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回到宅子没多长时间, 与他关系较好的郑槐回来了。到晚上的时候, 他们这间房的其余三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因为省城的这处宅子比之前府城的那一处还要狭小一些,所以他们这次是五个人挤在一间房里。
沈凌和郑槐都不愿意和人挤在一张床上,所以两人在窗下各支了一张竹床。
当晚房间里的五人谁都没有提及考试的事, 连着几天在考场里过夜,谁都没办法休息好。所以几人匆匆用了点晚饭,便各自上床安歇。
第二天,当日光倾照在沈凌的身上时, 他才从睡梦中醒来,看看时间已是日中时分。房中的其余四人还睡得正香。沈凌尽量将动作放轻,但还是吵醒了离他最近的郑槐。
于是沈凌便邀他一起出去吃饭。
他们借住的这处宅子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好, 出门便是极为热闹的大街。因为正值院试,所以走在街上不时能看见几个来自各地的读书人。有的酒楼茶铺里甚至坐了不少这次参加院试的童生。
沈凌走在街上,都能听见里面的对话,无外乎是这次院试的学政大人喜欢什么样的文章, 出得题目如何如何。
沈凌不愿意凑那份热闹, 问过郑槐的意见后,便选了一家相对清净些的酒楼。两人坐下没有多久, 楼下就传来一阵吵闹声,沈凌问了伙计才知楼下来了两个考试的童生,为了一道题目争吵起来。
伙计走后, 郑槐便问沈凌:“之前在房里,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问你,你觉得这次院试可有把握?”
沈凌道:“这次院试的题目出得有些偏, 我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最多不过六七成。”
郑槐叹道:“看来你考的不错,像我最多只有三四成的机会。”
沈凌看他的神色估摸着考得不理想,又不好多问他,等点的菜齐备以后,便把话岔开,又问他饭后可有兴趣一同到书肆走走。
郑槐心情不佳,也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于是两人在酒楼用了些饭菜,就朝着省城最大的书肆走去。
与童生云集的酒楼茶铺相比,书肆内的读书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其中一位身着浅蓝色儒衫的少年,气质尤为出众,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杰出子弟。
沈凌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专心在书肆里挑起书来。郑铭有一次上午讲经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一次,多看一些诸子百家方面的书籍,对写文章也有帮助。当时他只是随口一提,并不要求学生们非得做到,但沈凌却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这次来书肆,并没有和郑槐一起去挑拣那些文章选集,而是站在了放置那些诸子百家的书架前。相对于文章选集来说,这些诸子百家方面的书籍并不受童生们的欢迎,因此书架的位置不仅靠后,很多书籍上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沈凌站在书架前正在犹豫买哪几本书好时,那个气质出众的少年也站到了书架前。他的目光在扫到沈凌时,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认真的挑选起书来。
沈凌想到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在科举方面想必比他们郑家还要有经验,便上前主动打了声招呼,“你也喜欢诸子百家?”
那童生差不多十四五岁年纪,性格稍微偏内向一些,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
沈凌见状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后来那少年想要拿一本放在高处的书,因个子有些矮小,够了几次都没有够到。沈凌看不过去,就上前帮他将书取了下来。
他取书的时候距离那少年比较近,在他自然觉得没有什么,可是那少年却向后微微退了一步,等他将书送过去时,那少年朝他感激的笑了笑,但仍是没有说话。
沈凌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他拿书的那双手,那双手被保养的很好,手指又细又长,犹如十根葱指,根本不像是一双男人的手,分明是女子的手。沈凌忽然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这少年不肯开口说话,因为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得知了这少年的身份,沈凌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行,他选了几本后世常见的《国语》《墨子》等书籍便去结账。
结账的时候,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进了书肆中,他先朝着书肆内扫了一眼,见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便向距离他最近的沈凌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可有看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公子,穿着蓝色的衣裳。”
沈凌很快就明白他所说的正是先前那位少年,便向后一指:“那位小公子在最后一排。”
那青年听了便道了声谢,然后便快步走向最后一排。
沈凌结好账付了银子便去找郑槐,郑槐却没有要买的书,因此两人很快出了书肆。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一面休息一面等候院试的结果。
沈凌几乎是天天出去,有时与郑槐一起,有时独自一人。省城的物产比府城还要丰富,遇到那些物美价廉的小饰品,他一般都会买下来。摊主们见他一个大男人,挑的却都是钗簪耳环等物,都以为他是送给家中的娘子,便极力推销自家的东西,沈凌多是笑而不语,只挑自己看的顺眼的买。
这样天天出去逛街,便觉时间过得飞快。这天早晨起来,沈凌穿戴好正要出去,郑槐便道,“怎么你今日还要出去?”
