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一到年底就特别忙,白羏也不例外,她已经好几天早餐都是在外面吃的了,今天也不例外。
她拐过小区去买早餐,那里新开了个粥铺还不错,这几天早上她都是在他家买的,刚好七种口味,吃一周也能不重样。
出了小区才发现门口堆了一个大大的圣诞树,这么快就圣诞节了呀,难怪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圣诞树拍了张照,微信发给上大夜班的何衍真,“小区左拐有家粥铺,回来记得吃早餐。”
年底各类数据汇总总是很繁琐,再加上公司正在筹备着一年一度的年会,白羏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了。
她刚去市场部拿了昨天新的数据回来,还没坐到位子上秦姐又丢给她一个让人不太愉快的消息,“昨天的数据有误,早上开会的时候刘总说要改,有个部门的业绩貌似有虚假。”
白羏皱着眉看了眼电脑,“那得找他们经理啊,这东西我是按经理给的数据来的。”
“好像是商家那边有遗漏,可能有涮单现象,你不是跟那边运营的潘盈子挺熟的吗?空了去交接一下,让她们盯紧一点儿。”
白羏点着头应了,刚打开QQ调出潘盈子的号,小陶又道:“你的手机已经响了三次了,我看了下没存名字,就没帮你接,估计是有急事儿,你空了回一个吧。”
白羏笑着谢过了,在QQ上把秦姐交待的事宜跟潘盈子沟通过后又跟那个数据有问题的经理说了,忙到差不多后她才记起一上午都没喝过一口热水。
她拿过杯子问小陶,“要帮你带吗?”
小陶头也没抬的推过杯子,“别泡三合一了,直接来杯浓茶吧。”
白羏拿着俩杯子往茶水间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后又回来抓过桌上的手机,茶水间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大家都忙得屁股都沾椅子上了。
白羏等着开水开后给小陶泡茶,想起小陶说的电话,翻开未接一看,果然是一串数字,白羏点开看了看,显示地址是本市。
她犹豫了一下回拔了过去,前两天她在网购了两套情侣睡衣,估计是快递。
电话那头也是响了好久才接起,白羏一听声音就愣住了,皱着眉没有吭声,她有些搞不明白,苏木为什么给她打电话,而且还用了个新号。
“白羏?是我,苏木。”苏木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白羏心情却没什么起伏。
“有事吗?”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苏木良久后说道:“我打算回C市了,可能以后都不来这边了,想了想,走之前应该请你吃个饭。”
白羏觉得有些好笑,请谁吃饭也轮不到请她吧!
“我看没什么必要。”白羏不冷不热的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见到我,”苏木有些无奈的声音传过来,“从此至终我都欠你一句道歉,我觉得,电话里说不太正式。”
白羏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却一直没有再开口。
“有些事情不说明白永远是个结,只耽误你半个小时。”
白羏想了想,咬牙道:“公司对面的悦港餐厅,半小时。”
苏木有些惊喜的道:“好的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上班了。”
苏木似怕再多说一句她就会反悔一样说完这话就把电话给掐了,白羏拿着电话愣了好久,狠狠吐出一口气后才转身接了开水。见就见吧,她也挺想知道原委的。
悦港是一家港式茶餐厅,白羏到的时候苏木已经坐在了位子上,看样子等了很久了。
“吃什么?”苏木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我听服务员说他们家的烧腊饭不错。”
白羏菜单也懒得翻了,“那就烧腊饭吧。”
苏木又作主点了个甜点和饮料,服务员微笑着离开了,白羏喝了口茶扫了他一眼,“辞职了?”
“调职,不过工作性质发生了些改变。”苏木接道。
白羏点头,“那不错,离家近了,也能顾家了。”
话到这里就有些尴尬了,苏木扯了扯嘴角,但始终没能若无其事的笑出来。
白羏看他尴尬的样子又有些不忍,问道:“这顿饭就当是道歉吧,我接受了。”
苏木又给她杯子里倒了些茶,说道:“我有个儿子,你应该也知道了。”
白羏看着他,没有接话。苏木喝了口茶,半晌的才道:“他一生下来就被诊为患有血管瘤,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医院。”
白羏倏的瞪大了眼,她知道苏木有个儿子,也知道她儿子住院了,但不知道是这样。
她紧了紧茶杯,半晌后道:“这也不能成为你欺骗我的理由吧?”
是的,她可以同情他的遭遇,更加同情那个常年躺在医院里的小孩儿,但她没有办法以这个理由来原谅苏木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跟我爱人是大学同学,我们是在一次辩论赛认识的,她是正方,我是反方。”苏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像大多数青年男女一样,狗血的从互不顺眼到坠入爱河,毕业后就把证给领了,她也因为怀孕而放弃了读研。”
白羏是不太想听关于他的浪漫爱情的,但却出奇的不想打断,那样美好的憧憬是她年少无知时幻想过无数次的美好,她的大学总是透着股坚韧和悲伤,逝去的青春年少一辈子都无法再重来了。
“我妈很高兴,她思想顽固,从结婚就盼着能有个孙子,所以听医生说是个儿子的时候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苏木像是想到那段只人高兴的时光,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了些许笑意。
“可惜这个好消息并没有持续多久,孩子出生后就被诊断出脑子里有颗血管瘤,我妈当时打击特别大,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医生说是有办法可以取出来的,但是孩子太小了,得等长大一些。”
“现在已经长到三岁了,”苏木叹了口气,道:“可他连爸爸都还不会叫,医生说可能是血管瘤压迫导致智力发育不完全,就算以后取出来,可能跟常人也有一些差别。”
白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她同样是受害者。
“我家的家境你也是知道的,我妈为了我能安心的念完大学没让我做过一次兼职,她怕影响了学习,后来毕业后结婚买房,几乎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可手术在即,那笔费用可不少,而且C市的医生说,手术成功的机率连百分之六十都达不到。”
“这跟我有什么间接关系?”
