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梅不说话,伸手轻抚她的背,一下一下,帮她顺着气,越是顺气,方沫的气息就越是短促,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埋在薛梅梅的怀里呜呜的哭了一会,许久许久,情绪才稍稍缓解。
薛梅梅也不多问,只是拉着她坐下,把她爱吃的菜推到她的面前:“心情不好就吃,我陪着你一起发胖!”
方沫勉强朝她一笑,果然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边吃边流泪,边流泪边吃。两个人把盘子吃了个干净,方沫才用手背擦擦嘴把关于绑架的事情跟薛梅梅说了。
薛梅梅听完,好久没说话,最后才缓缓地叹出口气来:“我觉得,喻哲应该不是故意那样的,那个何凉向来满嘴跑火车,她的话不可信。”
方沫多想自己能单纯点,听了薛梅梅的安慰就信以为真啊,可是她没法不去怀疑喻哲的做为。
一个处心积虑隐忍十八年最终搞垮了自己父亲公司的男人,为了复仇是会不择手段的,就算他当初真的那样对自己了,也不出乎人的意料。
只是,她的心好疼。因为有爱,这样的欺骗就是巨大的伤害!
薛梅梅无疑是了解方沫的个性的,见她神色沉重就知道她没法释怀。拍拍她的肩膀,她说:“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如果你觉得这几天没法面对喻哲,又不想在宿舍住的话,就在我这里住吧。”
晚上,方沫和薛梅梅睡在一张床上,很晚都没有给喻哲发过聊天信息。几乎到了十二点,方沫还在翻来覆去的时候,喻哲终于来了短信:“你是在谁哪里,忙得都没空理我了吗?”
方沫没有回复,只在第二天的早上才迟迟的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昨晚你发短信的时候已经睡了。我在薛梅梅这里,她有点事要我帮忙,今天大概也不能回去。”
于是周日,她也没回去。周一,她直接回学校上课。
上午上课的时候,喻哲又给她来的短信:“晚上放学我去接你一起吃晚饭?”
方沫心里发酸,赶忙回复:“不好意思啊,学校快要申报实习地点了,课程紧起来,我最近有点忙,这几天暂时没空跟你见面了。”
他打过来一个哭脸,很体贴的说:“好吧,我等周末再来接你。”
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很忙,所以真的在这个礼拜的时间里没怎么跟她联系,顶多也就是在晚上临睡前跟她道声“晚安”而已。
一个礼拜,不跟他见面,刻意跟他疏远,方沫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将自己从热恋的情感中硬生生的抽离,虽然会痛彻心扉,但是不会让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后悔和猜疑。
最近在申报实习地点,她的心里开始有个念头形成,自己应该遵循以前的初衷,从哪里来就回归哪里去。她,想要报家乡的学校去实习。
想到跟他永远的分离,她的心依然会很难过,但是转念又想,不跟他在一起,自己可以单纯的偶尔思念他,不用再考虑他对自己是不是虚情假意,她又觉得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这天,班级里发了表格,让大家回去好好考虑,填写几个志愿,方沫毫不犹豫的把县城的初中写在了第一志愿上,第二志愿写了自己村里的小学。
第二天交了表格,她就被校长一个电话招过去了。
校长很关切的表情,问她:“方沫,你是不打算留在海城么,怎么都填了自己老家的学校?”
方沫点头微笑:“不是的校长,我没打算留在海城,我一直就打算等毕业之后回去,回馈家乡呢。”
校长楞了下,拿出了语重心长的口气:“其实,你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就算是想留在海城实习,学校也会帮你开介绍信的……”
方沫略略有些意外,校长大人平常日理万机,怎么还有空来关心她的实习志向问题?她又不是多重要的人物。
想到这里,她就越发的奇怪,好像,自从安副市长进去之后,校长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算是对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感到愧疚,似乎也不至于关切到这样的地步吧,明明她要回去实习,他还来劝她留在海城。
正心里老大的不解呢,校长忽然换了个讨好的口气说:“方沫,你放心就好了,留在海城的名额会有你一个,这个毋庸置疑的。毕竟,姚远集团赞助我们学校那么多,这点小事,学校是能帮忙的。”
姚远集团!
校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方沫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姚远是喻哲的公司,校长不傻啊,一早就把她和喻哲的关系摸得门清啊,现在这是间接的通过她来表真心呢!
