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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郴州劫难

且醉相思意 嗟余 6035 2024-11-18 21:54

  “新来的大夫在哪里?”梁绫若走进安放病人的空置庄园, 询问负责的管事。

  “回郡主的话, 白大夫现下正在屋内替方老太太诊治。”管事年岁已大,走起路来难免手脚慢些, 才拐了个弯便远远落在了后面。

  梁绫若停了停, 咬着唇问道:“那, 白大夫说有没有救?”

  管事一溜小跑, 气喘吁吁的赶紧跟上来:“我出去接您的时候,那大夫正在给方老太太诊脉, 不过, 咱们郴州城里的大夫都说,方老太太太过年迈,只怕……”

  话未说完, 但话语背后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梁绫若只觉心一落,好半晌都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 就在管事的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忽然咬牙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去的!”

  ——

  这座废弃的庄园是郴州王梁安觉的私宅,只是郴州王家大业大, 并不将这所庄园放在眼里,多年不曾到过这里,好好一座庄园,除去几个打扫看护的家奴, 渐渐便落败了下来。

  前些日子,郴州的百姓之间忽然生了一场奇怪的病,一开始只有一两户人家,可一夜之间,每条街巷里都有几家,生了这场怪病。起初第一天就像是感染了风寒,手足无力,畏寒不出,可过了两日,整个人愈发失去了活力,没了精神气似的。

  医馆里人满为患,可大夫们把脉却是什么毛病都没有,初时当做风寒开了调理的药方,吃过之后也没有半分作用。

  随着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夫们又拿不出治疗的办法,郴州城里流言纷纷,一时间人心惶惶。

  传言都说这病是上天所下,用来惩治郴州王治理无方——可具体怎么个无方法,传言却是不一。不过有传言说,这病是会传染的,这一事倒是说得有鼻有眼的。

  郴州王心下恼怒,可这个时候,想法子解决问题才是正经,到底是治下的子民,他和幕僚一商量,由王府出面,将庄园收拾出来,专门安放生病的百姓。四周派兵把守着,每日只接送大夫进出,可饶是如此,十来天过去了,病重的越来越多,可治疗的方子一个都没想出来。

  此事属机密,不好传扬出去,梁安觉也不想真被人说是治理无方,干脆将城门一并戒严,用重兵把守了。外人要进郴州,盘查一番也就罢了,可若是要出去,却是难于登天的。

  传言虽只是在城内流传,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是不是被外人听到了什么,往日里络绎往来的商贾,宁愿从旁边的衢州等地绕道,也不敢从这里取道了。

  梁安觉被每日送来的病情报告扰得头痛,却不得打起精神面对。

  只这两日他忽然也觉得不适起来,他心下也忧虑是不是生了一样的病,可是不能传出去扰了军心,于是借口正在与诸位大夫商讨药方为名,避之不出。他的女儿梁绫若,此时却是不能安然待在府中的,每日代替父亲,都来庄园里问候一番。

  城中的大夫拿不出治疗的方案,梁安觉便派人在城外张贴了告示,只说是府中有贵戚生有怪病,寻神医救治,若能得救则有重赏。

  先前每日都有大夫自动请愿而来,可一剂两剂药下去,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郴州城中的怪病没有治好,大夫却是多得注满了好几个客栈,他们一方面是被变相拘禁不许出城了,另一方面是城中怪病勾起了兴趣,一个两个凑在一处,天天研究药方,倒不算得无聊。

  病人中有一老太太,夫家姓方,也曾是郴州城中的大户,只是晚年败落了。方老太太年过七旬,身子却一向硬朗,只此次一病,却是病来如山倒,因了这几日天冷,有好几次差些就那样厥过去了,只拿人参时时续着命在。

  那些大夫都说,其他人许还能等一等,等药方研究出来。这方老太太年岁已大,只怕是等不得了。

  梁绫若的母亲也是姓方,与方老太太还有些远亲,因此对她格外看顾些,此时听得她的境况,心下也是焦虑。

  她今日早起,刚吃了早饭准备出门,就接到庄园管事送来的消息,说是来了个女大夫,正在给老太太诊脉。

  她一时心急,顾不得许多匆匆就出了门,到了才反应过来,这大夫还不晓得医术如何,那么多大夫都没有诊治出结果,这人未必有回天之力。

  只是此时事急,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

  因了病重,庄园之内皆是死气沉沉,捂着面罩端着药汁来来回回的婢女仆人,都是端着一张冷脸,见了郡主只行了礼,就忙着去自己的房间薰艾草消毒去了。

  方老太太和她儿媳住在一间屋里,梁绫若在进来之前,已经在大门处的临时医馆薰了药草,此时要进病人屋舍,还是从怀中套了面罩捂住了口鼻。

  推门进去,方老太太的床榻前,果然坐着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替老太太扎针,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青衣婢女捧着针袋背对着她们。方老太太的儿媳,也站在一边,满面急色的望着床榻之上的老太太。

