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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柔安公主

且醉相思意 嗟余 5814 2024-11-18 21:54

  蓬莱阁里, 婉容嬷嬷正一面陪着太皇太后说话, 一面安排着描冬她们准备热水和洗漱用品,为太皇太后洗发做准备。

  突然就听见外面忽然有吵闹声, 不一会绣春就进来了:“柔安公主来了!”

  “她怎么知道的?”太皇太后不必横眉冷对, 虽浑身乏力了些, 却依旧是威严十足。

  婉容嬷嬷也是不解, 昨夜让人抓了布顺,一早又派人去公主府召了梁楠进宫侍疾, 时间卡的又准又急;梁楠进宫之后也被婉容嬷嬷派人看管起来, 照理说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如今她却是什么都知道了,这算是狠狠打了婉容嬷嬷的脸!

  “既然来侍疾,那就进来吧!”太皇太后收敛了气势, 轻轻笑了起来:“哀家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看漏了她!”

  婉容嬷嬷被太皇太后一提示, 心里隐约也知道了是谁, 不觉得有些心寒——这数十年的相处,却依旧有可能看不透人心。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梁楠却很平静,没有慌张没有伤心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好像是真的来进宫给太皇太后侍疾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梁楠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心里藏不住事,虽身在后宫却也是个被娇惯的, 就算是嫁了人,性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前几天在蓬莱阁的时候,和姚妃娘娘生了嫌隙还大发雷霆掷杯一怒的消息虽然压下去了,婉容嬷嬷这样的心腹们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得到自己和太监有‘奸情’的事情被太皇太后知道并且那个情郎还无声无息死在姚妃娘娘床上的消息,她怎么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婉容嬷嬷正带着描冬绣春她们给太皇太后洗发,因为皇太后的身子还没好,婉容嬷嬷做主没有去净室,反而是用厚毛毯上放置软榻,一来躺着舒服,二来结束把毛毯拿走室内也清净。

  皇太后的头发长而柔软,保养得不错,不过拆开的时候能看出已经基本花白了,因为最近生病的原因,也缺少了光泽。

  “柔安啊……”躺在软榻上的太皇太后穿着家常的衣服,身上还搭着细绒毯子,她享受着婉容她们的服侍,嘴上却是悠悠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一直在怪皇祖母?”

  说实话,梁楠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态下的皇祖母——不见了往常的强硬,反而是苍老而衰弱,威严之中又是难得一见的家常。

  “柔安不敢!”她恭敬的俯下身去,可是,她知道自己是有着怨气的。她见过太皇太后对着梁柒叫小柒,对她却是叫着封号——不过也一个称呼,却已经说明不少事情。

  太皇太后也看出来了,突然之间,她对梁楠少见却是不合时宜的坚持,反而失去了继续交心的欲望。

  她不是家长里短的老祖母,她是大歧的后宫之主,她有义务有责任照看好后宫里照看好梁家的子孙。所以以前梁楠和梁柒闹矛盾,她虽偏疼梁柒,对梁楠却一样是花了心思的;婚事也是一样,不然她贵为公主,嫁的却是当朝大将军之子,一贯爱猜忌的梁栎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太皇太后不说话,婉容嬷嬷等一干下人自然也不会出声,梁楠一直保持那个姿势跪着,不一会就有些保持不住出了一身细汗。

  满室安静只能听见细微的水声,反而显得愈发压抑。梁楠不敢抬头,她其实不是表面上那般平静,反而提起的心一直都没落下来。

  到底也不算是全无心机的,加上成亲数年,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公主梁楠了。忽然就抽泣着出了声,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了地上,梁楠哭着道:“请皇祖母为孙女做主!”

  到底是把称呼也跟着换了!

  “做主?你胆子那般大还需要哀家为你做主?”

  “皇祖母……孙女……孙女……”看着正在擦发的婉容嬷嬷,还有旁边端着暖炉熏发的,她嗫嚅着。毕竟,有些话,当着这几个宫人的面,她却是说不出口的。

  太皇太后朝她招招手,等得梁楠跪行至她的膝边,她用手抬着她的下巴:“梁楠,你身为公主的骄傲呢?”

  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其实正是如花绽放的最娇艳时候;膝边的这张脸依旧美丽着,眼底曾经的张扬却是几乎不见了。

  梁楠不说话,就听着那个几乎从来不曾和她说过软话的皇祖母道:“就算你那个驸马狼子野心,你身为公主却治他不住;明知他有异心,却不相信自己的亲人,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偏偏还受奴才诱惑被人检举出来,没有本事如何能如此行事无忌?”

