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金壁辉煌的金殿上,正中是高一两米的朱漆方台,台上是金光闪闪的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屏,雕龙屏上空巨大的日月图腾互相映辉,下方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喷火金龙,朱漆方台向下有十阶金阶,分三道,两旁有蟠龙金柱,顶部中央藻井有一条雕金蟠龙。
朱漆方台靠左边,相距金阶有两米远放着一张金玉宝椅,此时一个身着宽广锦衣灰袍的老者坐在金玉宝椅上,说是老者,却是除了那一头的白发外,一点也看不出苍老的模样,无须的脸上白嫩如孩童,但从他那皱如枯木般的双手可看得出来,他绝非是少年白发的那一种,而是老而不衰。
金殿正中垂手立着赤衣老者、橙衣男子、两名相靠在一起的绿衣女子,四人皆恭敬地站着。
“混帐,那些武林人士怎么这么快就发现那条暗道?是谁泄露出去的?”‘啪’地一声,锦衣灰袍老者如枯木般的手重重地拍在翠玉把上手,怒声吼道,幸亏这个把手坚固无比,否则非丧生在他的怒火之下。
“圣老请息怒。”金殿中四人涮地一下全部单膝跪下,其中那个赤衣老者抬起头来,请罪道:“请圣老怒罪,忠明身为赤堂堂主,护有守卫天炎之职,却让通往天炎的暗通泄露出去,以至于将天炎暴露出去,却查不出是谁泄露出去的,忠明罪该万死。”赤衣老者赫然就是明宗的师宗炎忠明,却不似在北境时那般和蔼可亲,满脸却是毫不掩饰的戾气。
圣老在金殿中来回踱了一圈,才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事不是你的错,你们也都起来吧!”转回身,目光尽显阴霾,冷冷道:“南渭城落在莫倾狂的手中,老夫就知道她早晚会发现那条秘道,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把所有人武林人士都带进来,哼,她还真大方,就不怕那些武林人士会跟她争夺‘冰元火莲’?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提起‘莫倾狂’三个字,灰色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四人站了起来,炎忠明了听到莫倾狂的名字,亦是紧紧地握紧拳头,紧皱着眉头,低沉着声道:“莫倾狂,她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青堂主设下那么完美的计划,结果,三大世家被灭,段世杰被杀,南渭城失陷,整个青堂大受损失,连青堂主也……”
一提起青堂主,整个金殿的气氛就低沉得可怕,七堂又再有一堂毁在了莫倾狂的手中,又岂能让他们不恨呢!而且这一次还是直接在他们的‘家里门口’被打得这么惨,简直就是丢脸丢到自家门口了。
“紫堂主,风鸣暗兵,蓝堂主,幻炎楼,青堂主,三大世家,南渭城,数十个噬心蛊人,还有我的天月神教……我们辛辛苦苦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建立的势力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被她毁了一大半,天啊!她真的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吗?我看她根本就是个变态怪物。”橙衣男子抬起来头来,赦然便是当日在擎云堡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天月神教教主,此时他面色阴沉得可怕,也黑得像块炭,跟他额头上的半弦月亮相映衬,倒还真成了名符其实的包公。
“嘻嘻……她成长得太快了,几个月前,在元都,我们还能杀得了她,几个月后,在武云山上,我们却被她杀得无还手之力,如今再隔几个月,她却能一人杀了青堂主和数十个噬心蛊人,实力之强,已非我们所能预料得到的了。”能把这么沉重的话题说得这么笑嘻嘻,除了冰炎这两个欲女中的炎之外还能有谁呢!而冰则依旧阴着一张死人脸,与炎相靠着。
一想到本该死在武云山上,如今却活得活蹦乱跳的莫倾狂,圣老阴鸷的目光就像是在喷火一般,冰寒着脸,转身冰炎道:“冰炎,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们还摸不清莫倾狂的所有底细吗?”损失如此惨重,他都觉得没脸见圣天大人了,何况连敌人的实力,他们还摸不清。
