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在房里休息吧。”
“我也不想出来,但动一动,血液循环快一些或许毒也排得干净点。”沁兰看着钱小修扭动身子,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把从房里带出来的披风披到钱小修肩上,钱小修笑道,“谢谢。”
沁兰缩了缩,她从来没见过和下人道谢的人。“奴婢不敢。”
“你不用自称奴婢,我不过是个暂时留在这里借住的闲人,不是你主子。”
“不一样,您是少爷第一次带回府的姑娘,府里连丫鬟都少。”她说的婉转,没直接道明端木惟真不爱近女色。
“你家少爷没娶妻?”
“只有大少爷是订了亲的。”
端木惟真过了弱冠之年多久了?样貌俊朗,高官厚禄,家世背景好,这样的条件多的是名门淑女可以挑选,不会是有什么暗疾吧。
记起当日她所救的宋良工,虽说没有倾城之姿,但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情有独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不一定。
“那位宋姑娘呢?”
沁兰垂下头,不敢作答。
“你是几岁进来做丫鬟的?”
沁兰和云觞年纪差不多,但个性真是天差地别啊。对主子唯唯诺诺惟命是从,丫鬟就该是这样吧。偏她标新立异,爱把人调教的没大没小。
她算不算择善固执?
“五岁,奴婢家里有弟弟妹妹,爹娘没办法养这么多孩子,只能把奴婢卖给了牙婆子,送进府里做了丫鬟。”
钱小修挖角道,“我看你也挺乖巧的,哪天你做厌烦了丫鬟的工作可以到台秀楼来找我,工钱待遇我比照这里的给你。”
“奴婢是买断终身进来的。”除非哪一日主子将她转卖否则她到死都会留在府里。
“你这一生自由都没了,你怨你爹娘么?”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舍得,弟弟妹妹就活不下去了。再说少爷对下人很好,虽然是买断终身进来的,但一年有几日可以让我们回乡去探亲。”端木惟真虽然脾气不好,但却从来没拿下人撒过气,每回她听说哪个府的丫鬟被主子虐打死了,她总是庆幸自己进的是户部尚书府邸。
“别跑,别跑!”端木谨诺大叫着,追着一只狐狸往她这方向赶。
沁兰害怕道,“那是皇上去年狩猎的时候赐给大人的,野性难驯总是见人就抓。怎么会出了笼子的。”
钱小修笑着,上前一步弯身将那狐狸给抱住。
“姑娘!”沁兰担忧着,大人交代她要照顾好钱姑娘,若是伤着了她不知要怎么交代。正要检查钱小修有没有被抓伤,却见那狐狸安分的窝在她怀里。
端木谨诺在她面前止步,惊奇道,“你怎么办到的呀?”他喜欢这只狐狸喜欢的不得了,但每次给它喂食,它总是对他龇牙咧嘴的。
看他拽得不得了的模样,钱小修就想逗他。“你不知道动物都喜欢心地善良的人么。”
端木家的孩子都自小生得聪明机灵,她的言下之意他听得懂。“你心底善良?你要说它喜欢丑八怪,我比较信。”
“可是它眼里估计我这丑八怪比较漂亮,不然它怎么就亲近我呢?”钱小修揉着那狐狸的毛,舒服得它眯起眼,脑袋往她怀里顶。
端木谨诺不高兴了,竟被这丑八怪在言语间占去了上风。
照顾狐狸的小厮道,“刚刚喂食时不小心让它逃掉,请姑娘把狐狸放到笼子里来吧,不然被二少爷发现的话,小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钱小修道,“这应该是三少爷不小心把它放出来的吧,那应该让三少爷把它放回去才是。”
那只狐狸压根就不让他碰,端木谨诺知道钱小修是故意这么说的,想看他出丑?他眼珠子贼溜溜的转。
端木鹤延若是老狐狸,他这三个孙子就是小狐狸,和她怀里抱着的这只算是同类了。
只见端木谨诺背过身子,踢着脚下的石头。“我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以后也不能常看到它了,想着最后喂喂它,不领情就罢了,还联合人欺负我。”
沁兰以为他哭了,和那小厮不太赞同的看着她。“姑娘。”
她倒是变成以大欺小了,钱小修把狐狸放回笼子里。
端木谨诺回过身,嘻笑道,“爷爷说若是处了下风,就要先示弱麻痹对方,丑八怪你上当了吧。”
“不是我上当,是你旁边这两个上当而已。”
她是何许人也?还是那一句老话,她吃的盐巴都比端木谨诺吃的米要多。生意场上见多了各种尔虞我诈的人,这小鬼的演技还不到出神入化,纯粹就骗骗这几个单纯的下人。
见她要回房,端木谨诺小跑跟上她,道,“若是我二哥,别人怎么看,他可不管,丑八怪,你那性子不好混,将来容易被抓住弱点,会吃亏的。”
钱小修有意思的问道,“我什么性子?”
