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重洗湛蓝,远处的白云袭来,忘忧谷竟是没有丝毫变化,瑶池镇心殿内,用来待客的桌盏都没有损毁一只。
一切好似一场梦,但谁也知道这不是梦。
两位至高境界强者,竟只在这位青帝陛下的手里坚持了一息,便魂飞魄散。
忘忧谷的一草一木,瑶池的一砖一瓦皆未曾损毁,那两位至高境界强者的绝然攻势,毫无任何意义便被冲散。
顷刻间,众多留场的宾客愣住了。
早已远去的那些人,还有忘忧谷的无数子民也惊默着。
哪怕是南岭乃至天下五域,感知到这场战斗,隐隐担忧猜测结果的强大修者们也沉默了许久。
谁都知道绿青青很强,也隐约猜到这位青帝陛下有着他们难以想象的手段。
但这般轻而易举的泯灭了两位初入至高境界的盖世强者,未免让人太过难以接受,哪怕亘古岁月之间,恐怕也难有一位至高域主做到这般利落洒脱。
她于当世真无敌。
此言竟是这么真实。
无论如何,这场争斗总归是结束了,镇心殿内拜服的敬意与山呼更是此起彼伏。
时隔二百三十二年,又有至高境界强者殒落,本应震撼世间的可怕战斗,却没有人料到会这般收尾。
但总归是好的,没有人受到牵连与波及。
魉鬼与琴河也是一脸震惊,心情极是复杂。
尤其是魉鬼,不自觉的将那位尚在北疆的主子用来比较,最终却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即便是红尘陛下,恐怕也只比那位虬龙谷主略强一线,未必打得过炼不逢,自然更没有与这位青帝陛下比较的可能。
但若是这般说来,哪怕是天下三君,其实也未必能赢,这位青帝陛下实在太过离谱。
“师尊,瑶池宴还开吗?”
不知沉默了多久,竟是书湖出声,音线中透着几丝俏皮,像是在掩饰心中的震撼。
听到这话,不少宾客心中不仅诽谤,经历过这等变革,还能继续开宴会?
但当不少人将视线落在王小凡那桌时,心中却又满是复杂。
这位鸿羲陛下在认真与那道碧玉柳枝持礼,以示敬意之后,便又坐回了坐席,无趣的吃着一块酥饼。
那位苏夫人在给他斟酒,同时欲言又止的想去将欢洛璃扶起来。
小姑娘们自然不许,一如刚才紧张之时,南海棠与魅妖儿护压着她,不许苏桃桃起身离开,旁的小姑娘们紧盯着欢洛璃,至今不解其意。
欢洛璃依旧在跪着,满身是血与伤痕,十指尽断很是狼狈。
这是曾经嫉妒过她,怨恨过她的那些女修与男修宾客们所趁机报复的,没有谁制止,没有谁护持,仿佛是她应得的罪过。
这莫说在修界,哪怕是在凡尘都并不罕见。
站错了队,又怨的了谁?
赢了便是泼天的富运,败了还想金枝玉贵?
只是看着她那般跪着,凄惨无比的模样,终究还是又不少人好奇,她究竟要怎样求饶?
“你们说她能不能活下来?”
“不好说,这位苏夫人看着像是个软性子,说不得心软的过分,就给放了。”
“这可真是……”
话意未尽,却是足矣。
窃窃私语在宾客们身间传开,没敢公然谏言,但明里暗里却在施压,同时暗示苏桃桃莫要犯蠢。
这种人怎么能放呢?
话赶话上,意思里便是一个个暗钉子,不许苏桃桃放,若是放了人,便是对青帝陛下的违逆,对鸿羲陛下的背叛。
明里暗里,众人们竟是将话挤兑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想让欢洛璃死,哪怕很多人与这位欢花落的宗主毫无交集。
但看着较之自己更加尊贵的人悲惨的死去,对于很多修者而言,又何尝不满足了心中不可言喻的那些晦涩快意?
何况这位欢花落的宗主这么好看,让那些女修妒忌,让那些男修求而不得……
好在他们有分寸的是,话里在如何挤兑,面儿上满是对苏桃桃的尊敬与亲善,让魉鬼都挑不出一点儿错漏。
气氛愈加低沉,就像是刚才暗云密布的天空,凝了无数道墨,偏偏此刻恢复湛蓝如洗,却还是让许多人放不开心胸。
绿青青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小事儿,沉默的望着天空两息。
“道友走好。”
炼不逢是个坏的,天赋令无数人羡慕。
虬龙是个不差的,却因此更令人可惜。
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办法,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尽的历史间总是重复着相似的故事,因为人永远是相似的。
轻叹一声,无人听见,绿青青便转身走向了王小凡那桌。
更确切一些,她走向的是跪拜在那桌不远处的欢洛璃,她有些好奇。
是的,那些来自诸多碎嘴宾客们的风言风语对她而言是小事儿,无需关心或在意,长久的岁月之间早已见过太多。
只要他们不触犯律令,便不是大问题。
谁都会有过错,谁都会有晦暗的心思,只要是人便难以免俗。
所以他们这等洞悉世间诸事的层次,才会喜欢苏桃桃,喜欢那位南二仙子,喜欢那些小姑娘们。
赤子之心,若明月,若玲珑,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得心中宽慰轻松,温暖感动。
……
……
不同于那些宾客们,‘欢洛璃’也很少见,绿青青才多注意了些。
直到绿青青走近欢洛璃那里,四周或有意或无意的嘀咕与交谈,这才刹那寂静,仿佛谁也不会说话,四周落针可闻。
谁也摸不准这位青帝陛下是几个意思,心中有些发憷。
不过就算是天底下最任性的一位域主,也总不可能饶恕欢洛璃的谋逆之罪吧?
这无关她个人的喜恶与善恶,关系一域的律令之本,关系妖主之位的尊严与体面,对于南岭乃至天下的安定,有着不可轻视的作用。
哪怕她真的想放过欢洛璃,也总得考虑此举所造成的不妥影响,那会造成太多坏的影响,等于救一人命,杀万人命。
随之,绿青青走到了欢洛璃身前,眼眸中不喜不波,没有怜悯也没有轻慢,只是平静认真的情绪。
她稍微蹲下身子,就像是寻常采莲的渔女,将一抹妩媚的腰身衬的绝艳芳华,当为世间绝色,好在没谁敢多看一眼。
“行了,别跪错人了,苏家小妹是个心善软性子,你这般迫胁,她确实也想心软放了你,但她又不是个能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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