“嘻……圣老请恕罪。”冰炎相背着跪下,额头上渗满了冷汗,炎依旧咧着嘴道:“嘻嘻,圣老恕罪,我们已经发动了整个绿堂的人,然而却只能查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连她何时拜入圣明散人的门下都查不到,能知道她是圣明散人的弟子还是多亏少主认出她所使用的武功是‘混元天诀’从而猜测出来,然而其他的底细,却是毫无所知,好似暗中总有一股势力在阻挠我们,我与冰能猜测那股暗中的势力就是她莫倾狂隐藏着的底牌,但是……”
“但是就是查不到那股暗中的势力是什么,是不是?”圣老的目光更显阴鸷,负于背后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忍着将冰炎一掌扫出去的冲动,暴戾的气息萦绕着整个金殿,出口的声音更冷:“哼,查不到,查不到,绿堂的情报网建立了数十年,几乎渗透到整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小到一个平民百姓一天所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能查得清清楚楚的绿堂,如今却一对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一无所知,简直是废物。”
“嘻,是,属下没用,请圣老责罚。”低垂着头,跪着的冰炎浑身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害怕圣老真的会责罚她们,而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号称无所不知的绿堂,向来对各国的皇室最为关注,却让莫倾狂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装了十多年的‘浪荡皇子’而毫无发觉,自从她名动天下以来,她们更是倾注了整个绿堂的所有情报网,得到的结果却依旧是那众所周知的情报而已,这无疑是对她们向来引以为傲的绿堂最为沉重的打击。
“圣老,忠明认为此事怪不得冰炎,也不能怪绿堂没用,实在是莫倾狂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就算是天姿再聪颖的人,也不可能那么小就懂隐藏自己,而她却是扮了十多年的草包,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见她的心思有多深沉可怕,要怪,只能怪我们终究太过低估了她。”炎忠明单膝跪下,为冰炎求情道,最后一句带着深深的叹息。
他说的是也是实情,要怪,确实也只能怪他们太低估了莫倾狂,不只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少主,原本他们早就可以趁她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杀了她,却只因少主对她感兴趣而没对她实行诛杀,而他们也是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为了将她玩弄于股掌间,而在中秋之日,派明雷利用‘冰元火莲’想引她来天炎谷,等玩够了,再拿她来为他们少主开创霸业祭旗。
然而却想不到她竟然会给他们偷跑了,而且还晃到了擎云堡,甚至差点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幸而后来还是把圣武真人给抓来,只是没想到她在武云山上被打成那样,不仅还能活得好好的,而且武功更上一层楼,更用阴谋诡计相助擎云堡灭了天月神教,最后,竟然还被她反过来利用‘冰元火莲’引得全天下震动,更陷明宗于尴尬境地,好了吧!青堂主又动用三大世家的力量想在半道截杀她,结果呢!呵,结果,连她的人影都没见到,就再次损失惨重,他们又一个相处了几十年的兄弟死在她的手中,还赔了几乎整个青堂,现在都杀到他们‘家里’来了,而他们却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些,圣老又岂会不明白,转身,定定地看着朱漆台上的雕龙屏风,没有说话,身后的炎忠明等人大气不敢出地等着。
半响,圣老才摆了摆手道:“罢了,忠明说得也不无道理,都起来吧!”说着转过身来,阴霾的脸上杀气骤显,冷沉着声继续道:“不管莫倾狂有多妖孽,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她给逃了。”
“是。”炎忠明亦是杀气毕现,跨前一步道:“虽然莫倾狂使计引来那么多武林人士,然而这说不定还帮了我们一把,而对我们最先定下的诛杀莫倾狂的计划也没有影响,只要她敢出现,必定让她有来无回。”说出这话,并不是再次轻视于她,而是他们有必胜的把握,任她再妖孽变态也没用,因为他们的‘天’已经出来了。
明白他所说的帮了他们一把是指什么,圣老点了点头,问道:“嗯,现在那些武林人到了哪里?其中有没有莫倾狂的行踪?”
