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宴请工部的同僚们这一天, 门房收到了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一只木匣。
傍晚, 夫妻俩送走所有的客人,方有时间打开这只木匣。木匣里面放了一套旧衣裳,衣裳底下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沈凌一眼就认出那套衣裳正是如眉给那个男童换上的那一身, 她将衣服的来历告诉白朗,便不解道:“他们送这衣裳和银票做什么?”
白朗想了想,猜测道:“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不曾亲自上门答谢。但是又想报答你的恩情, 所以才又送了这银票过来。”
经他这一说,沈凌就有些明白了。这些勋贵人家的你争我斗,她是半点都不愿插手的, 如今他们既然愿意将她撇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随着白朗逐渐在工部站住脚,两人便将生子一事提上了日程。
沈凌在后世的时候看过很多杂书,她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本日本专家写的书, 上面提到过如何利用同房的日期和次数来提高生男或生女的概率。
比如想要生女孩, 每个月同房的次数就要多一些,最好在排卵期前一天或者当天同房, 这样生下来是女孩的机率会更大一些。若是想要生男孩,夫妻两个每个月同房的次数便要减少一些,最好只在排卵期后面几天同房。
因为当初看这本书的时候, 沈凌的一个表姐心心念念想要生个儿子,沈凌便给她说了这个法子,让她回去试一试。一年以后, 表姐果真如愿生下了一个儿子,所以沈凌才记得特别清楚。
沈凌倒是对生儿子没有什么执念,相反,她特别喜欢女儿。所以很希望第一胎能生个女儿。只是在她与白朗说了这事以后,白朗却不相信这个法子会有用,依旧按照他的规律来做。
这种事,本来就是男方占据主动权,而且沈凌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所以这个法子便被搁置了。
等到秋天的时候,沈凌摸着自己那还未显怀的肚子,觉得反正都是自己的血脉,儿子女儿都好。
也许是她平日修炼内功身体比较好的原因,前三个月的时候,沈凌并没有任何反应,能吃能睡,和从前看不出两样来。
怀孕满三个月以后,沈凌的肚子才微微显怀,睡觉的时候再不能平躺,只能选择侧卧。除了睡觉的时候有这个不便,沈凌并不觉得有其他不适的地方,白朗每次问她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或是想吃什么东西,沈凌都笑着告诉他不用操这份心,一切如常就好了。
白朗在工部待了几个月,很多工作都已上了手,所以便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有孕的妻子身上。沈凌能感受到他这份关怀之心,心情只觉舒畅轻松,觉得将来出世的孩子多半会有开朗的性格。
这样小心翼翼的又养了几个月,第二年初夏的时候,沈凌在一天清晨平安生下来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白朗与沈凌商量了一番,给他起名白宇,小字阿旭。
阿旭三岁的时候,沈凌又给他添了一个弟弟。
白老太太写信想让他们回去探亲,沈凌询问白朗的意思。白朗低着头不说话,好半天才道:“我在工部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是该挪挪位置了。等吏部的调令下来后,再回去一趟吧!”