站起身,方沫保持着微笑:“校长,感谢您这么为我着想,不过我真的是打算回家乡去的,校长您只要按照我的意愿来就好,好吗?”
校长愣了愣,随即“呵呵”干笑:“好,好,如果你自己已经规划好了,我当然会尊重每个学生的意愿。”
周五的时候,方沫开始发愁,又到周末了,如果喻哲来找自己,自己要如何面对他。
和他撕破脸皮,她不想,毕竟,还有感情在,而且,她还有点鸵鸟心理,一旦和他彻底把话说开,他坦然承认了,自己该怎么处置这份感情?想来想去,还是疏远点比较好。
下午下课之后,方沫直接去找薛梅梅,告诉她,这个周末自己又要跟着她混了。
薛梅梅笑嘻嘻地搂住她:“不过,我随时可能会有采访,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住,怎样?”
方沫想,跟着薛梅梅东奔西跑要比在家里待着东想西想的强,便点头答应了。
晚上,她故意关机,杜绝喻哲的电话。第二天是周六,方沫和薛梅梅睡个懒觉,刚刚吃了早饭,薛梅梅就接到了个电话,兴奋地对方沫说:“走走走,我们去现场!”
方沫好奇地问:“什么现场。”
“有新闻线人给我打电话,说是他们小区门口发生了一起硫酸泼人事件,我们赶快过去看看,也许能看到受害者!”薛梅梅拉着方沫拿起包就往外跑。
因为有交通费报销,两个人直接打的出租车,好在周六的上午车子不太多,大约十五分钟就到达了现场。
那是个新小区,小区门口现在围了很多人,闹哄哄的。
薛梅梅拉着方沫挤进人群,看见小区的保安在现场,她赶忙亮了自己的记者身份,采访起小区的保安来。
保安说:“事情大概发生在二十分钟前,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从小区里走出来,还挽着她的男朋友。一个年轻的女孩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拿着个啤酒瓶,朝着那女人的脸上就泼上去,那女人立刻发出嚎叫,我们冲出来闻到有股很强的酸味,估计可能瓶子里装的是强酸,就立刻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同时合力把行凶的女人给摁住了。”
薛梅梅对保安的英勇行为表示赞赏,过后问:“那现在受害者去医院了是吗?”
“是啊,送到附近的烧伤医院去了。”
“那行凶者呢?”
“警察来了之后,带到派出所去了。”
薛梅梅打听好消息,转头问方沫:“你说我们是先去医院还是先去派出所?”
方沫想了想:“还是先去医院吧,看看受害者伤势如何,至于行凶者那边,警察大概还要审问做笔录什么的,未必就让你接触到。”
薛梅梅笑:“你说得对。”于是两人打车往烧伤医院而去。
她们在烧伤医院的急诊科打听到刚刚送过来就医的病人,趁着医生不是太忙的空隙,薛梅梅找到了医生亮了自己的身份,询问被害者的情况。
医生回答:“这个女人不到三十岁,面部被浓度很高的硫酸烧伤,烧伤深度达到三度。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给她做了急救处理,但是因为烧伤深度很高,就算是恢复了,也会留下很难看的粘连疤痕,到时候可能需要做整形手术。”
刚刚说了两句,有护士急匆匆地奔过来对医生说:“医生,病人的心跳有些不稳。”
医生急匆匆地去了,临走前一指不远处:“那是病人的家属,你们可以采访他一下。”
薛梅梅和方沫顺着医生指的方向扭头看去,看见个年轻的*在走廊的尽头,正把头伸在窗外吸烟,从侧脸看去,似乎还是个比较英俊的男人。
薛梅梅朝方沫使个眼色,就率先朝那个男人走去。
她走到那男人跟前,跟他打招呼,并且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男人掐了烟,转过头来面对了薛梅梅和方沫,方沫看到他的正脸,不由的一愣。
这张脸虽然不算很熟悉,但也是见过两次的,一次是在医院,看见他和何凉吵架,还有一次是在街道的斑马线上,那个时候他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这个男人,就是何凉在外面找的小白脸啊!
旁边,薛梅梅在和那个男人攀谈:“请问,受伤的女人是你的什么人啊?”
男人皱眉回答:“是我的女朋友。”
“哦,那你一定很难过吧。你知道是什么人用硫酸泼了她吗?”
男人的脸上闪过奇怪的神色,方沫心里一动,忽然插口问:“被泼了硫酸的人是何凉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