“据探子回报,他们已经到了天炎外环山,并没有发现有莫倾狂的行踪。”炎忠明垂手答道,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突然堀起的南盟收拢了大部门的门派,引起六岳八派的不满,在刚到地界的时候,已经分道扬镳,目前,南盟由那个柳盟主带领和擎云堡的那四个人从左环山而来,六岳八派则从右环山而来,还有其他一些游侠则哪边都看不顺眼,从中环山而来,至于楚云太子化名的云天,凤尧太女化名的凤舞,还有那个莫子风是跟南盟在一起的,钧枫也跟他们在一起。”
“嗯,好,任莫倾再怎么聪明,进入一个从未所知的地方,我就不信她还能在我们的地盘翻天了不成。”顿了一下,圣老沉吟了半响又道:“对于莫倾狂,我们还是不能太大意,一定要好好监视进来的每一个人,莫倾狂极有可能就藏在其中,不能把她掌握在手中,总归叫人难以心安。”
“是,属下明白。”四人同时齐声道,确实,在明处的莫倾狂已经够可怕了,而暗处的她更是令人寝食难安,总感到如芒刺在背,不知她何时从哪个暗处跳出来,剌上他们一刀,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扫视了四人一眼,圣老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细长的眼睛里闪着阴谋的光芒,道:“既然莫倾狂是以明宗的名义的把天下英豪都招来,那明宗身为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们,从外环山到谷内也是危险重重,忠明,这件事,你去负责,嗯,就派几个弟子在天炎河迎接迎接他们,以示明宗的‘诚心’。”至于有多少人能到达天炎河,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忠明领命。”闻言,炎忠明目光一动,阴冷一笑,拱手道,又似想到了什么,阴冷的表情瞬间转为愧疚,道:“南渭城是天炎的屏障,如今落下莫倾狂的手,就算莫倾狂此次有来无回,但是只要那条秘道一泄露出去,只怕天炎从此就是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明宗亦是赤堂身为天炎的守卫堂,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幕,他确实难辞其疚,天炎可算是他们总部。
“我倒认为这不是重点,如今圣天大人已经出来,也该是让天下人付出代价的时候,天炎现世自然也无须再有所顾忌。”天月教主也就是橙堂主神态甚是狂傲道。
殿中的其他四人也甚是十分赞同橙堂主的话,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哈哈,橙衣说得不错,我们已经窝囊了这么久了,也该是到了我们吐气扬眉,夺回属于我们东西的时候了。”圣老拍了拍橙堂主的肩膀,仰头大笑道,这一声大笑声显得十分尖锐,刺耳难听。
然而他这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其他三人听来却有如天籁之音,均是激动无比地同时开口道:“真的吗?圣老,圣天大人已经准备要出手了吗?那少主……”
摆了摆手,圣老依旧脸带笑意,跟刚刚那个阴鸷的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低沉的声音也显得有点不一样的尖细:“圣武真人他们虽然依旧冥顽不灵,让圣天大人大动肝火,一直闭关不出,但自少主回来后,圣天大人便已出关,且已经明确表示,让我们准备出手,明宗七十周年庆典之日,‘冰元火莲’出世那一刻,就是我们祷天举事之时,莫倾狂将是第一个祭旗之人,至于云玄天和凤舞萱,呵,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又岂能辜负他们的好意,至于少主……”
听闻此言,殿中四人已经是激动地手脚发颤了,只差没抱着圣老起来转围圈圈了,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盼到这一天了,离那一天的到来只剩下十天,十天啊!十天之后,他们终于可以让世人知道他们少主高贵的血统,可以向那些对不起他们的人讨回血债,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天下人宣示他们回来了,凤天大陆真正的主人回来了,百年乱世,终于该结束了。
激动中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圣老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直至他们稍稍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才发现圣老的‘不对劲’。
目光一凝,似是有种无可奈何的情绪涌上了来,圣老叹了口气,继续道:“时机已到,自是万分值得高兴的事,只是少主自从见了圣天大人后便一直闭关不出,除了左右使者,没人能见到他,听枫说,他正在闭关修练,对于祷天举事一事,少主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照圣天大人的意思做就行,老夫担心……”
“圣老是否担心以现在少主的状态,祷天举事当天,少主可能会不出现。”炎忠明接下圣老接下去的话道,喜逐颜开的笑容已被凝重被替代,变脸功夫之快,直追川剧变脸。