  只从这景象来看,并不能看出结果来。

  梁绫若没有开口,静静站在门口,等得大夫扎针。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大夫轻轻舒了口气,站起身来,对方家媳妇道:“今日是无事了,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药物,否则老太太的身子怕是熬不过去了。”

  方老太太虽还昏睡着,可毕竟还在她房间里,可这大夫就这样说出了实情,好像丝毫不担心被老太太听见。方家儿媳妇一时有些讪讪,只点了点头,并不曾回答。

  一抬眼,就看见梁绫若同管家站在门外,这些日子,她们婆媳两个住在庄园里,受她照顾颇多。她心里存了感激之情,见着梁绫若时便不自觉多了三分恭敬:“郡主。”

  “恩,方老太太怎么样了?”梁绫若抬步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正在床上昏睡着的老人,压低了声线问道。她还带着面罩,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些许担心——毕竟,方老太太若是过世,这场病只怕会被传得更为恐怖起来,郴州城里如今人心不稳,可千万不能再起风波了。

  方家儿媳妇还来不及回答,那大夫已经皱了眉,不耐烦道:“我都已然说过了,现下没有大碍,可若是再找不到救治的药物,只怕熬不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她的口气很不好,明明听见方家媳妇叫她郡主,这大夫说话还是很不客气。

  管家的一怔,面色大变,正要开口训斥。

  梁绫若伸手将他拦住,朝着大夫福了福身子:“是我多疑了,还请大夫莫怪,不知大夫贵姓?”

  她心知这大夫医术果然比其他大夫都要高超,其他大夫也看过方老太太的病,开出的药物没有半点效用。如今老太太病重,其他人都说药石无医,这个大夫却能保她一时无忧,自此就完全可以看出她的医术高明来。

  梁绫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一向受郴州王看重宠爱,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可这百姓患病一事,她一夜之间成长不少,如今听了大夫这样算得无礼的言语,才能带着笑意继续同她客气。

  那大夫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冷冷道:“白五。”

  “白?白大夫和济世堂的白神医可是本家?”

  白五面色骤冷:“白老太太病暂时无碍,可我还得去研究一下药方,先找个地方给我们住下吧!”

  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梁绫若自是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她了,遇到这样阴晴不定的性子,她再是好修养此时也有些怒气了。只是想到城中百姓,她忍了气,道:“张管事,给白大夫收拾个住所出来。”

  管事应答了一声,弓腰行礼退下。

  方才一直站在大夫身后,捧着针囊的青衣女子,忽然走到梁绫若跟前道:“郡主,五娘性子如此,还请多多见谅。”

  她说话口气不卑不亢的模样,半点不像是下人的样子,开口之后,声线微微有些嘶哑,却依旧很动听。

  梁绫若抬眼看她,只见这青衣女子生得十分貌美,只脸色有些苍白。她却瞧她眼熟得很,骤然间却是一下子想不明白,摸了摸头,诧异道:“你是……”

  那女子却避而不答,只笑了笑道:“如今我们要在郴州盘桓数日,还请郡主照顾一二。”

  梁绫若愈看愈觉得眼熟,可一时间却总想不起来,正怔怔间,就听得门外那大夫冷着声音道:“小柒,还不出来!”

  青衣女子朝着她盈盈一笑,背着药箱就出去了。

  留在后面的梁绫若脑海中一闪而过,终于想起了这个笑容来——这不是拥蓝哥哥什么所谓的美人图上面的那个美人么?当时拥蓝哥哥在郴州,说是要画什么胭脂雪的美人图,当时哥哥还拽着她让他作画,谁知道,他明明对照这她动笔,画出来的却是旁人!

  他画完之后自己脸色就变了,还不等自己和哥哥取消他,他就取了画不发一言的离去了!

  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钟牧从郴州经过的时候,护卫的小姐就是她——大歧聿和公主,梁柒。

  **

  跟着白五一道来了郴州的梁柒,小跑两步才跟了上来。

  白五斜眼看着她:“你和那小郡主表明身份了?”

  “如果郴州王调查过我的身份的话,我想,算是表明身份了。”说完之后,对上白五不甚赞同的眼神,梁柒笑了笑:“五娘,我晓得你是担心我,只是我看如今的情况,应该是无碍的。”

  白五有些不明白,可看着走在前面的管事,住口不提。等得到了住处,管事的离开之后,她才问道:“什么意思?”

  “我一路行来,看郴州城里的守卫情况,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郴州王的大军此时只怕不在城中了。”她想了想,又道:“我主动同梁绫若说话,就是想给她提个醒,凡事不要太过。”

  她的意思是,如果梁栎密报不错,这城中百姓生病是因为郴州王自己下毒的原因的话,如今他们也该收手了,毕竟有人差点因此死去。

  白五却很不赞同她的意思,冷着脸道:“梁柒,我相信你还记得,来之前我们就说好了,我找到药物能仿效这个病的病症,让你借此机会假装被传染,然后用服用假死药,再将你送出郴州,自此避居临阳。如今,你打算做什么?”