沈凌经他这一说,才知道今天是出榜单的日子。他的心里顿时多了一些忐忑,不由长长的呼了口气。
郑槐是考过一次的人了,既劝自己,也劝沈凌,“别担心,就算今日不中,明年我们再考就是了。”
两人说完这话不长时间,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十来个人围着他问榜单的情况。
那人喘了口气才道:“我们这些人中有一半榜上有名。”说完这话,他依次念出几个人名,其中就有沈凌和郑槐。
这下就是郑槐也不淡定了,忙问道:“你说真的,我中了?”
那人这次却是榜上无名,闻言没好气道,“我骗你作甚?你就排在郑枫下面,一个是第二十三名,一个是第二十四名。”
郑槐知道他心情低落,也不跟他计较,转头便向沈凌道:“中了,我们二人都中了。”
沈凌笑道:“是啊,总算没有辜负先生的教导。”他决定了,回去以后一定要给郑铭送一份大礼。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脑海内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系统25:“宿主已完成本次初级任务,获得一百积分。空间升级到三级需要五百积分,宿主剩余积分为一百九十分,所以暂时无法升级。”
沈凌忍不住腹诽,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嘛!
等他回过神,郑槐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商量庆贺的事。那几个落榜的同窗则在旁无精打采,看样子是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出门了。
从宅子里出去后,几人选了一家最近的酒楼,除了点了几样菜还要了一壶酒。因为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一壶酒很快就被喝光,接着又要了第二壶。
沈凌在最初的高兴过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众人高谈阔论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则是成为秀才后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福利。早前他去县衙找那位族人买地的时候,听那位族人说,好像成为秀才后可以减免名下一部分的赋税。
因为当时他还没有成功进学,所以那族人说的也不是很详细,看来自己回去以后要好好询问一下这件事。
因为心里装的是这件事,沈凌在第二天参加学政举行的宴会时表现的便很淡定,一门心思的想要尽快回家。
与其他人或得意或欣喜或骄傲的神情相比,他淡定的表情便格外突出,很快入了梁学政的眼。这样不骄不躁,荣辱不惊的学子,梁学政已经很少见到了。他久经科场,知道越是这样沉稳的学子在科场上才能走的更远。加上沈凌人生得斯文清秀,无端便让人对他多出几分好感来。
于是宴会结束的时候,梁学政便特地将他留了下来,先是询问他师从何人,然后问他家里的一些情况,最后又问他可曾婚配。
沈凌老老实实道:“学生两年前成的亲,儿子都已经满周岁了。”
梁学政听了不由遗憾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你年纪轻轻不曾婚配,想要将老妻收养的一个义女许配给你,哪知你竟已娶亲。这便罢了。”梁学政虽失望不能与他做亲,但爱才之心却没有稍减,跟他说了好些科举考试的话。
沈凌就借机请教了他一些问题,梁学政一一回答完,末了又说了一些看好他之类的话,方放他走人。
沈凌回到宅子后,众人纷纷问他学政留下他到底所为何事,是不是想要将他收到门下。沈凌自然不会说梁学政想要与他结亲的事,打个马虎眼过去了。
一行人往回走时,自然不像来时那么匆忙。等沈凌到得家时,家里早已经接了官府喜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黄氏一番嘘寒问暖过后,便打发沈凌回房洗漱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
从娘家回到婆家,事太多