“少主如果不出现,还如何祷天?我觉得以少主的担当,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来。”橙堂主瞪大着眼睛,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出言反驳道,但是语气却不是那么肯定,毕竟身为下属的他,根本就摸不透主子的心。
“我们从小看着少主长大,却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但是如此重大的事,少主自是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何况‘冰元火莲’如此圣物,少主自来十分看重,到时他必然会出现的,这一点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少主体内的魔气,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少主突然在见了圣天大人之后就闭关修练,完全撒手不理任何事务,因此,老夫怀疑,少主闭关是为了压制体内越来越深的魔气。”圣老目光变得幽远道,似是回忆起二十几前那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时间,殿内沉默无语,直至殿外传来一个悠远的声音:“圣老,圣天大人速召。”
自从秘道出来,出现在众人眼前便是立有‘天炎’两字的巨大石碑,一时众人均欣喜若狂,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踏入天炎地界,便是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群山缭绕,平原山谷,湖泊丛林,天炎竟是另有一番天地,并不只是他们所认为的只是一个山谷那么简单,这里,就好像是一个独立的避世王国。
倾狂早就预料到,一旦进入敌人的地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必然会受到监视,这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依照原先的计划,南盟和六岳八派营造不合假像,分开行事,而不属于任何门派的游侠亦是奉行独来独往的个性,浩浩荡荡的队伍立即化为一盘散沙。
如此一来,便可化整为零,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而且若是让魔圣天那伙人知道这些武林人士全部已经归降于她,那么,她很肯定,魔圣天绝对有能力让这些人集体去见阎王,因而,她早就在‘开会’了时候,便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莫子风’与倾狂关系‘密切’,云玄天和凤舞萱等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在敌人的眼中是都是倾狂的人,因此他们自然是跟着南盟一起,走左环山的道路了。
由于对于天炎谷一无所知,任何突发情况都可能发生,所以一路行来,大家都十分小心,倾狂一直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到四周的情况,然而表面却是悠悠闲,完全是一派游山玩水的样子,倒还真是好不快活,直让同行的武林人士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在心里暗思,什么时候,我才能学得仙女这般任何时候都处变不惊的气度啊!
走了两日,倾狂等人终于便走出了外环山,进入一处地形十分奇特的平原丛林,入目所及,四处荒凉一片,唯有奇形异状的石灰礁岩,以及丛林遍布的山丘。
即将入冬,清冷干燥的风吹拂,林木凋零,涧水枯落,昏黑的密云在天际随风飞舞,更添上一份苍凉,普通人一进入此地,必定心里发毛,半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倾狂依旧是一袭白衣的少女打扮,盈盈立于茫茫山原边,眺入眼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脚下一条踏草成泥的荒道足有六七米宽,黄色的泥泞在丛林绿草间穿延,一直延伸至布满石灰礁岩的平原,平原以左是深不见底的山涧,以右是延绵万里的密林,看其阴森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亚马逊森林。
修长的手指摸着白晳的下巴,黝黑灵动的眼珠灵活转动着,倾狂来回扫视着复杂而又诡异的地形,啧啧自语道:“乖乖的,运气真差,竟选了一条终年人迹罕至,危机四伏的山道。”
“公……莫姑娘,这条路这么危险,那我们是继续向前走,还是往回走?”跟在柳剑穹身后的卫敬南咽咽了口水,有点想打退堂鼓地问道,不能怪他胆小,实在是这里真的是太让人心里发毛了,而且连向来不把任何危险看在眼里的仙女公主都这样说,那就表示这里真的是非常危险,搞不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当然是继续往前走了,对不对啊?莫姑娘。”云玄天像无骨虫一样,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倾狂的身上,笑得十分谄媚道,面如桃瓣的脸庞像朵绽开的花朵一般,狭长的桃花眼波光流转,对着倾狂眨啊眨地,放着十二万伏的电流。