“我们端木家的人目光如炬。”他小脑袋仰得高高的,即使也有不少所谓的正道人士骂他们一家奸佞当道,左右朝政,他还是以能生做端木家的人自豪。钱小修心想他爷爷是灌输了多少所谓的离经叛道给他。“我一看就知道你这人容易心软。”
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是奸商,霸占人家良田侵吞人家房产的嘴脸你没见过,恶毒得晚上会让你做噩梦。我会心软?”
瞧她说的大言不惭的,怎么行凶作恶,似乎不怕有人给她冠上为富不仁的名号,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
哥哥们还没自立门户的时候,多的是高官领着家里的女儿侄女的上门拜访,他见过不少性情迥异的女子,有自视甚高的,有性子婉约的,有刁蛮却装作温顺的。却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那般举手投足痞气的很,出不了场面的。
对了,她不算是千金小姐,但他想就算是市井女子好了,也很难找出像她那样的了。
“你能做那样的事?”他是门缝里看人,把她看得扁扁的。
“我要回房了,三少爷跟着我做什么呢,还是回你自己的院落吧。”她可看得出端木谨诺不喜欢她。
“我不想回去,我看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我发发慈悲陪陪你好了。”
他迈着短腿,小脸红彤彤的像颗苹果一样。尽管这孩子张口闭口说她是丑八怪,嘴巴坏的让她怀疑这两兄弟是不是从来不漱口。但她还是不得不说他长了一副讨喜的模样。
“为什么不想回去?”钱小修见他不想说,又道,“端木大人可是暂时把院子划给我暂住,你不说我可是有权不让你进去的。”
端木谨诺厌烦道,“我一回去就会有一堆老头子逼着我念书。”
“读书是好事,要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做大人就是有这点好处,能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吃盐巴比对方吃米多,理直气壮说是给孩子指条捷径,让他做着做那。
明明她自己也不喜欢念书,甚至看到女戒会打瞌睡。她还记得宁夫子为此留过她堂,训诫过她……
“颜如玉是什么?”端木谨诺问。
一般劝人向学都爱念这句,念得顺口,忘了这里是东野,没有颜如玉这说法。“颜如玉就是颜如玉,你不喜欢念书?”
“你什么都不知道,过几日我就要进宫给太子做伴读了,二哥和那些老头怕我不懂宫里头的规矩,天天逼着我念礼学。”
“给太子伴读,这可是好差事,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得。”
太子是一国储君,做他的伴读,也就是自小能和那未来的皇帝打好关系,前程似锦呀,多少高官拼命想法子把自家孩子往那送,为此争破了头颅。
端木谨诺眼里写着不稀罕,但却知道这种话只能在心里说。“我又不想做官。”随后丧气道,“不过由不得我,听说二哥以前想做个周游天下的学士的,后来也还是做了官。”他崇拜二哥,想来自己也没二哥的本事,连二哥都屈服了,他最后也是会屈服的吧
钱小修觉得好笑,“三少爷你才多大啊,想那么远,说不准过几年心态就变了。做官俸禄高福利好,逢年过节下属得给你送礼,小老百姓见你都要让道行礼,多威风。”她把做官的好处一条条数了出来。
“奴婢去给姑娘准备午膳。”
“沁兰,我吃腻了府里的饭菜,不如这样吧,你找个人到台秀楼打包点饭菜回来。”
端木谨诺补充道,“我也想吃那的甜点,也打包甜点回来吧。”端木谨诺跟着她进了房,道,“你是台秀楼的老板吧。”
“三少爷知道?”
“灯会那天我和二哥一同出去的,他救了你,我问你是谁,他告诉我的。”端木谨诺突然想到道,“你这样做算是给自己店铺拉生意,户部尚书的人到台秀楼打包外带,这是多大的宣传。到时人家以为是二哥吃的,少不了那些好奇心重的人跑去台秀楼点菜。你居然利用端木家的名声去做生意,我要去告诉二哥。”
端木家的小孩还真是聪明的让人头痛,钱小修把他拉住。“三少爷真是聪明绝顶。这样吧,以后三少爷想吃台秀楼的甜点,报上您的大名,费用全免。”
“想要这样打发我可没这么容易。”
钱小修笑问,“那三少爷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配合。”
端木谨诺抚着下巴,人小鬼大的想着,“我听说以前台的秀楼有一项掷镖的游戏挺有意思的,可惜我还没玩过呢,台秀楼就倒了换了东家。我找人特意去做了那个木盘,你陪我玩玩。”
“掷镖?”
