间,一时间红了脸孔。
而一直在钟粹宫等着萧筱的敦儿,自然一直无果,万般打听之下,才得知萧筱和弘历出宫了,不由得狠狠的咬碎了一口银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