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那位画海仙子临至后，清风尊者便没有说一句话，沉默的有些可怜。
画海也没有向那边多看一眼，冷漠的极是刻意。
没多时，餐食也吃的差不多，再也没什么剩余，众人也知道差不多到了离开的时间。
总得在入夜前到达瑶池，好好歇息，缓去旅途的疲惫。
“那便走吧。”
王小凡做出了决定，众人附议。
魉鬼从怀里摸出了两片金叶子，这本足以付酒饭钱，但他见厅堂内早已空荡荡的，一时没忍住笑了笑，又多给了五片金叶。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既然随着画海的到来，有不少人猜测到了清风尊者的身份，继而怀疑王小凡与苏桃桃。
那么原本的食客们，不敢在厅堂内久留，纷纷留下些许银钱急忙退走，倒也是很容易让人理解的事情。
事实上，在厅堂接连空旷的时间内，那位客栈掌柜也退在了五丈之外，不敢偷听众人谈话。
但掌柜依旧敬畏的侍候在不远处，确保他自己不会忽略任意一个手势，能够及时上前伺候。
所以这一顿饭临至最后，偌大的厅堂除却南海棠偶尔对画海的撒娇，便再没有了一点儿声音，极是古怪。
想来在他们离开之前，也不会敢有客人进来。
众人起身，跟随画海离开。
掌柜的本松了一口气，准备恭送几人，却未曾想那位清风尊者并未起身，依旧再吃那碗素面。
这让掌柜的与小二都有些心颤，为何那一浅碗的素面，他能吃这么久？
这是不予跟随的意思。
王小凡等人知晓缘由，自然不会多问，只有苏桃桃多看了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画海姑娘。
那名小和尚鸠摩，见到自家师叔留下，也是有些无奈的看了众人一眼，觉得可惜。
明明随行更加方便，何况早些上路，就能早些到瑶池，多休息会儿，自家师叔这是闹什么别扭？
但见着清风尊者满面的愧疚情绪，鸠摩小和尚也不敢劝，对众人施礼拜别。
“瑶池再见。”
……
……
临出客栈不远，行至西林，早有瑶池鹿撵等候。
四只白梅鹿蹄若削金，风采宛若天山雪驹，其后牵拉的车撵，更是宽大舒适，锦棉透木，黄梨嵌珠，奢华之下，竟有一种瓷釉的鲜亮。
事实上，在享受这一点上，天下四大域主中，恐怕也只有绿青青最为讲究。
大抵也是因为南岭乃是天下五域间，罕起战事的一处疆域，历年来的平安和乐，让南岭妖族较之他域富裕太多。
鹿撵之内犹如厢房，甚至有六名侍女随奉，皆是五色琉仙裙，身后覆有晶莹羽翼，眼眸若水，透着春穹的浅蓝。
在侍女奉茶后，众人饮茶静坐，除却苏桃桃尝了两瓣中州罕有的莲雾果，众人倒也没谁吃些零嘴。
加之刚才客栈之内气氛微妙，即便是苏桃桃都看出了些问题。
自然没有谁会当面问画海与清风之间的古怪氛围，更不敢多提一句。
久坐赶路之下，便是南海棠也有些无趣，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扬了扬眉，看向了药命儿。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和尚看了你好几眼？”
虽说不好提及画海与那位清风尊者，但南海棠对药命儿倒没顾忌，左右她们在飞舟上时，都一起看过那些羞人的凡间戏本，没什么隔阂。
这一问，便是苏蓁蓁都来了精神，眼眸微亮。
她自然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不好像南海棠这般，在众人面前问出来，何况鹿撵内尚有长辈。
药命儿怔了怔，脸颊微红，有些埋怨的看了南海棠一眼。
“何、何出此言？”
药命儿的声音有些吞吐，即便是作为开明的医者世家，她也终究是个闺阁贵女，对于这种事情必然要否认。
但少女的心思向来细腻，连南海棠与苏蓁蓁都察觉到略有不对的事情，作为当事者的她又如何会不知。
早在鸠摩小和尚在厅堂内，询问她是否也要来一碗‘牛肉拉面’的时候，药命儿便感觉有些古怪。
她未曾见过这个小和尚，也没有自报名号，对方为何会知晓她的名字？
何况她与南海棠和苏蓁蓁比肩而坐，那小和尚却唯独总是与她搭话，这若是药命儿还没有察觉出不妥，那才是真的有鬼。
但即便心中明白，药命儿也总得装作不明白，否则涉及的便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南海棠则是笑的愈加促狭，看着药命儿略有慌张的模样，却是不发一言。
经过这些言语提点，就连苏桃桃都恍然大悟，才将将反应过来。
于是她的眼眸中都透着些趣意，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药家小姑娘。
“年轻真好。”
一时间，随着苏桃桃的声音，却更是无人说话，南海棠与药命儿都沉默了许久，有些话想说，却又不太敢说。
只有苏蓁蓁明白，众人是在沉默什么，不由得捂住了有些发烫的脸颊。
“其实我小时候也想象过，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模样。”
苏桃桃继续感慨着，心中却是满满的甜意。
其实王小凡与她年幼之时的想象夫君有很大出入，甚至就从性子而论，就不是她听过的戏本里的那些灿烂人物。
只是而今细细想来，王小凡却又几乎与她所想象的夫君人选全然符合，即便是本应与想象有的那些不同，细想下来，却又不觉得有哪里不同。
感情这种事情，向来说不清楚。
真正喜欢之前，谁又能提前猜到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人。
面对苏桃桃的感慨，众人亦是轻笑不语，唯有药命儿脸颊更红，眼眸中有些委屈。
“苏夫人别打趣我了。”
药命儿这般直接说出，自然便是真的害羞了。
她本就是东土疆域很传统的那种闺阁姑娘，不似南海棠尊贵，可以万事不管不顾，也不像是苏蓁蓁，自幼没有古板礼教束缚。
虽然平日里在药心谷，亦是被当成珍宝供着，可以时常任性，与长辈撒娇，但涉及儿女私事儿，总有些矜持。
何况若是只与南海棠与苏蓁蓁厮闹倒也罢了，鹿撵内还有王小凡与魉鬼两名异性长辈，她自然得避讳些。
“况且此话不妥，莫要坏了禅子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