所有人立即恶寒,本已竖起的汗毛更是直挺挺地站起来,集体转头过,看向那苍凉的平原丛林,虽然经过这两天,对于这种画面,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然而却还是每见一次就恶寒一次,实在是这位妖冶美丽的云公子放的电流太过高悍,他们已经被电得连连引起不良反应了。
而身为当事人的倾狂却是连眼珠子都没动过,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这不免又让同行的人更加地敬佩不已。
“鸡皮疙瘩地掉满地了,云公子,注意点形象好不好?”凤舞萱像抖虱子一样,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嫌恶地说道,凤眼一转,却是偷偷地瞄向月钧枫和柳剑穹,哈,比起上一次,又黑了几分,嗯,估计云狐狸再来几次,这两人一定会忍不住出手扁人,别以为她是危言耸听,她可以以凤太女的名义打包票。
“凤姑娘,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莫姑娘就喜欢我这样,你管得着吗?”云玄天依旧靠在倾狂的身上,斜了凤舞萱一眼,拽拽地说道,然而那双闪着无数电伏的目光却是扫过月钧枫和柳剑穹,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十分之满意,他就是要向世人宣示,小狂儿是他的,谁也别想觊觎她,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告诉自己,小狂儿是他的。
“切,我需要酸你吗?何况我也不觉得莫姑娘喜欢你这样,都是你在那自我感觉太好了吧!”凤舞萱翻了翻白眼,回呛云玄天,像是示威一般,更加亲热地靠在倾狂的另一边。
这一幕,也是上演了无数次,以至于大家真的是见怪不怪,甚至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种情况只是仙女公主能搞得定,他们还是少参与的好,不然的话,受苦的是自己,除了柳剑穹和月钧枫,其他人均兀自‘欣赏’着四周渗人的‘美景’,净竹四人干脆转过身去,颤抖着的肩膀无一不在表示着他们正在憋着笑,而且憋得很辛苦。
“哼,还说不酸,都快酸死了。”云玄天皱了皱鼻子,伸手把倾狂往自己的身边一拉,娇冶一笑道:“莫姑娘,你说,你喜欢不喜欢我这样啊?”
“咳……”倾狂很是头疼地轻咳一声,这两人就不能稍停一下吗?郁闷,尤其这只狐狸,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就更加粘人,也更加妖精了,那双桃花眼的电力真是十足啊!怎么都用不完的,每次都电得她浑身麻麻的。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再互呛了。”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倾狂无奈地将云玄天靠在她肩膀上的头给抚起来,伏在他耳边,红唇轻启笑道:“虽然你这样子确实很美,而本太子向来也是爱美,但你不觉得现在很不适宜吗?在这个鬼地方。”
耳边吹来温热而清甜的气息,云玄天耳根一下子就烧红了起来,继而满脸通红,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正经经地站在倾狂的身边,直把所有明着欣赏‘美景’,暗地里却偷偷瞄向这边的武林人士看得直叹神奇啊!
然而月钧枫和柳剑穹却是难以忍受地瞥开眼去,虽然明明地告诉自己,只要能待到她身边就好,其他的,他们也不敢奢望,只是看着云玄天时时刻刻地粘着她,偶尔总会做出亲密的举动,而她也总是由着他,从不拒绝他的亲近,他们的心便会觉得窒息般的难受,又涩又酸。
“还是莫姑娘厉害,一句悄悄话就让某人恢复了正常了。”凤舞萱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依旧红着脸,已经收起‘电力’的云玄天,双手胸环,调侃着道,目光一转,看向完全像没事发生一般的倾狂,直叹道:这小妮子的功力真深,宠辱不惊,要是她有这样一位又美又帅,又听话又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蓝颜知已,她铁定镇定不了,做梦都要笑醒了。
“凤姑娘,你似乎还没恢复正常呢!”倾狂眉梢一挑,笑吟吟地说道,直笑得凤舞萱缩了缩脖子,讪笑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头,扬高声音,狂傲道:“云公子说得对,本姑娘从来不走回头路,刀山火海,地狱黄泉,本姑娘也敢闯它一闯。”
说着,便跨前一步,率先向前走去,她一走,自然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向前走,本来还觉得害怕的众人,经过刚刚那一段小插曲,一下子倒也驱散了不少害怕的心理,再看看走在前方那长身玉立的身影,直觉只要有她在,就算真的是去黄泉地狱,也没什么好怕的。