  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公主休夫的还真不是没有,养面首的也有几个——堂堂公主过得舒心些,她并不觉得是大事。可是两边的人她都没搞清楚,行事也糊里糊涂的,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梁楠发现霍步轩生了异心,是她婚后不过一年多的时间。

  自己尚了公主,父亲成了大将军掌了兵权,当初还有些实权的霍步轩很快就被架空了,原本的镇北将军的军衔也成了虚职,只在兵部领了一个轻松的三品官衔。

  梁楠成亲后过得还算轻松,上无长辈下无妯娌,公主之尊满府都以她的脸色行事。她几乎每个月都要进宫看望自己的母嫔,期初她以为是霍步轩心疼她,只要有时间就陪她或是去接她回府。

  只是婚后的甜蜜很快就出现了裂痕,她有些骄纵,霍步轩却越来越不爱哄着她。虽然没有妾室,可两个人只要有了两句嫌隙霍步轩就去大将军府。她爱面子自然不肯妥协,也不愿旁人知道,对方隔天又买了头饰朱钗等回来,她气也就消了。

  只是两人愈发没话说,晚上同床的时间也少了,她就开始怀疑他在外面养了外室——可是霍步轩去的地方不过那么几个,大将军府她也有耳目,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几年时间过去,在霍步轩有些冷暴力的行为下,梁楠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状态 !!外人面前他们依然恩爱,霍步轩并没有任何外室,夫君英俊体贴,自己过得无拘无束……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两个人话越来越少,可她还是觉得霍步轩还是爱着自己的,只是两个人很多时候说不到一起去。

  就像母嫔似的,曾经也被父皇宠幸了两年,结果自己出生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父皇已经换了恩宠之人,母嫔只能守着自己——可她又觉得,母嫔是个没本事的,不争不抢,父皇死了她反而能活的好好的。

  父母一辈的相处方式让她对自己的婚姻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甜蜜的婚姻那么短暂,可是她在人前依旧恩爱的虚荣,让她反而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她还是堂堂的柔安公主,出身高贵的英俊夫君对自己还是一往情深——这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梁楠还是定期进宫,拜见母嫔之后,也会去见一见姚妃——彼时她已经在后宫坐的稳了,膝下又有了女儿,两个之前没有任何嫌隙如今没有利益干系的人,居然关系越来越好。

  母嫔看她无子一直替她操心,总是与她说什么女人要有个孩子傍身,说的多了她也烦了,去宫中时留在姚妃那里的时间也长了。

  姚妃不像母嫔那样絮叨,看她不喜好小孩子聒噪也不说什么,只是偶尔说一说陛下的体贴荣宠;梁楠就道一道霍步轩的深情,两个人居然也是相安无事,感情日益深厚。

  有时候姚妃要带承月公主做什么的时候,起先她会告辞,后来回府无事她就自己找些事情做,或是等着霍步轩来接她,布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个太监,生的白净,不爱说话——这种人她在宫里不知见到多少,阉人的身份她不歧视,却,几乎也没当个人看。

  只是她发现她在姚妃宫中过得愈发自在,喜欢的点心、香茗,从来不曾错过;上次看的书下次还在那里,看完了就有新的替换;一些有趣的小游戏也是让她爱不释手……这些都是布顺安排人做的,姚妃说,别看他木讷讷的,可会伺候人了。

  说了几次她就开始留意起布顺了,冬日里湿了的大氅走的时候肯定干干净净,带着她喜欢的月季香气;夏季里她觉得热,可是天葵期间,送上的肯定是红枣汤……有次下阶梯的时候碰上承月公主她避让了一下差点摔了,是他垫在石板上让她毫发无损,自己却是跛了好几天……

  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是错误,可,她却发现自己和布顺有时候也能说几句话了,有时候和霍步轩没话说冷战的时候,就想起了逗她笑的那些小玩意,比霍步轩买的首饰还有意思!

  ***

  最近太皇太后病重消息传出,她进宫频繁了,却再没有去姚妃宫中。

  今早还没起来的时候,忽然听见有宫女在窗外说话。

  “……姚妃娘娘只怕是招了别人的眼!”

  “肯定是啊,她当年可是清倌人,如今成了陛下的娘娘,后宫其他妃子们大多是管家小姐,不如自己的人比自己份位高,谁受得了?”

  “是啊是啊,清倌人都可以咱们也可以,就是没得她命好罢了……不过你说真是怪吓人了,一睁眼一个太监与自己脸对脸!”

  “啧啧,吓死人,还是个死太监!”

  “你说,咋这太监会死在她床上啊?听说是她的掌事太监,叫什么布顺的……你说他们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你恶心死了,咯咯,那是个太监啊~不过想想……啧啧”

  ……

  她觉得自己清醒着,又觉得自己还昏睡着,迷迷瞪瞪的脑子里却有个念头清晰的不得了——这个消息是外面的人特意告诉自己的!

  自己的公主府,她以为这个府邸所有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是如今明晃晃的打脸,这些人不仅是旁人的心腹,甚至还知道她的那些隐秘!

  霍步轩昨晚没回复,住在大将军府里,她一个人在宽大的床榻间,在花枝繁琐的帷帐后,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不不不,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就顺着他们的心意被毁掉!她要进宫,她要去找皇祖母——现如今,能够帮她的愿意帮她的,只有皇祖母了!

