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翻了身的旅行箱显得厚重而累赘,整个包面似乎被什么撑得鼓起来,不但发胀且似是在颤动着,卡姆动作相当粗暴的拉开侧面的拉链。一个巨大而僵硬的东西轰然倒地,形状扭曲而诡异,不仔细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人!
胡毅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死了,他已经被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几天几夜。无时无刻的呼吸不畅让他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爆炸,可被微微的拉开拉链却总能溜进一丝儿空气,让他想要死去的愿望一点点破裂。
卡姆看着蜷缩在地面大口大口喘气的胡毅,只是轻笑着转身,眼里的单纯让人觉得她只是个柔弱纯洁的年轻女人。
可对胡毅来说,眼前这个女人的美色就是一剂毒药,她青葱如玉的手指执起一根注射器,吸进一管晶蓝色的药水。
胡毅已经不做任何挣扎的想法,前些日子他还会想着眼前只是个柔弱的女子,也许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还能逃出去。后来他才知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药水被缓缓的推进身体里,胡毅知道今天的痛苦很快就要过去,目光企盼的看向卡姆。卡姆嗤笑着收起针具,从包里拣出一小块压缩饼干扔在地上。
午饭的时候,加那蹦跳着跑上来喊卡姆出去吃饭。么玛的厨艺说不上好,桌上也只有几盘简单的咖喱土豆。
卡姆笑得轻快的端着碗和罗布一家人一起跪坐在毛垫上进餐,罗布的家人很热情,罗布的小女儿加塔直接就将这种热情愉快的性格表现在了行为里了。
她直接拿起自己的勺子,铲起一勺土豆盖在了卡姆的碗里,为此罗布实在还是有些尴尬和无措的。
毕竟卡姆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养尊处优的外面人,听说这种外面人吃饭是很讲究的。罗布当下心里就是一紧张,一边训斥着女儿一边赶紧抓过加塔的手将她的勺子拽回来。加塔被爸爸训斥,小嘴一瘪似是要哭出来。
没想到卡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直接舀起加塔勺子碰过的土豆送进嘴里。罗布送了口气,有点尴尬的笑笑,用蹩脚的“外面话”说着:
“对……不起。”
卡姆也是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卡姆就这样成功的在这个村子里住了下来,这里的人民并不是很排外,反而都对卡姆这个从外面来的人充满好奇。
有时候,卡姆会将自己背包里的东西送给这里的孩子们,再要求孩子们带着她去后山。
孩子们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人和东西,便也就很是乐意的帮助卡姆完全这个“小小”的心愿以获得报酬。
于是在一个下午,卡姆成功的来到了这个她早就看好的后山树林里。
这里人烟罕至,平时很少有人来,有时候还会有野兽出没,大人们也总是嘱咐孩子不要去那里。可调皮的娃娃们也挡不住新奇物什的诱惑,只是忘了大人的嘱咐,将这个外面人带到了这个禁地。
卡姆倒是很满意这个地方,野生动物能帮她挡住一些不知好歹的人探究的目光,隐蔽的地形则有利于她的研究。
卡姆请了几个村里似乎天天来看她的汉子帮她把她巨大的旅行箱提上了山,汉子们从没有见过这样标志的女人,便存着各自的心眼儿屁颠屁颠上来帮忙提箱子。
箱子被弄到山上,卡姆便轻笑着执意请这几个汉子回去,汉子们本就仰慕这女人,不敢越界,便只能打消了念头转身依依不舍的回去。
卡姆很是满意这群人的听话,便毫不吝啬的赏了个笑脸,转身便自己提拉着箱子往前走去。
到了半山腰,卡姆费劲儿的把箱子摊在地上,把里面似是完全僵硬的人弄出来。胡毅的四肢已经完全绞在一起,完全不能动弹。
卡姆从背包里搬出这个巨大的块状物体,将他拖至旁边一个山洞里。山洞里全是藤蔓,缠缠绕绕的很是杂乱。
卡姆拿出一把小牛角刀,直接割开藤蔓,将胡毅推了进去。
胡毅的身体虽然还是一片冷硬,但他心里知道,卡姆这是打算将他扔在这里了。卡姆笑嘻嘻的看着已经几天没有开沟口的胡毅,扯了扯他的头发道:
“好了,你就好好呆在这儿吧。”
胡毅没有回答,只是面色依旧有些痛苦的痉挛着身体。
卡姆满意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胡毅,踢了踢他的身体。转身便提着空了的旅行箱出去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打开缠绕。
就在卡姆将旅行箱退出洞口的刹那,她正要跨出去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心里一惊,她赶紧低头就看,是一只枯黄的手臂!
