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第五次特别实习（四十一）

　　千钧一发之际，是杀戮中磨练的本能救了莉夏，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踹飞谢莉。

　　但是这次偷袭（强袭？）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勉强维持的冷静终于被无边无际的怒火所吞没。

　　没有人知道，她早在教团事件后就触摸到了超凡的边缘，不过不是理之境界，而是修罗之道。

　　修罗之道，舍弃为人，化身恶鬼——这是莱维的原话。姑且不论他做到了没有，单是那双见过地狱，被悲伤愤怒打磨得近乎漠然的眸子就告诉莉夏：那不是她该走的路，更不是黎恩希望看到的。

　　所以莉夏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晋升机会，在舞台上寻找另一条道路，以期达到一种新的升华。

　　然而，这一切都在顷刻间瓦解。

　　对恋人安危的担忧，对未知敌人的憎恶已经把她的理智啃食得摇摇欲坠。而谢莉的攻击，更是将她心中盈满的负面情绪彻底引爆。

　　打扰我去黎恩身边的，都得死。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的谢莉还没来及碰到墙壁，莉夏就出现在她身边，一记手刀刺向她的心脏。

　　破风声和怒哼声同时响起，不省人事的谢莉撞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挡住手刀的必经之路上——战鬼西格蒙德动手了。

　　殷红如血的斗气与专破斗气的手刀猛烈碰撞，气机呼啸流转，大手的手背被手刀划破，鲜血淋漓。

　　西格蒙德再度怒吼，被划破的右手护住女儿，左手握拳，砸向莉夏的脑门。（谁让莉夏个子矮。）

　　拳出，若有厉鬼咆哮，拳头上蕴含着的恐怖破坏力足以让任何超凡之下的存在一击重创。

　　莉夏不闪不避，双手交叠，掌心抵住拳尖，刚猛霸道的拳劲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西格蒙德见状，手腕一抖，正欲加力，莉夏却已先一步发劲，将父女二人震退。

　　"让开！"莉夏的声音很冷，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不让又如何？"西格蒙德把女儿往部下手中一送，跨过无数战场所凝结出的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一时间，围观众人只觉置身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而西格蒙德就是这片尸山骨海唯一的主宰——战鬼，蹂躏战场的恶鬼。

　　"那你就去死吧。"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消失了，那双被黑暗遮蔽的眸子越发幽深，仿佛要将周围的光线全部吸收进去。

　　莉夏屈指成钩，刹那疯魔。

　　一股荒芜萧索的气势笼罩了整片地下区域。

　　毫无生机，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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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又有一人坠入修罗。"莱维轻轻摩挲《噬岩者》，眼神复杂。

　　"为什么偏偏是你，毛莉夏。"莉安娜仰头望天，神情悲悯。

　　分别处于克州和帝国的一对师徒心中涌出同样的问题。

　　黎恩·舒华泽，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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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恩在干什么？

　　黎恩在拆列车炮，确切的说是刀砍，用还未完成的进阶奥义。

　　残火太刀·东·旭日刃——将流刃若火的火焰热度全部集中于刀锋，不燃烧亦不放出爆炎，只是将所及之物抹消得无影无踪。

　　这是《死神》中山爷对原版旭日刃的描述，顺带一提，刀锋的温度一千五百万度。

　　黎恩的山寨版当然没有这么强，真要有这份实力，他也就不用费心去算计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根据塞蕾丝蒂的实时监控数据显示，黎恩刀锋的温度差不多是正版的万分之二，约在3000度上下。虽然不是真的能做到原版那样抹消万物，却足以煮铁熔金。

　　列车炮以钢铁为主材，熔点约为1500度，只有旭日刃温度的一半，算上热量通过接触的散失，也能在一瞬间将接触到刃面的钢铁融化。

　　这一回，黎恩真正做到了削铁如泥，分金断玉如切豆腐。

　　外径超过2亚矩的第一节炮管，被太刀从底部一分为二，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滑入万丈深渊。

