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
“怎么今日从回来便一直愁眉苦脸的?”
多尔衮看着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满玥好奇的开口问道,满玥一想到小宝冲着她那甜甜的笑容,又想到他因发病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的模样,她便揪心死了。
“海兰珠的孩子…”
满玥的话没说完,连她亦不知如何开口说道,因为她不想随意去宣判小宝,但她却知道,以现在的医术,根本救不了小宝,这才是她最忧心的地方。
“会没事的”
此事其实詹岱已经向他禀报过了,如今,但看天意吧。
是时正直新年,各家各户皆是喜庆,唯有汗宫好似笼罩一片乌云,随时阴沉得都要压顶。
皇宫新殇,关雎宫宸妃所生八皇子殁了。饶是初开年,却宛似世界末日。
满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皇太极急诏入宫,临走时满玥还将红豆带上,想着海兰珠想来喜欢红豆,也可借此有所安慰。
满玥到时,皇太极正陪着海兰珠,神色亦是哀戚,好似苍老了许多,一夜之间竟添了白发,满玥心叹,看来皇太极是真真爱这个孩子爱到极致。
只是看他们样子,想必皇太极已经哄了许久,但海兰珠依旧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直到看到红豆,气色才好转许多,皇太极大喜,留下她在关雎宫陪海兰珠,自己则是赶着去处理正事。
“阿玥,我依旧没能护住他,我以为我可以的,才将他生下来,却白白害了他的性命,我明知道,还想要逆天而行终归是我错了”
海兰珠抱着红豆,不停的用脸去揉蹭,好似怀中的还是那个初生的可爱婴孩,满玥瞅着她这模样亦是心疼,虽早有所料,但那般可爱的孩子,就这般没了,饶是谁也接受不了。
但她却只能安慰的开口,“姐姐,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满玥似从她怀中接过红豆,反而觉着今日带红豆来是否错了,毕竟会让她睹物思人。
而红豆本就好动,不一会便挣扎着跳出了怀抱,满玥此时也无暇招理,便也任由它去了。而她自己则是绞尽脑汁陪海兰珠说话,逗她开心,从上古洪荒,到人类初始,乃至后面的朝代更替,将能想到的故事,笑话,好玩的,通通都给说了个遍。
好不容易逗得海兰珠大笑不止,却忽见月牙急急而来,没对着海兰珠说什么,却是在门外对着她一阵挤眉弄眼,满玥疑惑,但还是安抚了一下海兰珠便走出了门去。
还未来得她问,便见月牙急急将她拉至一旁,“刚刚有侍女来报,庄妃娘娘动了胎气,说是红豆冲撞了她”
“什么?那红豆呢?”
满玥心下一阵思量,这红豆怎的就冲撞她了。想着她心眼委实太多,心下有些急切。
“还在永福宫”
满玥心下咯噔,连忙大跨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满玥想着各种说辞和对策,毕竟只是动了胎气,而红豆亦是她带来安抚海兰珠的,想来皇太极看在此上也可从轻处理。
谁知她刚入那永福宫,看到的看见的却是红豆死寂般的躺在地上,若不是颈项处她给它挂的红铃铛,便都快认不出它来。鲜红的血顺着它脖颈处流淌,雪白的毛发此时已泥泞不堪,脚抽搐的动弹着。待看到满玥时,呜咽得近乎绝望,水灵灵的眼眸一片灰暗,尔后深深的闭上了眼。
满玥几近崩溃的奔到它身前,将它揽入怀中,最后也不知是如何将它交到了月牙手里的。
只是待她清醒时,她的手已经狠狠的掐在布木布泰的脖子上了,动静闹得极大,四下侍卫鱼贯而入,皆是警惕的看着她,却不敢动弹分毫,生怕她一用力,他们的脑袋也会随之搬家。
“它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动物,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满玥声声都是质问,转而嗜血般浅笑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的恐惧和害怕,看着她努力拍打的手,饶是也想让她体会一次绝望,感受下在黄泉路上游走的感觉。
正欲缩紧手,却猛地被人一击,硬生生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不期然的对上来人的眼睛,却见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像刀子般割扯着她的身体,冰冷得像是要将她拆骨饮血。
满玥捂着被他打偏的手臂,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略带疑惑却又不满的睨了他一眼,尔后再次直勾勾的瞪着躲在他身后喘着粗气的女人,眼中怒气不止。
却只见那大腹便便的庄妃在看见刚从院门外跟进来的皇太极后,硬是从眼底挤出几滴眼泪,状似委屈而又柔弱的倒进了皇太极的怀里。而嘴上却没有停下工夫,发挥着她那虚伪而又故作善良的姿态,欲拒还说的对着正看着她眼冒寒光的多尔衮“妹妹定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莫不要怪罪于她”
满玥听得心里一阵冷笑,这状似求饶的话却硬生生将她刚刚的罪名给坐实了个遍。还不待皇太极开口说什么,有人比他反应更快的掐上了她的脖子。
满玥心下一惊,脸上尽是诧异,诧异之余心下却是一阵冰寒,彼时这双手还温柔的抚着她的头,轻声笑语的唤着阿玥,此时却狠狠的掐向了她的脖子,没有半丝犹豫。本是带着不解,委屈,伤痛和愤怒的我,却在触及他凌厉的目光时,忽而一切归为平静,似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哀大莫过于心死吧。
有时候越是爱的深,越是眼中揉不下半点沙子,受不得半点委屈,故而蒙蔽了心智,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本是想刺激对方,最后却伤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