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失误,顺序发错了,惭愧惭愧。
…………
“不是魏霸有诡计,而是大王雄心不再。”
费祎听完了赵统转达的建议,思考了半天之后,进宫来见孙权。孙权把对孙鲁班说的话对他又说了一遍,费祎立刻给出了自己的判定,一点没给孙权留面子。
孙权寒着脸,等待着费祎给一个让他满意的解释。
“如今魏军主力在南阳,不管大王愿不愿意参战,关中的战事都对我们有利。不仅关中可以保全,丞相出兵陇右也有非常大的机会。一旦夺取了陇右,我想不用我多说,大王也能明白天下的形势会有怎样的变化。曹魏的气数已尽,这已经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大王愿意坚持盟约,一起进兵,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大王若想袖手旁观,甚至与曹魏暗中往来,也没什么。不过大王若想效当年取荆州的故技,却是想也别想。镇南将军坐镇南郡,不会让大王如愿的。”
孙权勃然大怒:“费文伟,你是在威胁我吗?”
费祎从容的摇摇头:“大王,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敢威胁你呢?我只是感于大王待我之诚,说出我的肺腑之言罢了。我想,以大王的英明,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能明白这天下大势,也能明白镇南将军滞留南郡,迟迟不肯北上的用心所在。”
孙权眉头拧了起来,气息变得粗重。
费祎这是在威胁他。
一起出兵,就是盟友,到时候共分天下,否则就是敌人。魏霸驻在当阳的一万大军就是防备你的,你要想像当年偷袭关羽一样偷袭李严,那却是万万不可能了。有你没你,关系不大,最多影响南阳战区,诸葛亮取陇右却是没什么疑问。
关中在手,蜀汉已经扭转了天下局势,一举反超东吴,能够和曹魏杀个不分胜负,如果诸葛亮再取了陇右,夺了养马之地,那黄河以西基本上就与魏国无关了。魏国失去河西的草场,只剩下并幽的战马来源,实力必然大减。此消彼长,天下形势必然又有一变。
对魏国来说,失去河西,无异于失去半壁江山。对蜀国来说,得到河西却是如虎添翼,一旦诸葛亮如愿以偿的建立起强大的骑兵,即使面对魏国,他也能占上风。
可是对吴国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他拒绝响应魏霸的邀请,就是在得罪一个越来越强的蜀汉,却和一个日落西山的魏国眉来眼去。
如果能阻止诸葛亮取得陇右之地,那这个尝试还有意义。如果不能,这么做无异于自取其咎。
我能阻止诸葛亮吗?孙权苦笑着问自己。魏霸在南郡,李严在襄阳,赵云在临沅,诸葛亮却躲在几千里之外的关中,我连他的边都碰不着。
看起来主持这场战事的是李严,又或者是魏霸,其实真正的幕后之手在关中,是诸葛亮。这场襄阳大战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李严,而是诸葛亮。
他愿意做出这样的承诺,当然也就情有可原了。
“出兵江淮,不是不想,是不能。”孙权觉得嘴里发苦,经过费祎提醒,他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根本不是蜀汉在求他出兵,而是在给他机会,看他的表现。有你没你都要打,你要参加,我们就一起打曹魏,到时候我吃肉,你喝汤。你要不参加,就连你一起打。也许现在做不到,但迟早可以做到。
这是强者的姿态,和当年的虎狼之秦一个德性,让人生厌而生畏,唾弃的同时又神往不已。
“大王太谦虚了。”费祎也放缓了口气,解释道:“大王担心的无非是魏国的精骑。经过几次大战之后,魏国精骑数量大减,此次在南阳的主力也不过是张郃率领的万骑,再加上各部的亲卫营,总数不会超过两万。以辅国将军的用兵能力,再加上江淮之间水道纵横的地形,魏军不可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将战线推进到豫州境内是完全有可能的。待丞相取养马之地,魏国骑兵必然衰落,到时候再进取中原,想必会更容易一些。”
费祎这个说法,已经将魏霸的计划做了调整,不强求吴国一直杀到黄河边,事实上这也不太可能。但是,如果诸葛亮取了陇右,曹魏失去河西地,没有了最大的战马来源,那魏国仗以称雄的骑兵必然会渐渐衰落,那时候再北进,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关键还在陇右的养马地,有了战马,就掌握了主动权。马者,国之大畜,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和蜀汉合作,就有可能称帝,得到半壁江山。不和蜀汉合作,不仅阻止不了蜀汉的崛起,反而会成为蜀汉的敌人。
利害得失,一目了然。你可以说是威胁,却不能否认是现实,至少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很大。
“我要派人去和魏霸面谈,我不相信他。”孙权口气也软了下来:“而且,我要考虑一下。”
费祎同意了。事实上,他心里也忐忑不安,不知道魏霸在搞什么鬼,他甚至和赵统一样,对魏霸手里的那份有诸葛亮和李严共同签署的方案抱有怀疑。
……
费祎与张温一起赶到了当阳,同行的还有孙权的代表胡综。
魏霸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甚至赶到了汉水边的等候以节省时间。
对于费祎言语之间隐晦的疑问,他哈哈大笑,拿出那封方案,推到费祎面前:“费君,你对丞相的笔迹是最清楚的,对丞相府的印迹也不陌生,你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至于李骠骑,那更简单,他就在襄阳,你们快马赶去,两天就能到,可以当面问个明白。”
费祎检查了好半天,没有发现明确的疑点,但是他还是不能肯定。他对诸葛亮的心理非常清楚,对于诸葛亮愿意与李严合作,他抱有严重的怀疑。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张温和胡综见费祎没说话,心里也有些打鼓。胡综试探的问道:“我能把这份方案带回去给吴王过目吗?”