  她瞧不惯这丫头傻傻的为他人做嫁衣,搞得自己一身伤痛,所以当梁柒主动来同她说,要她相助时,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梁柒晓得自己行事鲁莽了,有些心虚,虽然晓得爹爹对娘亲一往情深,和五娘不会有任何结果,她也还是希望五娘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对她们姐弟一向爱护,因此在心底她已然将她当成了亲人,此时看她生气,咬着唇转移话题:“五娘,你说郴州城的怪病可以医治么?”

  白五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白了她一眼道:“这毒虽怪,却并非是不能解的,城中大夫的药其实肯定有些还是起了作用的——可这有什么作用,毒未完全解去,新毒又重新来了!”

  “五娘的意思,是有人还在继续投毒?”她不解,现下效果已经达到,郴州王为什么还会继续?从城中百姓氛围,还有梁绫若的焦急来看,这毒不一定是梁安觉下的——可就算是梁栎,他真的打算要毁掉这一城百姓么?

  白五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你之前说是井水有人投毒,晚些时候我去查探一下才能知道结果。”

  梁柒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许再胡乱出手!”白五瞪她一眼,“这些人的死活和你无关——再者说了,目前这毒下的不多,我再找找配药,治好也就罢了。”

  她可不管什么政治,也不管这药是郴州王下的还是皇帝下的,只要梁柒乖乖的不要插手,她也就放心了。

  听了这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大夫说出的话,梁柒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好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也好,既然做了死遁的打算,乘早学着放手也好。

  于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传来消息说,方老太太已经醒了,虽还有些不适,但却是和其他人一样,只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不至于同先前那样病重垂危了。

  那些断定她药石无医的大夫晓得了此事,一个个都跑到白五的住处,说是要同她探讨医学,争取早些将治病的药方给找出来。

  白五不耐烦应付他们,自己去了城中各处查探,留下梁柒一个人。梁柒和他们也无话可说,干脆敞开了大门仍他们进出,自己干脆去方老太太屋里闲坐——她既然是打算装作染病,自然要去有病人的地方多待些时候。

  其实白五已经说了,他们的病是不会传染的,只是中毒了而已。梁栎的手下能查探出是有人投毒在水中,食用井水的人家,自然就先病了。那些大夫急着诊治,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病人身上,等得晓得病人越来越多,自己已经乱了阵脚,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病源?

  等吃过了午饭,白五才回来。

  梁柒想着不知道这庄园里的水源有没有毒,午饭是吃的自己带的干粮还有水,虽然难以下咽,毕竟要安全许多——再说,好吃与否与她而言,其实没多大关系的。

  白五面色沉重:“我到处都看了一遍,大多井水里都是有毒的。”

  梁柒也觉得心里一沉,有些压抑的难受,郴州城并不靠水,城中百姓食用多是靠的井水,这水中被下毒,谁能躲过去?无论下毒的人是谁,这一城百姓,何其无辜?

  “可解么?”

  说到这个,白五的脸色好了些,她点点头:“恩,药方我已经想好了,回头先配一剂给病人试试,再酌情修改下其中两味草药也就好了。只是,这水中之毒如何是好?”

  梁柒咬了咬牙:“这事还得和梁绫若商量,你也探一探她的口气,看这毒和他们父女到底有没有干系——若是无关,和官府合作,将解药药汁倒进井水里,并且派兵把守,避免再有人继续下毒。”

  白五沉吟,若是能救治这些人自然是好,可这样一来,之前的打算就白做了——只是事情紧急,她们原本打算的也不周全,只能冒险行事。这病由毒而起,且不致命,只要解了毒素也就无碍了。梁柒若是借口死遁,不是会格外引人怀疑么?

  就像来之前梁柒想的那样,若是传染病死的缘由不能再用的话,就设计一场其他事故让她病死——反正她既然存了死遁的打算,到时候不管是那种死法,将她偷偷送回临阳也就是了。到那时不管梁栎相不相信,一来梁柒已归,二来考虑到他们之间的情分,梁栎未必会赶尽杀绝。

  “看来,只能如此了。”白五想了想,梁柒的事情稍后再说,现下先解了毒素再说,方家老太太这样的老人,还有病人之中的幼儿,他们的身体可支持不了几日了:“只是小柒你需得记住了,既然决定要不管的,到时候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去多管闲事!”

  她谆谆告诫,全都是为了她好,梁柒也是知晓好歹的,自然点点头应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对手指,我开新文了,妹纸们没事给我看看呗~~

  扭捏,求收藏求点击什么的,我就厚颜开口了

  另,且醉我会继续保持两日一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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