小儿子满周岁以后,白朗被调到地方任州同。一家四口便趁着这个机会回了一次晋城。
白老太太见到两个曾孙爱得不行,很想将其中一人留在白家陪伴她左右,却被白朗直接拒绝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处处受白老太太辖制的孙子,而是朝廷的从六品官员。大老爷因为儿子有出息,心里自然有所偏向。其他人还指望着白朗今后照拂一下他们,自然不会偏帮白老太太。这事后来便不了了之。
后面沈凌带着两个儿子去赵府探亲,发现林宝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只不过表哥赵秉章迟迟没有中进士,沈凌见此便给林宝珠出主意,建议他去书院读几年书。
老太太在旁看着只觉欣慰不已,外孙女在外面历练了几年,人变得懂事不少,性子开朗了许多。
在晋城住了短短几天后,一家四口便继续上路了。
白朗任州同的地方偏近于后世的陕西,从晋城往西又走了半个月,才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凉州。
沈凌早前已经将京城的田产和店铺尽数变卖,到了晋城以后,又去钱庄支了这些年的出息,现在手里差不多有一万多两银子。所以等一家人安顿下来以后,沈凌便没有购置什么产业,而是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了家人身上。
阿旭马上就要满三周岁了,沈凌准备亲自给他开蒙。
阿旭的性子有些跳脱,又缺乏耐心。沈凌便通过一些小游戏和奖励的法子慢慢培养他的耐心和专注力。等他能在小书桌前坐两刻钟了,沈凌才开始教他认字。
小儿子阿通满了一周岁后,已经学会了走路。他比阿旭的性子要内向一些,不大喜欢出门玩耍,每天只愿意跟着沈凌,就连晚上也要沈凌陪着。
有这样一个黏人的儿子,沈凌觉得自己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给他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沈凌私下里与白朗说时,白朗和沈凌想的一样,都愿意再要个女儿。只是阿通晚上睡觉比较浅,两人便商议等他大一些了再说。
腊月的时候,白朗过生辰。沈凌并不准备大办,只给白朗的几个同僚们下了帖子。哪知生辰当天,家里来了不少生客。
沈凌曾经在地方上做过几年知县,一听下面人的回报便知他们的身份,多半是当地的乡绅商贾,便让下面的人又准备了几桌席面,好招呼这些不请自来的人。
后面沈凌翻检这些人送的礼物时,发现大多数人送的都是比较寻常的礼物,唯独有两个人送的是比较贵重的礼物。她问明白送礼的人是谁后,便着人去打听这两个人的底细。
两天后,打听的人回来告诉她,这两人都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喜欢结交朋友,出手极是大方。
沈凌打听清楚后,回来便与白朗商议这件事,依她的意思这礼可以收,只是回头等这两家有了喜事时,便送相同价值的礼物过去。一则,不伤两家的体面,二则也表明自家的态度。
白朗一心要在仕途上走的更远,家里又有余财,自然不愿在这上面落人话柄,听了沈凌的主意觉得很好。
随着沈凌一家人逐渐融入到凉州,便有本地的世家或白朗的同僚家里给沈凌下帖子。
沈凌接到帖子后,只要无事一般都会去赴宴。
那些世家的太太小姐们无非是请她赏花喝茶,至于白朗的那些同僚太太们则更热衷于说些官场上的事。
沈凌很快就将重心放在了那些同僚太太身上,有时也会请她们上门做客。跟这些官太太熟了以后,沈凌接下来就听到了不少关于凉州官员的传闻。比如白朗的上司,也就是凉州的知州,听说出了名的惧内。而他的那位夫人,偏偏是个醋坛子,所以这知州大人并无什么姬妾,膝下只有嫡出的一双儿女。
后面沈凌也曾见过这位知州夫人,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那种人,两人说话的时候,沈凌不着痕迹的奉承了这位刘夫人两句,又邀请刘夫人到家里做客。
刘夫人是在知州大人还未中举时嫁给他的,而当时知州大人也不过只是一个穷秀才。所以刘夫人的出身很一般,平日里遇到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官太太,她总觉得那些人自视甚高,轻易不与她们来往,沈凌邀请她到家里做客,她本能的拒绝了。
沈凌也不在意,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很快她就往知州府上递了拜帖,上门请教刘夫人当地可有比较好的先生,她想高价聘来一位私塾,给家里的大儿子开蒙。本来沈凌以为以自己的学识,给阿旭启蒙应该不是问题。奈何她后面要出门应酬,又要处理家务,又要照顾阿通,渐渐便没了这份精力,所以才想找个私塾。
刘夫人客气有礼的接待了她,听说她要找先生,便给她推荐了城中的一位梁举人。两人就孩子的教育问题聊了多半个时辰,沈凌就提出了告辞。
后面沈凌也曾打听了这位梁举人,听说他做私塾的期间教出了十几个秀才,便将人请了过来。
沈凌将人请到家里后,发现这位梁举人在教书育人上确实有一套,就放下了心。过后几天,沈凌便提了几色点心去了知州府,为私塾一事专门答谢了刘夫人。
刘夫人这次的态度比前一次好了一些,两人由孩子谈到城中有哪家酒楼的菜做得好,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刘夫人就顺势留沈凌用饭,沈凌很快应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沈凌发现厨下端上来的饭菜很是简单,只有三菜一汤,盛在瓷碗里的饭也是最普通的粳米。饭后,她试着和刘夫人说起日常用度方面的话,刘夫人神色有了微微的变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沈凌猜测一定是知州大人为了博取清廉的名声,所以府上过得不是很宽裕,她心内便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