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到墨北影眼中涌现的怒意,心中蓦地一个计划成型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司墨昭不是没有察觉到二人的目光,他心下冷笑,能争得过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石室中的甬道特别的长,君遥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往前走,始终没有尽头,仿佛一辈子也走不到底,她倏地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四周,出声道:"不要往前走了,我们被困在一个阵法中!无论再如何走,也是走不到底的,有人为了防止外人进入真正的石室,假造了个石室来迷惑他人,这实际上是道阵法!"
"啊..."穆菲尘的尖叫声响起,她颤抖着身子摔倒在地,不停地往后挪去,拼命朝君遥他们所在的地方爬去,哪还有刚才的高傲?白衣上是灰色的尘土,整个人变成了灰人。
尹风大吃一惊,他拉着墨北影后退,在穆菲尘所在的方向有着潮水般的毒蝎子蜂拥而至,大小不一,唯一相同的是尾部高高的翘起,闪烁着寒光。
"哪来这么多的毒蝎子?着实可怕!"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所幸那些毒蝎子和他们之间还有段距离,并且前面有个穆菲尘挡着,起码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这些毒蝎子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因为它们不是实体,是穆菲尘幻想出来的,我们所处的这个阵法便是将每个人的心思化为实体,利用我们内心的弱点来攻击我们。"
话音刚落,高悬在墙壁上的灯火忽然被不知名的风吹熄了,石室顷刻间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一时间寂静得可怕,连该有的呼吸声亦是消失无踪。
君遥皱起眉头,压抑下狂跳的心绪,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地吐出,她感觉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微之美人似乎失去了行踪,他们是被密封在不知名的空间中么?
殊不知尹风后退时,无意中触动了阵眼,使得威力在时光消逝中不断削弱的阵法再度变得强大,他们被阵法所困,六个人被困于六个空间中,虽然只隔一步之遥,但无人知情。
闭了闭眼,待她重新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了一片花田,金黄灿烂的油菜花迎风怒放,微风拂过,花叶颤颤巍巍的,形成了无数道金色的波浪,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在花田深处是一座精致小巧的竹屋,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尽管强装镇定,微微颤抖的双手依旧是出卖了她,她的心情不如外表的平静。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她缓缓走入花田中,油菜花擦过她的衣服,金黄色的花瓣飞扬飘洒,落在她的衣服上,鼻间是熟悉的香气,带着生气勃勃的泥土味,这个味道是她闻了整整二十年的。
眼角有泪水滑下,滴答一下落在花田中,随后隐没于其中,晶莹的泪滴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琉璃般的光泽。
一步步走到花田深处,很快她就站在了竹屋前,轻轻推开屋门,炫目的金色阳光迎面而来,刺得她眼睛差点睁不开,等她适应耀眼的光芒,入目的是一男一女,他们各自一手执着茶杯,一手拈着棋子,午后的阳光为他们镀上了一层璀璨的光晕,散发着自内而外的闲逸优雅。
黑子落在棋盘上,接着是白子,"啪"的落子声格外的响亮,回荡在竹屋中。
他们似乎感觉到了君遥的视线,转头迎上她,双双绽放和蔼的笑意,竟是齐齐站了起来,男子开口:"遥儿,怎么了?站在这里不动?"
"是呀,你这孩子,看着我们作甚?"
君遥嘴唇动了动,若是走得近了,能清楚地听到她的话语。
她说,爸,妈。
"呵呵,小丫头回来了?等下和爷爷切磋切磋?"
苍老中带着爽朗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一袭灰色衣衫落入君遥的眼中,她不禁眼眶一热,然而泪水不曾滑下。
这是她的家人,被自己的亲人害死的家人,早逝的爸妈,中毒而死的爷爷,他们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却真实的可怕,她扑进了温暖的怀抱,充满暖意的体温给予她无尽的快乐。
"丫头,吃饭吧?他们可是特地做了你最喜欢的东西哦?"
她被拉着带到桌子前,缓缓的坐下,拿起碗和筷子,抬头正要说话,可顷刻间惊惧的瞪大了眼睛,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害怕,绝望,悲伤,交织在一起,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吐不出。
刚才还好好的三人倒在桌子上,双目睁着,乌黑的血从他们的鼻孔,眼睛,耳朵,嘴巴流淌出来,刺鼻的血腥味飘散于空气中,那死不瞑目的模样,仿佛在控诉,控诉他们为何会这般!
君遥终是再也忍不住,厉声嚎哭起来,惨烈的叫声冲破了结界,那般凄厉无助的痛哭声,直接传入了离她最近的司墨昭和宇文珏的耳中。
"君儿!"司墨昭大喊道,他努力的奔跑着,原本束起的发髻散落下来,发带飘落于地他也顾不得,心底唯一的信念便是要找到君儿,她的声音那般惨厉悲伤,揪住了他的心。
但是,这黑暗仿佛是没有尽头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奔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出口,触目所及,除了黑暗依旧是黑暗。
倏地,前方透出一丝光亮,狂喜袭上他的心头,他努力朝有光的地方奔去,终于豁然开朗,他笑意盈盈的看过去,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没有看见君儿,甚至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于花园一角,白衣耀眼,乌发垂落在颈间,粉嫩的脸颊上挂着泪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