“嗯。”他出去唤了一个下人去把木盘和飞镖拿来,然后道,“反正还要过很久才能吃,你陪我玩,让我开心了,我就不去告诉二哥。”
钱小修看着那下人先在墙上定了钉子,然后把木盘挂了上去。“真是我掷了就不去说。”
“当然,本少爷一言九鼎。”
“那好。”钱小修从他小手里把镖接过……
端木谨诺缠了她一下午,以为终于得享片刻安宁,又听到敲门声,钱小修去开门。
她刚从浴桶里爬出来,因为不惯沐浴要人伺候,就让沁兰出去了。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边抹着,想着这里不是钱府不能让她光着脚丫子乱晃,只好忍着,把袜子随便套上湿脚。
端木惟真又是皱眉了,他发现他见到钱小修总是不知不觉想要皱眉,这人像是在没有世俗礼教的地方养大的,但偏偏又不是……“突然想找姑娘喝上一杯。”他道。
“不太好吧,这么晚了,孤男寡女总该避避嫌疑。”
钱小修婉拒,倒不是真怕他要对她做什么,以她现在这尊容,端木惟真若是要什么什么,还是她占了便宜。只是她有些困了,一困,就不想动脑。
他若是像下午端木谨诺那般来试她,她不知道她挡不挡得住。毕竟端木谨诺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容易露破绽,而端木惟真是在朝中是见过风浪的,心思不同寻常人的缜密。
“姑娘可不像这般迂腐的人,况且府里的人还没那个胆量敢乱嚼舌根,姑娘大可放心。”
他让蛮融把酒端了进去,反正这本来就是他宅子,他要如何她说不了半句。她换下的脏衣和肚兜还撂在屏风上,端木惟真见了,撇过脸去。钱小修把肚兜拉下,塞到了柜里,这可不能怪她不收拾,谁让他来的这么准时。
端木惟真对蛮融道,“把酒菜放下,你到外头守着。”
“大人,我酒量不好,只怕扫了你兴致。”
她看着端木惟真坐下,那屁股黏了凳子只怕就没那么容易起来了。“三弟好像缠了姑娘一下午。”他稀松平常的和她聊起来。
钱小修笑道,“说来丢脸,三少爷让我和他比掷镖,结果我连个孩子都赢不了,掷了一下午就输了一下午。”
“一只都没掷中么?”
“是啊,运气不太好,这阵子忙着生意,忘了去拜拜菩萨了。”
钱小修执起筷子,夹了口,连菜里都是酒味十足。不会因为她和他说过她酒量不好,他就想让她酒后吐真言吧,这么低劣的手段不像端木惟真会用的,她始终认为他会高段些,比方如同下午,让一个孩子来旁敲侧击。
“姑娘信佛?”
“信啊。还信的十足。”
端木惟真瞥过她穿歪的袜子,“我以为像姑娘这般洒脱不拘小节的人,该是心外无物,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的人。”
看他说的正经八百,倒分不清是褒是贬了。她和他没有利害关系,甚至她现在是有求于他。端木惟真要开骂,想来该是直话直说,不必费心拐弯抹角的指桑骂槐。
“真能把什么都不放心上是件好事,负累太多只会畏首畏尾让自己过的不自在。”
“姑娘觉得自己过得不自在?”
钱小修笑道,“人生在世有多少人能过的自在?就是大人这般的人物,想来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心里想着他要接着问她是有什么事不顺心她要怎么答,这样问下去,没完没了啊。
“那只雪狐虽然养了多时,但却是不通人性,姑娘怎么将它收服的?”