顺着黄色的泥泞荒道,倾狂走在最前面,左右两边的云玄天和凤舞萱亦步亦趋地跟着,净竹四人手执佩剑像护卫一样紧跟在倾狂后面,月钧枫和柳剑穹稍后,最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南盟各派,各自同门相靠着结伴而行,每个人都昂首挺胸,全然没有方才胆怯。
荒道虽然泥泞难走,但是难不倒这些武道中人,简直就是如履平地,这就是学武的好外,很快,众人便穿过荒道,来到布满石灰礁岩的平原山地。
扫视了乱石堆砌的平原山地,倾狂突而停下了脚步,眸光动了几动,琉璃的流光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却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然而天生对于危险的直觉还是让她觉得这里非常的不对劲。
所有人见倾狂停了下来,也跟停下脚步,都看得出来,前路必然是危险重重,否则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依旧谈笑风生的仙女公主怎么会一脸凝重呢!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人会再害怕退缩,而是垂手静待她的指示。
以指轻点着下巴,倾狂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星眸精光闪烁,提醒道:“大家小心,这里不太正常,各自与自己的师兄弟紧靠在一起,别走散了,若遇到什么事,不要惊慌,紧握住彼此的手,护住心神。”
“是。”扬高声音,所有人高声道,便随着倾狂踏进平原山道,云玄天和凤舞萱紧跟着倾狂,几乎是紧紧地贴着,净竹四人紧握着手中的佩剑,一副准备随时出剑保护倾狂的样子,柳剑穹身为龙麟将军,此时带领着南盟,就如同带着一支军队一般,遇此情景,自当该迅速分析情况,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然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以身相护在倾狂的身边,而他的目光亦是在注意着周围情况的同时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
月钧枫的反应不似任何人,温润的目光闪动着从未有过的戾气,隐于衣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锁住倾狂的目光亦是从未有过的深幽,脚步微移,与倾狂身处之方位形成一个巧妙的斜角。
倾狂率先跨前朝前路走去,众人紧随,走了几步,并没有什么异常,然而正当他们走到一半,身处乱石岩岗的时候,四周的景物全都转,突来的变故,让他们均抽出自己的武器,全神进入了戒备状态,在他们抽出兵器的那一刻,景物再是一变,漫天的烟雾遮住了他们的视线,即使是视力比常人好上几百倍的他们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就跟个瞎子差不多。
都说瞎子的耳朵十分灵敏,只看到白茫茫一片的他们十分清晰地听到令人心底发毛的风声,就像那茫茫大漠中突然席来的风暴一般,又像是在极阴之夜身处乱葬岗而耳听那呜鸣的鬼泣声,绝对是恐怖到挑战心脏极限的声音,尤其是在感官全部都集中到听觉的时候,这种恐怖简直就是翻倍啊!
所有人的心全都慌乱了起来,不少人开始大声地呼喊自己的同伴,却没有听到半点回声,好似他们的听觉只接收那恐怖的声音,而对其他的声音一律屏蔽在外,再加上看不见可以让他们安心的仙女公主,一种绝望从他们的心头升起,有些胆小的已经哭泣起来了,伴随着哭声更显得阴森恐怖,十八层地狱亦不可如此。
幸而烟雾之中虽然恐怖,却没有什么机关暗箭,否则这些人真的全都得全军覆没,然而就算没有机关,再这样下去,他们就算不被活活吓死,也会因为走不出迷雾,而被活活困死在这里,如果是这样,倒不如自已一刀了结了自己岂不是更好。
一时间,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涌上了悲观的想法,而且是越来越悲观,一些心志弱点的,已经将自己的兵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打算就此了结了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恐怖的风鸣鹤泣声中传来一道令人心神俱震的清脆声音:“护住心神,屏住听觉,拉住身边人的手,不要理会周遭的情景变成什么样,放心向前走。”
宛若天籁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沉迷下去的心志,就像是迷途的羔羊突然找到了领头羊般,不再有绝望的心理,灵台倾刻清明起来,精神大震,依着那声音所言,默运真气,守住心神。
果然有效,那恐怖到极点的风声似乎也没那么让人害怕了,虽然依旧看不清任何东西,却也不在害怕,因为他们心里的信仰会带领他们走出迷雾,纷纷收起兵器,摸索着拉住身边人的手。
由于在踏进这片乱石山地之前,倾狂曾经提醒过,因而刚刚虽然很恐怖,但所有人还是下意识地站在原地,没有到处乱跑,如此,也不怕有人会失散了。
果然是个诡异的阵法!倾狂在四周景物变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个迷阵太过诡异,她从未接触,以致于她没有即时察觉到,但就算明知这是个阵法,他们也得往前走,不是吗?