　　右翼列车炮，毁灭。

　　与此同时，直径比之列车炮的口径也不逊多少的青白辉耀从天而降。

　　这是黑科技之光，这是象征毁灭的光芒，这就是米莉亚姆的终级绝招——银河加农。

　　（在空碧闪三步轨迹里，只有罗爷、米莉亚姆的最终绝招是跳出大气层释放的，所以有了下面这段对话。

　　米莉亚姆坐在银臂上伸了个懒腰："呼，这里的风景好好哦。"

　　"对啊，我也常来。"罗伊德biu的一声跳出大气层，丢下一句话又掉了下去。

　　谁让罗爷不会飞呢，跳得再高也要落回地面。）

　　光束从炮口贯入，直抵炮座。不仅如此，光束在触及基座的瞬间释放出了恐怖的能量风暴，如同一颗光子炸弹把目标炸得支离破碎，比黎恩干得还彻底。除了底座部分因为装甲厚实的缘故勉强保留全尸，其他部分全部被能量风暴撕扯得七零八落。

　　左翼列车炮，毁灭。

　　"Victory。"米莉亚姆对战果表示满意，竖起剪刀手以示庆祝。

　　"果然，搞破坏这种事情还是熊孩子比较专业。"立于右翼炮座顶端的黎恩呵呵一笑，"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听到异响从操纵室里走出的同志S和四名恐怖分子惊呆了，瞠目结舌，另一边的同志V和部下们也是同一反应。

　　至于贝尔加德门上，早已眼球一地，分不清谁是谁的。

　　行动之前，他们做了周密的计划，自以为算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有人会直接摧毁列车炮——这得花费多少米拉才能补回来啊。

　　咳咳，不对，列车炮是这么容易被摧毁的吗？

　　"怪，怪物啊..."一名恐怖分子的失声道出了所有恐怖分子的心声，也包括大半的VII班的其他人。

　　"谢谢夸奖。"黎恩故作礼貌地点头，顺手解除了卍解。

　　S不愧是星杯骑士团见习骑士出身，很快调整好心态，对着黎恩妖娆一笑："啊啦啊啦，小弟弟你的确是个怪物呢，要是在帝都的时候你变成这样，基迪恩早就被你瞬杀了吧。"

　　"姐姐过奖了。"黎恩扯了扯嘴角，想要作出一个谦虚的笑容，却因为牵动伤势，最终变得不伦不类。

　　"不过，现在小弟弟你还剩下多少本事呢？"S的独眼中精光一闪，"对付怪物，就要趁它虚弱的时候杀死它，不然等它恢复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哦，尤其是小弟弟这种会阻碍我们的家伙。"

　　"实不相瞒，小弟的状态的确很糟，姐姐想杀我大可以趁现在。"黎恩说的是实话，大实话，直到现在塞蕾丝蒂还在脑海中连连报警。

　　动用旭日刃被天地之气反噬只是开始，在刀砍列车炮的过程中他还受到了更加严重的伤害——烫伤、烧伤！

　　3000度的高温远远超过人类的承受范围，哪怕是超凡强者在这高温之下也活不了。黎恩能使用这招，是因为流刃若火材质特殊，兼具世界内外之理，能把热量封锁在刀刃上，不让热量通过刀身刀柄影响主人。

　　但是旭日刃总有命中目标的时候，那个时候刀刃上的热量会一口气放出，给目标带来巨大的伤害。释放出来的热量是狂暴的，不受控制的，这股力量在伤害目标的同时，也会遵循热扩散的物理法则向空气中散逸，距离刀身只有一臂的黎恩不可避免地被波及。（热扩散后温度会降低很多。）

　　现在的黎恩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部分烫的发红，一部分焦黑，而衣服之下的部分因为衣服和伤口的粘连更加糟糕。毫不夸张的说，黎恩现在每一寸表皮都在剧烈灼痛，再加上天地之气的反噬受的内伤，可谓内外交困，连说话都费劲。

