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死了,接到电话,我便坐上了开往老家的火车。
一路上我心乱如麻,怎么也不敢相信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叔,竟然就这么去了。
回想着他憨厚朴实的面容,我强忍住泪水,在车厢的连接处掏出了一根烟。
算起来,这是我今年第三次回家奔丧,从年初到年末,小叔是我们老宋家死的第三个人。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他们几个却都是非自然死亡,用我们农村的话来讲,就是横死。
我大伯是淹死的。
北方的冬天可以用冰天雪地来形容,他却在正月淹死在自家的水缸中,二伯是烧荒的时候死的,听我妈说那天刮的是北风,火着的时候,风向竟然变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我二伯被大火给烧没了,连块骨头都没找到。
小叔就更怪了,听婶子说他是绑铁丝的时候,扎中喉咙死的,比头发粗不了多少的铁丝竟然能扎死人,这实在不是凑巧所能解释的了。
狠狠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我暗暗发誓,这次回去说什么也要查出个所以然来,老辈人就剩我爸一个了,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事。
胡思乱想的捱到了天黑,火车终于到了站,远远的就看见小叔家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听见从里边传出来的哭声。
我不禁眼眶子发热,一路狂奔进了院。
已经到了深夜,院子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邻居蹲在一边说着话,然后我就看到了蹲在房檐子下抽烟的我爸。
他佝偻着身体,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头发比我上次回来的时候更白了。
“爸。”
我看的心酸,立即哽咽的喊了一声。
我爸抬起了头,眼神有些木讷。
“你回来啦。”
我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
“去看看你小叔吧。”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巨大的棺材就停在外屋,边上跪着我几个伯父家的兄弟,他们看到我都站了起来。
大哥宋成给我递了三根香。“小重,给小叔上柱香吧。”
我接过了香,对着棺材拜了三拜,便往对面的香炉里插,低头的功夫,眼睛下意识的往棺材盖子上扫了一眼,这一看顿把我吓了一跳。
我们这有个风俗,棺材都在下葬那天才会钉死,所以就留了一道缝,我从那缝隙里看到,我小叔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瞳仁,漆黑的一片,根本就是两颗黑窟窿,吓的我的汗毛顿时就立了起来。
把香往香炉子里一杵,我转身就跑,宋成见我不对劲,忙跟出来问。
“怎么了小重。”
“没……没事。”
到了外边我仍然心有余悸。
宋成立即把我拽到了房后,小声说道。
“你是不是看见啥了。”他瞅了我一眼,又问道。“小重,你觉不觉得咱们老宋家最近不对劲?村子里几百口人,你听过谁家一年死仨的?”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宋成继续说道。“现在叔辈的就只剩下三叔一个人,难道你就不怕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