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若离道：“还不就是三叔夜里睡不踏实，噩梦缠身呗。”

　　“我过来之前，爹跟三婶陪着奶也出门了，说是去隔壁村找个神婆去问道问道，下午应该就会有结果。”她道。

　　临时点点头，又转而问起马若离娘家哥嫂家的事情来。

　　提到这个，马若离脸上的笑容就散了几分。

　　“前两个月，我二哥来跟我和长富这借了一两银子，说是二嫂想抓两只猪崽子来养。谁知，上个月又让我二哥来跟我挪了二两银子，说是猪崽子没养好，病死了一个，想买亩三等良田来耕作。”

　　“顺顺前阵子生病了，他们就又捎口信来了，说没钱给抓药瞧病。我给捎了五百钱回去。”

　　“后面再就是瑶儿回家前两日，我不是过去看顺顺了么，我二嫂又跟我这哭穷，我和长富又留下二百文钱给他们……”

　　这账一笔接一笔的，听得林氏是一愣一愣的。

　　马若离接着道：“我二嫂见我只留下二百文钱，还老大不高兴呢！我也是有些恼了。虽说如今长富的薪酬是不错，可再能赚，也扛不住我嫂子他们这样呀！借了不还，老是打着顺顺的幌子。”

　　“说啥给孩子打牙祭啥的，可我上回回去看见顺顺，孩子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穿得也不好。倒是我二嫂，人又胖了一圈，新衣裳每日换着穿……”

　　刘月英在边上忍不住开口了：“堂嫂，请恕我说句冒犯的话，我觉着你哥嫂这是吸你们的血。”

　　马若离怔了下，点头：“我自个也是这么想的。你堂哥挣钱不容易，起早贪黑。等我卸货了，一个人养三口的，还得给家里交钱，担子太重了！”

　　刘月瑶皱眉道：“你光在这里口里说着心疼长富堂哥，这无济于事。真要心疼他，你就得拿出你的魄力来才对。”

　　在她的心目中，长富堂哥比老刘家的其他人来说，跟她是最亲的。

　　堂嫂虽然人也不错，可是，当遇到这样的事，她还是会第一时间出来为长富堂哥抱不平。尽管，她知道长富堂哥是个憨厚的汉子。就算被媳妇娘家人这样打秋风，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也不会说啥。可她身为妹子，又身为聚福楼的东家，他的东家，她有必要说几句。

　　果真，听到刘月瑶的话，马若离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林氏见状，赶紧打圆场：“一边是自己男人，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嫂，何况顺顺还是……”

　　后面的话，林氏没挑太明，但在座三个都心知肚明。

　　林氏接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堂嫂再有魄力，也不好拿出来呀！”

　　刘月瑶对林氏道：“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堂嫂现在是老刘家的人，是长富堂哥的媳妇，她理应跟堂哥一条心。其次，堂嫂现在怀了身子，再有八个多月就要生了。”

　　“孩子生下来，要花钱的地方更多。再者，堂嫂自己方才也说了，那边有借无还，而且还都是打着顺顺的幌子。”

　　“他们就是瞅准了顺顺是堂嫂的软肋，拒绝不得。凡事有一就有二，堂嫂再不拿出点魄力来，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到那时，可不就是几两银子能打得了的！”

　　翻新屋子，置办田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到时候什么花销，都得长富堂哥来买单！那他们还咋过日子？

　　马若离被刘月瑶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我哥照理不是那样的人啊，不过我嫂子难说，而我哥凡事都跟我嫂子商量……”

　　帮自己抚养顺顺这一事儿，二哥心里觉得亏待嫂子，所以大多事儿都会对嫂子言听计从。若当真照着瑶儿说的这样，那往后，日子还咋过？

　　马若离暗暗摇头：长富太辛苦了，不能这样对他。

　　“下回我哥嫂要还跟我这借钱，我一定不会心软了。”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道。

　　刘月瑶欣慰一笑：孺子可教也。

　　说着话，就临近晌午了。

　　林氏留了马若离在这里吃饭。

　　刚吃过晌午饭，刘老头就过来了，把林氏叫到一旁，嘀嘀咕咕了几句。

　　林氏连连点头，一脸肃穆。

　　然后，刘老头方才转身离开。

　　他前脚走，后脚刘月瑶和马若离就把林氏给围住了。

　　“娘，我爷跟你说啥了？”刘月瑶迫不及待问。

　　直觉告诉她，应跟三叔刘河明有关系。

　　果真，林氏道：“你爷让我跟你大妈，今夜子时陪你三婶去一趟村东头的土地庙那烧个香。”

　　“是为了三叔？”刘月瑶又问。

　　林氏点头，道：“神婆说，你三叔是冲撞了什么神的，让咱去土地庙那烧个香。”

　　“那为啥不让大伯和我爹他们赔三婶去啊？你这怀着身孕，走夜路多不安全？”刘月瑶又问。

　　林氏道：“男人阳火旺盛，还是女人去好一些。”

　　“哦。”刘月瑶点头，便不再问了。

　　子时，又名子夜，十二个时辰里的第一个时辰；是一天中，距离太阳最远的一个时辰。按照现代的时间观念，便是夜里的二十三点至次日的凌晨一点钟。

　　一家人天还没黑就吃过了夜饭。

　　林氏因为惦记着夜里陪往事去村东头土地庙烧香的事儿，吃过夜饭，就拿起针线活坐在灯下边做边等王氏过来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刘铁柱不知何时和衣躺在床上打起了鼾。

　　“这几日新房那边事儿多，你爹忒辛苦了。”林氏看了眼身后床上的男人，轻声感慨道。

　　刘月瑶也看了眼老爹疲倦的脸膛，对林氏道：“幸好咱家的田地全都凭租出去了，不然再有田地的活计，爹得刚累！”

　　林氏点头：“是啊！你爹当时还说留几亩自己种，你没听他的。”

　　母女两个在灯下轻声聊着天。

　　时候有些晚了，林氏催促刘月瑶：“瑶儿你去睡吧。”

　　刘月瑶道：“我不困，我还想送娘去土地庙附近呢！”

　　这三更半夜的，林氏跟王氏李氏这两个不靠谱的人出去，她不放心。

　　林氏低笑了声：“这大夜里的，哪能要你去？你爹方才说了他送我和你三婶过去，隔着几条田埂站着呢！”

　　“可爹这会儿不是睡着了吗？”

　　“你爹说了，等会出门的时候喊醒他。”

　　“也成，反正我现在也不困，就再坐会儿，等三婶来喊你，爹醒了我再走。”刘月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