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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故人到此

且醉相思意 嗟余 6095 2024-11-18 21:54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大家不要怪我一直没更,上个星期我在公交车上被人摸走了钱包,现金、身份证还有银行卡啥都没有了,实在没有心情码字啊……

  公车扒手,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让你一坐公交车就丢钱包!

  呜呜,现在还是好难过啊……嗷嗷

  祝各位看文的姑娘看文愉快,永远都不要遇到此类事情哈!

  之后,我会恢复最基本的两日一更的~

  钟牧只说是皇帝陛下来了旨意, 却不曾说明是何旨意。

  梁柒心想, 许是也给自己来了旨意的,于是作出一副十分兴奋的模样, 高高兴兴的就要准备出去接旨。

  杜若知道, 她大概是担心自己再说些什么, 这才猝不及防的想要从二人独处的境地逃离。心下虽有话要同她说, 可到底,舍不得让她为难, 只得也跟着笑了一笑:“那么, 钟牧就先陪着九九去吧,我收拾好药箱之后,即刻便过来。”

  既然她要避开他, 他便帮她便是。

  听得他这样说,梁柒有些不忍,回头去看他, 发现他正背对着自己收拾药箱, 背影些许孤寂,可自己既然已有打算,便不容回头。

  只能一咬牙,径自跟着钟牧出门去了。

  **

  这次大战结束, 皇帝有赏赐下来是必然,可真真切切看在眼底时,梁柒还是忍不住有些咋舌。

  这这……这门口几大车的粮草和猪肉就是赏赐了么?

  正疑惑间,旁边不知从哪里蹿出个人来, 速度极快的就到了身边。

  她初初吓了一跳,却并不担心是有危险之类——身后站着的钟牧毫无反应,仍由那人靠近,定然是熟悉的人。

  可她一眼扫过去,只是普通小兵的装扮,她看着委实眼生得很,那这人怎么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她皱着眉往再打量了几眼,这脸色黑黝黝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锅底灰,可这表情确实熟悉得很。

  那人似乎等不及了,再往前靠了一步,小声道:“公主,是奴才啊……”

  “黄汤?”她大为诧异,黄汤一个小太监,如今怎么穿着小兵的衣服到了这里?

  终于被认出来了,黄汤腆着脸笑得十分得意:“看来奴才这身装扮还不错,连公主都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不在汴津城,跟着哪位封赏大臣来的这里?”梁柒一面说着,一面往屋内走去:“你装扮是不错,如果走路时更为昂昂首挺腰,同我说话时记得不要弓着身子,称呼也要改了,就更像了。”

  黄汤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在前面引路:“奴才……我这不是习惯了嘛,这边请——等您进去了,就知道我是跟着谁一道来的了!”

  门被推推开,原本一览无余的大厅还隔了一道屏风。

  屋内谈话的声音在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刹那断了干净。

  她只觉心头一跳,再也顾忌不了许多,快步越过屏风朝主座望去。眼帘映入熟悉的身影,眼底发热,脚下却再也走不动半步,只惴惴道:“……三哥……”

  她比离开京城之时又瘦了许多,愈发显得一张小脸下颌尖尖,仍旧是男子的装扮,却掩不住这病弱之下的楚楚可怜。肩背上还裹着纱布,让人看着便觉得担心。梁栎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朝着她伸出手来:“九九,我身子也未大好,不能亲自下来迎您,你自己到我身边来。”

  梁栎的声音听起来果然带了三分虚弱,一路奔波为他面上带了不少苍白,幸而精神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梁柒已经红了眼眶,仿佛眼底已经看不见旁人,只一步步走上前去,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她并没有听他的话坐在他身侧,只站在那里,声音里难免有掩饰不住的哭腔:“三哥你怎么到了长河城?”

  之前不是有消息传来,皇帝病重,才被那梁莹玉钻了空子么?怎么此时就到了长河来?

  “这个稍后再说,听说你受了伤,严重不严重?”

  梁柒摇摇头:“已经上过药,没有什么大碍,劳烦三哥记挂了。”

  梁栎这才放下心来,牵着她的手让她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站定,却没有再要求她坐在身边。他微微收敛了神色,虽然还带着笑意,却只是君王对属下赞赏的笑脸了:“薛爱卿,如今你们薛家一门三杰,前大将军在天之灵,只怕也能瞑目了。”

  薛观山大概是因为面见君王却只能坐着,脸上颇有些拘谨:“皇上谬赞,为皇上效力,是臣等的荣幸。”

  “薛爱卿客气了,回到汴津城之后,朕定然另有封赏。”梁栎浅浅一笑,目光从薛观山身上转到薛拥蓝那里,眼底波光凌冽,笑容却愈发温和:“拥蓝,你今次立下大功,朕一定记在心里。”

  他称呼薛观山为卿家,对薛拥蓝却是直呼名字,对他的恩宠可见一斑。

  薛拥蓝和他大哥的反应也是完全不同,皇帝对他如此亲待,他不见一丝拘谨,脸上笑容反倒愈发灿烂的模样,三分惬意七分倜傥:“拥蓝能为陛下效劳,其实也是拥蓝的福气呢!”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似有万般意思流转其中,外人却不得而知。

  ***

  梁栎要亲自去看关押栾鹤炎的所在,薛拥蓝和后到的杜若都一同陪着过去了。

  薛观山腿脚不便,梁柒肩伤未愈,于是两人后面跟着钟牧一道往回走。

  钟牧推着薛观山走在前面,落后一步的梁柒转身看了一眼梁柒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原本微红的眼圈也慢慢沾染了冷意,什么时候,自己也要将这些算计尽数用在皇兄身上了呢?