钱小修松了口气,“谈不上收服,我自小就和动物有些缘分。我看那小狐狸也不是不通人性,它在山野长大,却要被困在小小的笼子里,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端木惟真道,“我不可能将它放归山野,即便是死它也只能死在笼子里了。”
刚将它带回府锁进笼子,见它哀鸣不断他也有不忍,只是皇上所赐,那笼子是它最终的归宿。
“姑娘祖籍在哪?”他的口吻开始像是审问犯人了。
“我是孤儿,所以也不知道祖籍在哪。”
他似同情道,“没有父母,生活必是过得不好吧。”
钱小修深深叹了口气,发挥想象,描述起催人泪下的孤儿情节,“我自小就颠沛流离,没有父母庇佑,饿了只好学那些乞丐在街头行讨。怎奈何这恶霸是每个地方都有,讨得几文钱就被抢去,饿肚子是常常有的事,能留下命活到现在,我都觉得是奇迹。”
钱小修心里打着把人灌醉了事的主意,斟了两杯酒。“我敬大人一杯。”她看着端木惟真把酒喝下,也举杯作势喝了一些,其实不过是湿了唇,没喝一滴酒。
她又听端木惟真问道,“姑娘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有一回我饿了两天,好不容易讨得了几个铜板可以买个包子,有个恶霸却来抢钱,我不给,他就把我扔进河里,我被河里的石头划伤脸,就破相了。”
他盯着那疤,“我可以问问宫中的御医,姑娘的脸伤能治也不一定。”
御医再厉害也不可能会整容吧。这些年她游遍五湖四海去做生意,也认识不少杏林圣手,都说她的脸没救了。
没救就没救吧,她早就接受事实了。
毁了容留下命,值得。
“多谢大人好意,我容貌也不出众,有疤痕和没疤痕其实看起来也没区别。过去的事实在悲痛,我不想再记起,还是来喝酒吧。”
他再问东问西的,她精神不济,容易说错,还是快快灌醉他的好。
端木惟真提议道,“这样喝未免单调了些,不如行酒令吧,输的人喝。”
他可是进士出身,她那根葱哪根蒜?和他行酒令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么。“我才疏学浅……”
他笑道,“不会很难,平仄不论,只要姑娘把我句子里最后一个字嵌进你句子里就行了。”
钱小修的面颊抽搐,这话怎么听着,听着有点点,耳熟……
他出题了,“孤屿含霜白。”
“……”她和端木惟真也就见过几回,对他,只记得他是个聪明,爱干净怕虫子脾气不好的人。那他呢?本来就不熟悉,这些年很多习惯动作,她也特意纠正,他应该更是认不出才对,从哪看出的端倪?他让端木谨诺来和她比掷镖她便有所警觉了,莫非她一支镖没种,做的太过,他才不死心?
见她呆住,他意味深长,“姑娘若是对不出来,可就要罚酒了,一滴都不许剩,这样我们才能玩下去。”
“……我对不出来。”
若是想得出来,她应该回他不一样的对子,才是一劳永逸。可问题是这么多年了她学问压根没长进,只碰过账本没碰过书。当年能对上,大部分凭借的是运气。
只怕她一句不回,看在他眼里是欲盖弥彰了?
她无奈啊,钱小修灌了酒。
“罗袖拂空床。”
……
勉强撑到第七杯,已经挨不住,趴倒在了桌上。
“钱姑娘。”端木惟真叫着,怕她狡猾诈醉。他走近想探真伪。
她才刚沐浴,本该是一身的清香,却因为喝了酒,满身酒味。长发盖住了面目,若是此刻有轻薄的男子想伺机瞧她长相,拨开长发见到她的伤疤不知是不是吓得肝胆欲裂。端木惟真想着,忍俊不禁。
趴在桌上的人忽的开了眼,端木惟真立马敛住了笑,这丫头,果真是诈罪么,他挑眉,“今日不醉无归,钱姑娘我们继续吧。”
钱小修目光呆滞,看他许久像是认不得人了。还装,端木惟真倒酒,“刚才那句你没对上,还没罚呢。”
让人措手不及的,钱小修忽的两手就重重拍上他的脸,当胶泥拉来扯去。端木惟真刚想发火,她便往他这倒,把身子重量压到他身上,扑倒在地。印上他脖子发狠的咬了一口。
门外的蛮融听到声响,一进门就见自己的主子被人轻薄了……
玉冠歪到了一边,衣襟凌乱。端木惟真狼狈把人推开,脖子上已经是破皮还留了带血牙印。“还不把沁兰找来,你脑子被吃了么!”他生气的大声骂着。
蛮融只觉得无辜,主子是被钱姑娘非礼吃了豆腐,他可是什么也没做的呀,却平白讨了一顿骂。
蛮融把沁兰找来,目瞪口呆见端木惟真拿了屏风上混在旧衣里的腰带连同被子把钱小修捆得结实。他家的主子真发起火,真是换了一个人。平日读圣贤书彬彬有礼,和姑娘家总是守礼保持距离,而今,却是压在钱姑娘身上,忘了怜香惜玉是怎么写的。
“让她今晚这样躺着,不许把她解开。”
真狠啊,蛮融忽的觉得端木惟真骂他已经是对他极好了,至少没像对钱姑娘一般,对他动粗。
端木惟真看着钱小修发着酒疯,手脚被捆住还是不安分,嘴里咿咿呀呀,像条毛毛虫拱着。
她说她酒量不好,他本以为只是推托之词,原来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今夜的事若是有第三个知道,我就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端木惟真轻碰了伤口,顿时痛的他五官扭曲。该死的钱小修,他匆匆回房上药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