　　可有时候，实话反而没人信，见到黎恩毫不惊慌的样子，S反而迟疑了。

　　"那小弟弟为什么不害怕呢？"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话音未落，紫电一闪。

　　第二百三十二章第五次特别实习（四十二）

　　一道紫红身影，沿着岩壁飞掠而上，直扑列车炮所在平台，似一道紫色电光一闪而过。（只有敏捷型高手能干出来，班上大概就莎拉和菲能做到，黎恩不开挂不行，劳拉更不行。）

　　紫电一闪。

　　《紫电》一闪。

　　莎拉·巴雷斯坦赶到。

　　"辛苦了，黎恩，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了解。"黎恩不再强撑，神气合一解除，流刃若火归鞘。

　　"不愧是《紫电》，居然能用这种方式上来。"S面色微沉，"看来本事跟传闻中一样厉害呢。"

　　"那真是多谢了啊。就算夸奖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哦。"莎拉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你来到这里就表示，其他的干部在那边的机库吧？"

　　"呵呵，V已经过去了，虽然不管哪边都一样失败。"不仅是这里，克洛斯贝尔也是一样。

　　同志V的处境比S还要糟糕，黎恩刀切炮管，对操纵室没什么影响，米莉亚姆的银河加农可就不同了。虽然操纵室在炮座后段，中间隔着各种支架，平衡机，防盾等诸多部件，仍是不可避免的被能量风暴波及，伤势不比黎恩好到哪去。

　　也亏得银河加农耗费了《银臂》百分之八十的能量，正在悬浮充能，不然他们早就被熊孩子给抓了。（熊孩子对待任务还是很谨慎的，能量不足的情况下她不敢冒险。）

　　"哎呀，我也没想到黎恩和米莉亚姆会做到这个程度。"莎拉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

　　"既然任务失败，我们也该撤退了。"S悄悄对部下打个手势。

　　"休想。"莎拉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两名恐怖分子上前一步，举盾抵挡。

　　"教官小心，她还留了一手。"正在给自己作应急处置的黎恩提醒道。

　　"呵呵呵，答对了。"S轻笑一声，两台《玉簾》的强化型，R·《玉簾》凭空出现，"都是些很可爱的孩子，对吧？虽然算是借来的，但是我非常中意喔。"

　　"嘁，麻烦了。"莎拉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头雌豹。

　　"那么，祝你们玩得愉快，掰掰。"S一挥手，两台自律兵器对莎拉发起了猛攻。她则趁着这个机会，带领部下跑向炮座另一侧。

　　又一艘黑色飞艇沿加雷利亚峡谷而来，从右到左打了个转，依次接走两翼共十名恐怖分子。

　　在全员登上甲板后，飞艇没有离开，而是悬浮半空，扩音器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合成金属音。

　　"我名为《C》，担任《帝国解放战线》首领一职。真亏各位能够撑过我们在这里与克洛斯贝尔的波状攻势。但是，这还不是结束。各位就好好期待，我们下次的制裁铁锤吧。"

　　做完这一切，黑色飞艇扬长而去——在"铁锤"二字的回响与《银臂》的低出力光束攻击中。（能量不足，打不动装甲。）

　　这一幕正巧被克雷格和第五机甲师团师团长瓦尔塔撞见，两人均是怒火中烧，差点没把牙给咬碎了。

　　.....

　　等其他人赶到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左翼机库中，米莉亚姆和银臂一起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右翼机库内，莎拉为了发泄心情把两台R·玉簾拆得七零八落；身受重伤的黎恩躺在炮座顶端，对着《艾尼格玛》说些什么。

　　《艾尼格玛》，和《ARCUS》同一世代的战术导力器，同样搭载有通讯功能，可以作为携带式小型通信终端使用，是克洛斯贝尔警备队、警察、游击士的标准配备。

　　因为帝国主推《ARCUS》，《艾尼格玛》没有市场，所以其通讯机能没法在国内使用。不过加雷利亚峡谷是边境地带，黎恩还是可以接上贝尔加德门的导力波，从而联系上亚里欧斯，从他那里打听莉夏的情况。