  她是听从皇兄的旨意来的长河,长河之战她自有功德,却,永世不能为人所知。今时今日,梁栎到了长河,她能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如同普通兄妹一般靠过去撒娇诉苦,却是戴上面具,用一声‘三哥’降低他的戒心,就连眼眶微红都不过是筹码而已。

  前面薛观山看她不走,示意钟牧停下,转过脸来:“小柒,你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面上恢复一贯的浅笑,走到他们身边去:“只是想到些许事情罢了,薛大哥,长河一战结束,皇帝定有封赏,你是否同我们一起回汴津城去?”

  “在你未来之前,我已经求了旨意,要永远守护这一城百姓,只怕以后,是不能再同你见面了。”

  梁柒难免有些吃惊:“你要永远留在长河城?”

  “我自小长在此处,父母也都葬在这里,比起汴津城来,长河与我更为息息相关气息相连,我又何必要回去?”他却笑得极为淡然,眼底只剩下悠远高洁:“小柒,我今日便直接和你直说,我已是个废人,今生都不会再娶妻了。”

  他说得直接,梁柒却蓦然冷笑:“你的意思是,你是废人,不娶妻就是为了不拖累她吗?”

  站在薛观山身后的钟牧眼神蓦然一凛,似是有话要说,最终却是保持了沉默。

  “小柒,你何必要这样激我?”他伸手,将她的手掌握在掌心,拉近彼此的距离:“婚约一事,不过是母亲之间的闲谈而已,观山的确是个废人,如何还能再拖累你?再者说了,我一向只将你当做妹妹,即使要娶妻,为何要娶一个自己无心所系之人?”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梁柒再是纠结,不过是白白枉费他一番苦心而已。说她矫情也好虚伪也好,她自打来了长河,其实早就打定主意要与他在一处的。可如今,他宁愿当着钟牧的面,如此自嘲自己,为的就是在解释清楚表明意思的前提下,也不要让她失了面子。

  “那,此事之后再议吧!”她别开脸:“你只说不要离开长河,可我到长河来,你不会阻挡我吧?”

  笑容里终于带上了一丝苦笑,薛观山无奈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决定吧!”

  他自己摇着轮椅就要离开,钟牧要送他,他只摆摆手:“你还是留下,送小柒回去,这里我熟悉得很,腿虽然废了,手还是有的。”

  于是,只能仍由他自己走开了。

  ***

  园子里有张石桌,梁柒慢慢走过去坐下,指着旁边的石凳:“我走得乏了,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钟牧无言,却在她身边乖乖坐定。

  “钟牧,我一直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

  “公主……”

  “皇兄派遣的大军一直被拦截,你时间不够,根本不可能回去汴津城,长河之战的援军,你又是从哪里带来的呢?”她垂下眼帘,看着石桌桌面上形状各异的纹路,只觉得与人生的杂乱无章有太多的相似。远处天边的日头懒洋洋的挂在天空上,明明是正午,却好似也失去了精神,没有什么热度:“我当时也是没了法子,才孤注一掷让你回去搬兵,你告诉我,你的人是哪里来的?”

  薛拥蓝他不问,是因为他没有资格问;薛观山不问,是他不合适问;可自己难道也要这样不闻不问吗?

  听得她的问话,钟牧冷峻的面容居然露出一丝笑纹来,极细极细的一缕,然而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属下离去前,公主不是给了属下陛下的金牌令箭么?难不成公主忘记了?”

  “你明明知道这个答案不是我想听的,”这个时候,那些稍微有势力有兵权的王侯,谁人不知道汴津城里的波涛汹涌,试问此时谁会轻易出兵给钟牧一个陌生人呢?即使他手上拿着皇帝陛下的金牌令箭,可就在他们坐等皇帝和长公主鹬蚌相争之时,这一件死物能有多大的作用?

  “公主,既然长河之困已解,陛下自会论功行赏,这援军从何而来,该是无碍了吧?”

  他起身,不再在她的对面坐下:“公主,属下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您自己回去当心些。”

  “那援军……”看他转身要走,她终于抬起眼,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口气却是极淡然的:“是郴州王的敬天军吧?”

  虽是疑问,话语吐出之后,却是不折不扣的肯定。

  钟牧住了步子,转过身来,身子往下弯成恭敬的弧度:“公主既然猜到了,属下也不必多言了。”

  郴州王梁安觉,是世袭的王侯之位,在他手上有敬天军三万兵马,从元帝之时便一直归郴州王号令。

  “那你告诉我,郴州王答应出兵,还将这两万兵马交到你的手上,你答应了他什么?”口气蓦然变得咄咄逼人,梁柒站起身来,双颊通红,眼底似是也有火花溢出:“我倒是还记得,郴州王的小郡主十分爱慕于你!”