霎时间,她还来不及拿出自卫的小刀,就感觉抓住自己的手又多了一只,这只不同于那只抓在脚上,而是牢牢锁在她的脖子上。
卡姆感觉自己喉咙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走,挣扎也一点一点变得空洞无力。
第二天一早,加那被么玛从竹床上提起来。罗布看着老婆粗鲁的样子,便走过去啧啧嘴,一脸厌弃的直接将儿子提拉过来,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话。
加那也是噌的一下坐起来,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扒拉开。呼噜呼噜爬起来就往二楼跑,跑到卡姆房间门口,直接啪啪就拍门进去。
里面的房间空无一人,加那有点疑惑的咕噜咕噜转着又大又黑的葡萄眼。终于前前后后的找了一遍,房间里连个衣服角角都没发现。
罗布和么玛看儿子还没有下来,便赶紧跑上楼去。罗布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一天。
加那小小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摊血红血红的糊糊,只剩下一个圆圆的头颅和一对血肉模糊的眼睛。
么玛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一个字眼儿都难蹦出来。罗布只是跪瘫在地上,也不敢触碰这摊水糊。
酋长很快就来到这个不幸的家庭,是罗布的邻居介加听见了这栋小小竹楼穿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声并且请来了酋长。
酋长也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呆愣了好半晌说不出话。直到旁边的大穆林推了推他。
大穆林是这个族群里最有权威的神职人员,他有着至高无上的组结人员的权利,职位仅次于大酋长。
在这种很有可能造成全族恐慌的事件中,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必须安抚人们的情绪。
穆林还算是镇定的走上前,摸了摸加那泡在血水里已经完全变色的衣服。
其实他心里也是忐忑而恐惧的,虽然他最为全族最年长的穆林,已经处理过家家户户的白事,却也从未见过这样可怕动物死相。
罗布已经沉浸在儿子逝世的悲伤里没能脱身,看见旁边的穆林大人,便直直的扑在他身上,说着族语:
“穆林大人,请您做主,以神的名义为我儿子讨回公道。”
穆林点点头,将双手合在一起放在加那头颅上,虔诚的说道:
“尊敬的祖先们,我们的族人遭遇了这样可怕的不幸,受到迫害的加那是我们年轻的希望,他不应该这样冤屈的死去。”
祈祷完,穆林对着旁边流泪不停地么玛摇摇头,只是转向他们的邻居介加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介加是个耿直的汉子,看见自己邻居家的孩子这样惨痛的死相已经相当气愤。他一直觉得这一切就是那个外面女人造成的,卡姆入村时,他就是村里为数不多反对的人之一。
“恪嘎穆林大人,我觉得这一切就是罗布前两天带来的外面女人搞得鬼。她是个漂亮的妖魔,她是妖魔!”
“外面女人?她现在在哪里?”
恪嘎穆林有点严肃的看向罗布,他也是一直反对自己的村落接受外面人,可似乎这些村子里的年轻人并不理解,也不能克制自己的好奇,便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着这些外来文化。
罗布只是抽泣的摇着头,小女儿加塔还不懂事,她只觉得这个躺在这里的血人不是哥哥,也不知道父母都在哭些什么。
她看向穆林,道:
“苏苏不见了……”
苏苏指的就是卡姆,在这个部落里,苏苏就是年轻阿姨的意思。
穆林想了想,直接喊着身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你们,去吧那个外面女人找出来见我!”
汉子们答应着就去准备物什了,穆林则摇头叹气的蹲下来给加那做着下葬所需的法事。
时间不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罗布家的小儿子被一个外面来的漂亮妖魔给害了,便家家都不敢再开着门,只是告诫着自己家的人不要收留那些乱七八糟的外面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