“不能。”魏霸一口否决,把方案收了起来。“你们应该清楚,当初丞相要与东吴恢复盟好,就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事实上,复盟后的这几年,你们吴国一直表现得不像一个盟友。建兴五年,丞相第一次北伐,你们就一拖再拖,直到第二年才发动对魏国的攻势。其后丞相在关中与魏国对峙,你们又陈兵西陵,用意不言自明。丞相无奈,只能以联姻为契机,结果我们的后将军刘琰死在夷渊,我被迫逃亡。现在我们朝堂上对东吴都没什么好印象,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我们先答应了吴王,吴王加冕之后,一样不会出兵江淮。到了那时候,丞相怎么向陛下交待?”
“既然是盟友,就应该互相信任,你如果这么不信任我们,我们又怎么信任你?”
“你爱信不信。”魏霸耸耸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现在不是我求你们。”
张温和胡综面面相觑。魏霸一点遮掩也没有,这根本不是谈判的态度,而是赤luo裸的威胁。如果东吴不出兵江淮,那么魏霸肯定会留在南郡不走,李严大概也不会进攻南阳,而是会同魏霸,先夺南郡。有襄阳在手,水师截断汉水,魏国想要攻入南郡的可能性并不大,仅凭东吴的实力,夺回南郡的可能性非常小。更何况魏国陈兵江淮,一旦东吴和蜀汉争夺南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势攻入庐江等地?
说白了,正如魏霸所言,三国之间根本没有真正的信任可言。这一刻是盟友,下一刻就可能是敌人,甚至盟友比敌人还要凶狠。怎么判断,要看自己的眼光如此,要看当前的时机如何。魏国明明在南阳和蜀汉军对抗,主力却部署在了江淮一带,这本身就是对东吴的不信任,足以让吴人提心吊胆。
或者说,魏国把张郃从关中调到南阳的那一刻,主动权就已经掌握在了蜀汉的手中,更准确的说,是诸葛亮的手中。
张温和胡综商量了一下之后,胡综回武昌向孙权汇报,张温留下来和魏霸继续谈判。晚上,魏霸设宴款待张温,费祎当然要作陪,三人在汉水边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丁奉带着几个武卒忙碌着,在火上吊起了一只装满清水的铁釜,又安排人去设网捉鱼,搞了一些蔬菜,打了一些野味。月亮从东山升起来的时候,鱼汤刚刚煮沸,鲜香扑鼻而来,魏霸一边将野味削成薄片扔进釜中,一边笑道:
“今天吃你们吃野味,说野话,要是说错了,谁也不准见笑,如何?”
费祎还没有说话,张温先笑了:“将军有军令,我等焉敢不从。我先代弟妇谢过将军在郁林的善政,陆公名声传播于交州,刘公能广播学问,化蛮为夏,实赖将军。不唯陆家对将军感激莫名,我等吴郡士林对将军也是交口称赞呢。将军,请满饮此杯。”
魏霸哈哈一笑:“这杯酒我得喝。我这人虽然读书少,但是对真正通达,像惠恕兄、文伟兄这样的读书人,我还是很敬重的。”
费祎笑着摇摇头,举起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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