  申时初的时候,钟老夫人带了个俏生生的小娘子到了蓬莱阁。

  她年纪其实和太皇太后差不了多少,可是在钟府里她才是真正的不用操心,早早把家扔给了儿媳妇搭理。有太皇太后做后盾,整个钟府却刻意低调行事,一心诗书传家。

  唯一操心一些的就是这几年,为钟牧不成亲的事情多嘀咕了几句,可是钟牧是个固执的,加上宫中职位在身,在家的时间本就不多,就是想操心也没机会。

  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是白白胖胖的和善模样,和太皇太后看上去看上去差了不少岁数。特别是钟太后病了些日子了,她看的眼泪都快掉出来:“哎呀我的娘娘诶,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又去指着婉容:“婉容姐姐应该早些叫老妇来的,陪着太皇太后吃吃饭也是好的呀!”

  婉容嬷嬷自然不生气,这老夫人年轻时候就是这么个性子,临了临了,还是这个样儿,挺好的。

  “也就你嘴贫,来,坐哀家床边来!”太皇太后也有了些笑模样,招手让她坐过来,她体力不济,讲究规矩反而麻烦。“也别行礼了,显得外道了。”

  钟老夫人在搬过来的圆凳上坐了,大屁股把凳子坐的满满当当的,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瘦了,真瘦了!这得吃好久才能吃成老妇这个样子啊!”

  别说太皇太后又笑了,婉容嬷嬷都忍不住插嘴道:“老夫人,太皇太后从年轻时候起,可从来不曾丰腴过~”

  大歧并不以胖为美,大家族里都喜欢高挑健康的女子,能担事能生娃;不过也有人喜欢白胖讨喜的,看着就是福气。太皇太后和钟老夫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大家族求娶的抢手媳妇,只是一个个早早封了太子妃,一个也被钟家下了聘。

  两个人说了没两句话,钟老夫人忽然朝着后面招手:“烟龄,来来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她一来就说话,太皇太后又免了弟媳妇的礼数,她身后一群人只能进来先跪在一侧,等着太皇太后的吩咐再请安行礼。

  听了钟老夫人的话,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明媚少女跪着往前了两步,重新行了大礼:“许氏烟龄见过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凤体安康!”

  “这是老妇家侄孙女,特意带给您瞧瞧~”钟老夫人颇有些不端庄,挤了挤眼睛压低嗓音道:“是不是瞧着有几分钟家人的意思?”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看着落落大方,生的也好:“是个好孩子,你们跟着绣春下去吃果子吧,哀家和老妇人说说话。”

  一群人安静的恭身退出去了,老夫人得意极了:“是不是生的好?配不配咱们家的牧哥儿?”

  太皇太后失笑:“你这是……就不怕牧哥儿和你置气?”

  “他敢!说到底,他可是老妇的亲孙子!”想想钟牧板起来颇像公爹的脸,钟老夫人这话说的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不过带人进来请安其实还是顺带,太皇太后传旨让她进宫是有正事要说的:“有些话和你说了,你牢牢记在心里,回去和四弟两个多商量多揣摩。钟家出了个太皇太后,也老老实实的沉寂了几十年,梁栎不是个能容人的,钟家休养生息反而才能长久。贤妃进宫多年,也有个儿子,可是未来太子之事,你们切不可插手,老老实实当个尽忠的臣子也就是了。她不是个笨的,家里人不伸手,就翻不出大浪,老老实实护着母子也就是了。”

  钟老夫人听着这话觉得不对,看她不敢插话,只敢老实听着。

  “老四看着不着调,却是个聪明的,你们家老大在翰林院,多历练几年,为大歧多留下些史书巨著,也是钟家的福气。”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背,有些意味深长:“哀家不愧对大歧,却不一定是钟家的好闺女,既然入宫了自然事事皇室为重,你们切莫放在心上。”

  “臣妇不敢,一定把娘娘的话谨记在心!”钟老夫人敛笑肃容,改了自称:“娘娘的苦心,家中之人都是知道的。”

  太皇太后反而放松了神态:“不必人人记着,哀家只提点几句罢了,既然已然嫁出去来了,钟家的路,钟家人自己走。”

  钟老夫人来的时间并不长,只半个时辰,乘着天色还早,又急匆匆的回府去了。

  如宫中几乎人人关注着蓬莱阁,钟老夫人带着看中的‘孙媳妇’进宫给太皇太后相看,想要替太皇太后冲喜的消息就传进了不少人的耳中。

  钟太后却没有半点如传言中被冲喜后的好气色,反而沉着脸问婉容:“她又进宫了?”

  “……是,和钟老夫人一道进宫来的。”

  “糊涂!哀家……哀家迟早能给她个交代,她冒险进宫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人看的话,说一下,两日一更直至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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