  “小郡主错爱,属下当时便已回绝王爷了,公主便在当场。”

  手掌攥紧,她终于发现自己火气来得太快,肩头有些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镜,她睁开眼时又变成了处事不惊镇定自若的聿和公主:“钟牧,我不管你是拿什么和郴州王做下约定的,又是拿什么换来两万援军,只是此事既是我拜托于你的,自然就由我负责。即使,即使到时候我达不到他的要求,也有皇帝在后面支撑,还轮不到你来牺牲。”

  他终于低下头去,不敢再直视她的目光:“属下遵命!”

  直到下午的时候,梁栎才从关押栾鹤炎的地方出来,还来不及吃饭,就去了梁柒的房间。

  兄妹二人许久未见,一个在长河经历战场的生死考验,一个在汴津城的深宫里经历权利的波光诡谲,此时能执手而对,一时难免感触良多。

  “我留在宫中,也不过是被人看管的傀儡而已,一言一行都受了禁锢。长河之战已经粮草被劫之事,我心中疑惑众多,知道不能在宫里坐以待毙,于是连同太医造出病重的假象,自己则摆脱梁莹玉的监视,出了宫到了长河。”

  “可皇兄你一走,梁莹玉知晓你不在宫中,不知又要生出许多事来!”

  “你不必担心,太皇太后还在宫中,我也留下替身,身边还有王喜临机应变,应当没有大碍。”梁栎冷笑,少年君王的眼底有杀气一点点的溢出来:“出来之后我反倒事事清醒,也不怕底下有奸佞小人欺瞒于我,我同拥蓝蘅芷都商量过了,还是要尽早回宫,唯恐失了先机。”

  他话语之后透露的信息让梁柒心中一跳,压低声音道:“皇兄是想,借这班师回朝之名,想要?”

  梁栎径自一笑,抬手止住她未出口的话语:“此事你心里有数,便无需说出来了。”

  他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梁柒再多说也无益,于是干脆住口。

  她笑了笑,转开话题:“皇兄不是一直想着想要出宫么,只可惜明日便回,这长河风景你只怕是没时间去细看了。”

  “这有何妨,你我兄妹二人,你在此地欣赏了,我看与没看,着实没有多大分别的。再者说,这长河大好河山也是我梁家的,什么时候细看不是一样?”微长凤目恢复一贯的神采飞扬,虽说面色苍白了些,可嘴角的浅笑还有眼角的余光,终于还是梁柒离开之时熟悉的那个皇兄。“你在这里吃了那么多苦,如今长河之战大捷,薛家功不可没,蘅芷和钟牧也各有奇功,如何封赏朕心里早有打算。可,九九,我却是不知道你要什么?”

  他眼神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似乎也要这样望进她的心里去。

  她目不转睛,蹲坐在他的面前,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仰视的味道,面上却是巧笑嫣然的模样:“皇兄,你还当我是妹妹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自然是妹妹的。”

  “既然是兄妹,还分什么赏赐与否?我自小就说过,你定是一代明君,我这个妹妹不成器,站在下方仰视还是足够的。”她笑得愈发甜美,一双手掌将他的手指拢在掌心:“九九求皇兄一件事,您先答应我吧!”

  “你先说便是。”

  “皇兄,其实你也知道,长河此战,我只是恰巧来了这里,哪里谈得上什么功劳?再者,我在长河的所有事情都是男装所为,还请皇兄回去之后不要再提,省得那一帮老东西要说我扰乱朝纲祸害军权了。皇兄,您若是怜惜九九此次辛苦,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梁栎眼底暗影重重:“你要我不要提及此事?”

  “恩,”她点点头,万分诚恳:“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被那些人缠着说教,岂不是要烦死?”

  “哎,那便由你吧,只是你为我这个皇兄所做一切,我心中自然都是记着的。”

  “皇兄再这样生疏,我可不在这里陪着你了!”甩开他的手,似乎是真的有了小脾气。

  她似真似假的一通威胁,总算让面露自责的梁栎的、重新染了三分笑意:“好了好了,我和九九最是亲密,这道谢歉疚之类的话,就不再说了。”他无奈浅笑,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对了,钟牧之前带领援军及时赶到,这援军是郴州王的敬天军吧?”

  “倒是一点都瞒不过皇兄的,皇兄以为钟牧是凭什么得了梁安觉信任的?”她凑在他身边,将郴州一事细细的说了:“这件事是我欠了钟牧的,皇兄可不能不管!”

  “自然管的,既然是你欠的,不也就是我欠的么?”他语气里终是带了三分宠溺:“只是你将这事和我说了,我也不好主动去问他的,只能等到路过郴州的时候,我亲自去同梁安觉说了——你莫要忘记了,梁封策还在汴津城里。”

  相比较他的自信满满,梁柒难免还有些担心:“可您到长河不是秘密出行么?能否对郴州王直言?”

  “郴州王这次能出兵,就说明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要站在哪一边,我这个大便宜亲自送上门了,他还能往外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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