　　莉夏和黎恩之间有着无人能及的深厚羁绊，纵使分处两地，依然能做到心有灵犀。（心有灵犀一点通，剧烈的感情波动就是那"一点"，平常不会生出感应。）

　　几分钟前，黎恩强行动用旭日刃，莉夏能够感应到。现在莉夏在忧急攻心之下，失去理智，坠入修罗，黎恩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而且两个人连思路都一样。

　　莉夏：不能直接联系黎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那招。

　　黎恩：哪怕是感应到我出问题了，莉夏也不会一下子坠入修罗，除非——还有其他的因素，比如遇到了无法应付的强敌。

　　所以莉夏不敢打黎恩的手机，又联系不上其他人，只能一个人被种种情绪煎熬。

　　黎恩同样不敢联系莉夏，好在他还可以联系上其他人。

　　先前他为了不引人怀疑，在科洛蒂亚传讯告诉他兰花塔遇袭之后，才顺势请她拜托莉夏去抓基迪恩。在原来的世界线，G佬和他的部下会被《赤色星座》处决，只留下一个小喽啰。如果能救下他们，正好可以卖克洛一个人情以备不时之需——当然，黎恩这边也会找机会透露宰相雇佣《赤色星座》的事情。

　　以莉夏的追踪能力（参考空轨中约修亚的表现，都是顶级杀手，谁也不会比谁差到哪里去。），抢先一步找到G佬并非不可能。退一步说，就算失败了，她也有足够的能力全身而退。

　　可黎恩千算万算，自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到头来还是出了意外。从这方面看，他和克洛还真是难兄难弟。

　　能迫使莉夏坠入修罗，放眼克州不过寥寥数人，在这个时间点最有可能的就是《战鬼》西格蒙德·奥兰多。

　　能从《战鬼》手上救人的只有同层次的强者，《风之剑圣》亚里欧斯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如果黎恩没有记错，自家二师兄也参与了追捕恐怖分子的行动。

　　《艾尼格玛》很快接通。

　　"师兄，我是黎恩，我需要你帮忙，莉夏可能出事了。"黎恩顾不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我就在现场，莉夏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失去理智，坠入修罗，正在和《战鬼》拼命。我试过阻止，却遭到两人的同时攻击。"亚里欧斯的语气也透着急切。

　　"...哇。"急火攻心，牵动内伤，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黎恩，你怎么了？"

　　"我没事。"黎恩抹了把嘴上的血迹，强自镇定，"师兄，我求你件事，你可能会因此受伤，但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

　　"你说，我做。"八叶传人，重情重义，黎恩如是，卡西乌斯如是，亚里欧斯亦如是。

　　"你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有，罗伊德他们在。"

　　"那这样，等我说完你把公放打开，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把《艾尼格玛》交给罗伊德，我要和莉夏说话。师兄你全神戒备，如果莉夏停手，就请你阻止《战鬼》。"

　　"就按你说的办。"亚里欧斯当即照做。

　　"公放打开了。"罗伊德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气流震颤之声透过听筒传入黎恩耳朵，"说吧，黎恩。"

　　黎恩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莉夏，是我。"

　　狂乱沸腾的气机突然一顿。

　　西格蒙德抓住时机，抽出巨斧就欲当头斩下。

　　一阵疾风吹入尸山骨海，生生止住巨斧下落之势，同时响起的还有亚里欧斯的声音："停手，如果你还想战斗，我来奉陪。"

　　西格蒙德冷哼一声，眼神不善，却没有再度动手。

　　艾尼格玛中，黎恩的声音越发清晰："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没事。"

　　笼罩全场的荒芜萧索微微出现了一丝松动。

　　"黎...恩..."

　　莉夏嘴唇翕动，几近呢喃。

　　黎恩合上眼皮，轻声回应。

　　"嗯，我在，一直都在。"

　　思念如潮水，跨越时间，跨越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