“医生告诉我说S市有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他的把握在八成左右,这也是我之所以放弃工作来S市的原因。”
白羏正想问的话被服务员上菜声打断,她只好往里坐了坐,把问题压回了心里。苏木好似没有多大影响似的,取过筷子烫了烫递给白羏。
“你外婆去世前有段时间你妈回来闹过一场,我妈那时还没有搬到新区去,听到动静后出来劝过,你妈那次是因为那份保险回来的,刚巧被我妈听到了。”
白羏吃饭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看他,“所以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利用我年少时不懂情爱对你产生的莫名情谊?”
苏木愧疚的看着她,“我很抱歉,但我确实需要钱,本来是想直接开口跟你借的,后来才知道还有结婚满一年这个条件。”
“所以你假意跟我求婚?”白羏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你就不怕我真的答应了?你可就犯了重婚罪了。”
苏木惨然的笑了笑,“不会,我会跟我妻子离婚,等拿到钱后再跟你说明原因,我相信到那时,就算我不说,你肯定也会自己离开我的。”
白羏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你老婆还真是信任你,她就没想过你跟我结婚后过上好日子就把她给忘了?”
“不会,”苏木坚定的道:“我虽然在这件事上对你有亏欠,但我对家族的责任不会变。”
什么样的感情能够有这份信任?白羏看着苏木既无奈又坚定的眼神,脑海里闪过那个有些憔悴的脸庞,在这个人跟她表白的时候她也曾有一丝幻想过美好的未来,她从来不会主动去为自己争取什么,不管是金钱还是爱情。
还好她遇到了何衍真,她这么想着,心下又舒服了不少。
“我很抱歉,”苏木再次说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考虑到自己没想过后果,可那时我也顾不上了,听说那个医生即将移民到加拿大,我怕……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所以我事先发现了你的阴谋,你说是幸,不是不幸呢?”白羏睨着他,良久后才道。
苏木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茶杯,白羏深深呼出一口气,“你是不是想跟我借钱?”
苏木神情一怔,自嘲的笑道:“原先是有这个打算的,何医生已经帮了我不少了,钱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白羏一愣,喃喃道:“就算你开口我也没钱借给你,何衍真说过,如果是你开口,他就不会跟我结婚。”
苏木拿筷子的手抖了抖,讪笑道:“他真的很爱你,你很幸运。”
的确,白羏想,她真是幸运,能在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候听到他的歌,能在最艰难的时候敞开自己的怀抱接纳她。
她突然很想见他,她猛的从座位上弹起来,也没看苏木,拿过一旁的包起身就往门外跑去,她一刻也不想多呆的想要见到他。
昨晚两台手术下来何衍真十点钟才回到家,看到白羏微信的时候他已经上了楼,他弯了弯唇角又折回去买了粥,吃完后洗了个澡把自己丢进了被窝里。
真的是太累了。
何衍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跟人比赛游泳,结果游到一半的时候脚被水草给绊住了,挣扎了半天只剩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感觉再过一秒就要窒息身亡了的时候,他猛的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胸前一双湿漉漉的眼眸。
他大惊,忙要坐起来,白羏却先他一步伸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何衍真被她推回枕头上,张口正准备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唇上就感觉到一热。
白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主动亲吻过他,要么是他不要脸的强迫,要么是死皮赖脸的打赌,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脑中只一个念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白羏不说,他便也不问,一只手从两侧缓缓举起来搂在她腰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加深了这个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羏气喘吁吁的推开他,红着脸喘着粗气看他,何衍真也不躲闪,就那个仰躺着让她看,良久后才问道:“是不是又帅了?”
白羏噗嗤笑出声来,索性踢了鞋子爬到床上,拉过被子躺在他臂弯里头,笑道:“可不是吗,我可是打着出租回来的。”
何衍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笑道:“傻瓜,我又不是不在。”
白羏用力搂了搂他,“还好有你在。”
是啊,还好有他在,如果没有他,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呢?她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只有这样真实的搂着他,她才觉得她是真的拥有了他。
何衍真感觉到她的用力,搂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凑过唇亲了亲她的鼻尖,“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不管多远,我都会来找你。”
自从跟何衍真在一起后,他说过的情话,刻意的也好,无心的也罢,白羏总觉得不知所措,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应对。可这次却没有那种让她无措的感觉,有的只是安心,她捧着他的脸跟自己的脸挨在一起,轻声道:“我是有多幸运,让我遇见你。”
何衍真轻轻搂着她,从嘴唇吻过眼皮再到额角,最后轻轻含住她细小的耳垂,低声道:“何其有幸,让我没有错过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