眯着星眸,连目力超级无敌好的她看到的也只是白茫茫,可想而知,其他人更是不可能会看到任何东西,原先,她怀疑眼前的迷雾只是阵法中的幻像,然而在屏神试了几次后,才肯定,遮挡住他们视线的迷雾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并不是幻像,而且被包裹在迷雾中就像是与世界隔绝一般,白茫茫的天地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除了恐怖的风声,其他一概都听不到,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是听不到彼此的声音,就像被孤立了一样。
很快,她便明白过来,这个阵法虽然没有机关暗箭,却是在营造一个恐怖的气氛,根本就是一个意在摧毁人意志的阵法,而且威力十足,连她这个意志超强的人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若是意志弱的人,不用一时半刻一定受不了而自杀。
哼,以为这样就能难得到我吗?迷雾之中,倾狂冷冷一笑,双手一伸,轻易而准确地拉住左右两边的手,清晰地感到那两只手同样震了一下,然后紧紧地反握住自己,顿时安心了不少,调起真气,利用深厚的内劲,将声音送出去,夹着内劲的清脆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及时地救下了意志力弱的力,也让即将也快跟着迷失的人回恢复了神志。
感觉到握着的手紧紧地动了一下,倾狂便知道她成功了,紧凝的脸放松了不少,拉着两人边向前走着,边再次用内劲开口道:“走。”
‘轰隆……’刚跨出两步,倾狂便敏锐地听到一声山石轰落的巨响,抬头的那一刻,白茫茫的迷雾似是在瞬间消散开去,让她清晰地看清从天而降的巨石,黑压压地朝她砸了下来。
哇,天外陨石啊!绝对是出于习武人的反应,倾狂快速地拉着手中握着的两只手,旋身飞离,还不忘了用内劲出声提醒道:“大家小心。”
然而这一次,所有人却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而他们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天外陨石,依旧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着,却不知,本来走在他们前方的信仰支柱已经消失不见了。
‘砰’,几乎在倾狂飞身落下的时候,那块巨大的天外陨石便重重在地上砸落一个大大的深坑,脚下的大地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又是一阵迷雾吹来,倾狂的眼前又再次陷入了白茫茫的一片,心下不禁烦燥起来,想不到她熟知各种各样的阵法,今日竟然会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迷阵里,无法看清事物令她一时之间看不透这个阵法是根据什么原理摆弄的,如果胡乱尝试,必然会引出更大的危险。
看来还得慢慢研究才行,她就不信,她莫倾狂会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迷阵里而走不出去,只要是阵法,它就一定是有迹可寻,有法可破。
忽而脑袋中灵光一闪,回忆起之前所见平原山道上堆砌得乱七八遭的石灰岗石!
哎呀,没错,那根本就是一个用乱石堆砌起来的阵法,虽然看起来像是没有规律地乱堆在一起,不像是人为堆砌,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发现其中的怪异之处,只是那样的摆放,却是从未见过。
黑色的眼珠一转,倾狂似是想到了什么,决定就试它一试,紧握住握在两手握着的手,红唇邪肆一扬,没有丝毫犹豫地向前大跨一步,站定,又转身,再朝前走了数步,再转身,后退,最后一转身,这次没有再停下,而是径自地朝前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虽然倾狂这样走走停停,又转来转去,很是怪异,但是被她拉着的那两人却没有丝毫疑惑,只是信任地随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走着,他们信任她,相信她能带着他们走出困境。
不知走了多久,总之是久到倾狂觉得脚有点酸的时候,白茫茫的迷雾终于散去了不少,虽然依旧看得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在白茫茫中看到一点点的小黑点在眼前晃来晃去。
拔开云雾见月明!这句话用来形容倾狂他们现在的境况最是合适不过了!
当他们终于穿过重重迷雾的时候,已是明月高挂夜空,皎洁的月光温柔地透过斑驳叶影照射着大地,以至于不会让他们他们刚从白茫茫的世界出来,就陷入了黑�
�漆的世界。
只是,当他们看清所处之地的时候,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因为明显的,他们并没有脱险,这个地方更加的诡异恐怖。
面对寂静地仿若毫无一点气息的森林,倾狂依然镇定自若,精光四射的眼眸里变得越来越深邃,满身的狂厉气息毫不掩盖地散发出来。
很好,真的很好,能一步一步地引得她莫倾狂走入陷阱的人,这算是第一次,果真很好啊!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看看,那人耍弄了这么多心计,搞了这么多花样,将她引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